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倪再次醒來,是被晃醒的,它睜開圓溜溜的眼睛,覺得腿部疼得厲害,想要起來看看,才發現它此時隻能抬頭!


    它是隻藏羚羊!


    “唰”的一下,魏倪的記憶一下全部湧現,它想起來了,它身邊的藏羚羊在奔逃、在倒下,它也隨波逐流的奔逃,它中彈了,它看到被鮮血染紅的蹄子、穿流不斷的子彈,耳邊穿來人類的嘈雜聲以及風掃過荒漠的呼嘯聲,所以它現在是得救了嗎?


    魏倪扭著腦袋看了看周圍,它的身邊有不止一隻類似她這樣的受傷羊,它們都還在昏迷著,魏倪對於此次的任務的難度有了認識。


    作為一隻沒有自保能力的雌性藏羚羊,它跟隨著一群沒有自保能力的雌性藏羚羊一起群居生活。但它們遇到了盜獵者,麵對這種情況,它們隻能發揮它們唯一的優勢—跑!盡管擁有人類授予的“雪域精靈”這一稱號,它們在高原上時速80公裏的奔逃卻也大多難以逃脫盜獵者的獵槍。


    魏倪難以對這種沒有半分主動權的任務有完成的信心,它如今隻能想法子跟緊了這群人類—因為他們沒有殺它!魏倪如今處在一輛微卡車上,它透過布滿灰塵的玻璃看到車輛裏擠著五個人,全是男性,具體的魏倪看不太清楚。為了轉移注意力,不再感知到腿部劇烈的疼痛,魏倪將視線放在車外的風景上!


    藍天,白雲,雪山,草原,相得益彰!大氣磅薄的景色看得魏倪心中震撼不已!正在魏倪沉醉在這“天人合一”的美景中,車子突然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了三個男性,向它們走來。


    魏倪被這樣的變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它有些緊張,這三個男性黝黑的臉上它感受不到之前明顯的善意與友好,隻忐忑不已!眼睛透出它自己都不知道的驚恐,或許沒有賴以生存保命的手段,魏倪也不過是個平凡的生物!


    其中一個男性看著它對同伴,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尕娃,羊子醒得快!”


    一個年齡稍年長的男性搖了搖頭,“貢布,別拍尕娃,他還要長長!”


    貢布在年長者的教導下放下了自己的大黑手,表示明白,還沒說什麽,又有三人走了過來,“多吉說得對,你小子要改改這毛病了!”


    一群六個人聚在這裏,魏倪才明白他們一行人不止五人一輛車,應該是還有其餘車輛的。魏倪又拖著沉重笨拙的身子往後挪了挪,剛剛說話的人掃了這邊一眼,“行了,都上車!羊子這樣子不能自己生存了,再碰到盜獵者或天敵,隻一個死。”


    “占推,咱們現在送羊子去保護站也不現實啊!”一個男性焦急的發聲。


    占推沉沉呼出一口氣,“等追到那群盜獵者再一起回吧!”他拍了拍剛剛說話的男性,又拍了拍尕娃的背部,率自離開這裏上了前麵的車輛。


    貢布與多吉等人也看了看魏倪等羊各自上車,尕娃臨上車卻眼含擔心,想要上前給魏倪等羊看看傷。貢布見此下車重重拍了尕娃的腦袋,“尕娃,你不能對它們表現出友好,不然以後它們見到人類會以為都無害的!”說罷就硬扯著尕娃上車,而車裏的多吉這次卻沒有多說什麽。


    魏倪橫臥在車上,渾身的肌肉這才放鬆下來,它如今能夠聽懂藏羚羊的語言,以及人類的語言也還能夠聽懂。它聽出了善意、友好、保護,隻是如今的它依舊不覺得完全安全。


    魏倪稍稍冷靜下來,想到剛才這群人的發絲上還有沙子,才疑惑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之前還在荒漠,如今就在草原,氣候變化如此之大,這裏到底是哪裏?


    陷入這樣的思緒中,在搖搖晃晃顛簸不已的車上,魏倪慢慢閉上了眼睛。


    透著涼意的風一遍又一遍給這些車上的藏羚羊們梳弄絨毛,仿若母親的手在輕輕拍打哼唱安眠曲……


    在這遼闊的草原上,影影綽綽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車轍印,魏倪所在的這兩輛車就沿著車轍印明顯提速行駛。魏倪在這顛簸中碰到了傷處,疼的驚醒。隻見車子上另四隻藏羚羊也醒了,懵懂的大眼神望著彼此麵麵相覷。


    這些藏羚羊見魏倪醒來也沒主動與魏倪搭話,看來並不是每隻藏羚羊都認識自己,魏倪默默將注意力放在外麵,也不知道現在什麽情況了,明知道這群人要去找盜獵者,自己卻沒有自保能力,魏倪焦躁不安的看著車外風景一幀幀閃過。


    車輛沒有預料的停了下來,魏倪等五隻受了槍傷的藏羚羊因著慣性都砸在了前方的車廂處,呲牙裂嘴的回望自己腿部的傷口,沒開裂,萬幸!


    “站住!不許跑!”


    “砰!”


    “我說站住!”


    “都不許動!”


    魏倪隱約聽見貢布、占推等人的吼叫聲,還有鞋子大步踏過地麵的聲音,魏倪縮著腦袋,盡可能貼著車麵,以免被流彈誤傷,死的冤枉!


    又想了兩三聲零碎的槍聲,一切都沉寂了下來!


    占推拿著槍指著這群讓他找了一年多的盜獵團夥,這個團夥由十來個人組成,每次他都晚那麽一步,這次也是。地麵上全是已經死去的雌性藏羚羊,有的已經被剝了皮,有的藏羚羊身上皮毛完好。而被剝皮的雌性藏羚羊中肚子裏的小羊也被刨出,像扔垃圾一樣被