賀鼎甩了甩手中的劍,鮮血與油脂從劍尖上滴落在地。


    遠處十幾個手持棒棍的家丁,麵麵驚恐,腿肚子直打哆嗦。他們甚至都沒看清楊城飛是怎麽死的,更讓他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這個青年麵不改色地劃開他們主人的肚子,流了一地的內髒的血腥畫麵。這種場麵,他們大多還是第一次見,感覺到恐懼和惡心是必然的。


    賀鼎在洞內吃了一年的屍體,內髒什麽的他早已習以為常,自然對這腸子器官滿地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他第一次殺人,帶給他心理上的感覺並不好受。


    “你們是想陪他們兩個嗎?”賀鼎表情變得冷酷,掃視著遠處的十幾個家丁,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啊!!鬼啊!!”


    幾道淒厲的尖叫回蕩在院落中,那十幾個家丁看到賀鼎滿臉鮮血,猙獰冷笑的樣子便扛不住了。他們紛紛扔下手中的武器,一溜煙的跑出金府大門,消失在視野中。


    對於他們來說,賀鼎現在就是恐怖的代名詞。


    “呼……好累啊。”賀鼎卸下了臉上的冷酷,一個沒坐穩,跌坐在石階上,看著張鳳冰冷的屍體,不由地有些哀愁。


    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陳三,一想起陳三再三囑咐張鳳懷有身孕的樣子,賀鼎就有些自責感,畢竟是他沒能保護好張鳳。但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誰又能料到呢?誰會知道金府裏竟有個築基後期的楊城飛存在,如果早一步知道,賀鼎也許能夠製定更周全的計劃。


    “該來的總要來的,希望他能振作一點吧。”賀鼎歎了口氣。


    休息了片刻,賀鼎身上的一些細淺的傷口已經愈合,沒有留下什麽疤痕。臉上被削去的那塊肉,血已經止住了,隻是現在還不時地有些抽痛。等到體力恢複了些後,賀鼎站起身來,走到楊城飛的屍體之前,蹲了下來。


    “如果我猜的沒錯,他身上應該有那個……東西。”


    賀鼎自言自語著,兩隻手在楊城飛的身上摸索了起來。他掀開裙擺,楊城飛的腰間掛著一個小小的玄色錦囊,賀鼎眼睛一亮,把那錦囊摘了下來,放在手中,仔細地翻來覆去地端詳。


    這小小的玄色錦囊上麵紋著幾朵白色祥雲,口袋裏麵黑乎乎一片,仿佛深不見底。


    “這應該就是周陸身上那種錦囊吧。”賀鼎回想起來周陸能從小小的錦囊中,變出一些龐然大物,靠的應當不是本身的能力,而是這個錦囊,他小時候第一次看到,便非常羨慕這種能力。


    “我試試看能不能使用。”


    賀鼎試著向錦囊灌入一絲自己的真氣,沒想到這錦囊的幾朵祥雲像受到感應一般,微微一亮。


    “有戲!”賀鼎麵露喜色。


    這錦囊乃是楊城飛在那修真者的墓府中發現,也屬於法寶的一種。此時楊城飛已死,這錦囊便已成為了無主狀態,賀鼎自然能夠輕易地將真氣注入,成為它的主人,隻是賀鼎不知道其中的緣由而已。


    隨著賀鼎真氣的灌入,他感受到這錦囊內的空間比實際大上了百倍,這讓他不禁感歎法寶的玄妙。錦囊裏麵存放著許多的東西,有幾百塊淺綠色的小石頭,有一大堆賀鼎沒見過的藥材,以及一疊厚厚的銀票,應該是楊城飛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


    “除了這些銀票,其他的我都用不著啊。”賀鼎有些失望。


    此刻,金府外的不遠處人聲大噪,火光衝天,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是官兵嗎?”賀鼎細細一想,應該是有人去報官了,來的人看樣子還不少。


    “此地不宜久留,我得趕快回去,恐怕陳三也在他們的目標之中。”賀鼎站起身,把楊城飛的劍收進了錦囊中,又想起些什麽,從他的腰間找出一塊紫色的玉佩,一道丟進了錦囊。


    “這玉佩能感應到修真者的存在,說不定以後有用。”


    他回頭看了一眼張鳳的屍體,現在以他的體力要想扛著一個人逃過官兵的追捕,幾乎是不可能的。猶豫了一陣,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抱歉了,陳三……”


    賀鼎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金府大門口張望。大街的另一頭火光搖曳,漆黑之中隱約能看到大隊人馬正向金府奔來。賀鼎毫不猶豫地衝出金府,借著夜色遁入街邊的黑暗。


    ……


    趕到陳三家時,已是半夜。


    陳三家院子的門開著,一眼能望到陳三一個人低著頭,正蹲坐在破屋的門口,好像在等待什麽人歸來。屋裏點起了蠟燭,之前被打亂的家具也被收拾幹淨。


    賀鼎在院子外停留了一會兒,遠遠地看著陳三。他的心不禁有些觸動,他不敢想象陳三會遭受怎樣的打擊,那也是對他的折磨。


    深吸了一口氣,賀鼎走進了院子。


    聽到腳步聲的陳三抬起頭,看見院子裏的賀鼎,眼睛裏閃爍著激動,站起身向賀鼎跑來。


    “恩公……不,賀少俠,你總算回來了!你這身上的傷……”陳三跑到賀鼎麵前,看到他臉上一塊肉被削去,渾身的傷痕和血跡,猛地愣住了。


    “……”賀鼎眼神飄忽,他不敢直視陳三。


    “我娘子呢?她怎麽……”陳三往賀鼎身後看了一眼。


    “……”賀鼎沉默地低下了頭。


    “我娘子她,她是不是……是不是……”陳三明白了什麽,聲音變得顫抖,話說了一半,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滴了下來。


    “我對不起你……”賀鼎低聲說道。


    “阿鳳啊啊啊啊!!”陳三整個人跌坐在賀鼎的身邊,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我,我落得現在這個樣子,阿鳳她還一直不離不棄。她表麵上一直嫌棄我窮,可是,可是我知道她是真心待我,不然她早就拋下我走了。這麽多年,是我虧待了她,是我虧待了她啊……我明明是她的相公,卻一點也保護不了她,我……我還算什麽男人啊……”陳三哽咽著哭泣道。


    “這不是你的錯。”賀鼎看著這一幕有些心酸。


    “阿鳳她……她的屍體在哪?”陳三大哭了一陣,情緒穩定了一些,紅著眼睛問道。


    “在金府裏。官兵已經到了,我沒有辦法把她一起帶回來,實在很抱歉。不過金威我已經幫你殺了,算是給張鳳報仇了。”賀鼎歎了口氣。


    “賀少俠你不必自責……人各有命,阿鳳……她這一世跟著我,是她的禍,是我的福,希望她下輩子能夠找個能給她幸福的男人,我陳三也就無憾了。”


    “你除掉金威這一害,我陳三代替廣涼縣的百姓,給您磕頭了。”陳三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賀鼎趕緊把他拉了起來。


    “官兵很可能會來你家,留在這裏不安全。”賀鼎說。


    “阿鳳走了,我陳三這一生也就毫無牽掛了,這祖屋對我來說隻是身外之物,接下來的一切,我願聽從賀少俠的安排。”陳三的眼神忽然變得清澈而堅定,仿佛這世間的一切對他已經毫無牽掛。


    “這裏有些銀票,你拿著。這幾天找個機會,出城吧,去別的地方生活吧。”賀鼎從錦囊中拿出一部分楊城飛囤積的厚厚銀票,塞到了陳三手裏。


    陳三看著這些銀票,半晌說不出話來。


    “賀少俠大恩大德,我陳三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陳三深深地向賀鼎鞠了一躬。


    “我隻是做我力所能及的事罷了,這金威壞事做盡,惡有惡報,我若不除掉,總會有別人為民除害。”賀鼎謙虛道,“你趕緊收拾收拾行李,趁著天還黑,離開這裏吧,後天辰時,我在城門口等你,送你出城。”賀鼎拍了拍陳三的肩膀。


    “賀少俠有什麽事情要做嗎?”陳三看著他。


    “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賀鼎說道。


    陳三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屋子。


    賀鼎之前從陳三那裏知道,金威之所以如此驕陽跋扈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的舅舅乃是此地縣令。今晚鬧出了人命,那縣令必不會善罷甘休,明天陳三的出城也可能是個問題。


    賀鼎不喜歡亂用武力,但這件事,隻能武力解決。


    等待了片刻,陳三背著一個包裹從屋子裏出來了。


    “賀少俠千萬小心。”陳三說道。


    “你放心。”賀鼎點點頭。陳三背著行囊,快步地走出了院子,消失在黑暗中。


    賀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陳三算是他現在唯一的顧慮,隻要他躲起來,賀鼎就不用束手束腳地做事。


    “那些官兵應該也快到附近了,我也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恢複體力之後,明天再行動。”賀鼎自言自語道。


    賀鼎走出陳三家的院子,跳上了鄰居家的圍牆,躺了下來,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他。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僅僅不到半個時辰,氣勢洶洶的大隊的官兵便將陳三家包圍了。幾十支火把幾乎將半條街都照亮,賀鼎在圍牆上,看到官兵將陳三的屋子翻了個裏朝天,隻找到兩個仍舊昏迷的大漢。搜尋片刻未果後,為首的官兵便下令撤退,幾十號人浩浩蕩蕩地便離開了此地。


    賀鼎笑了笑,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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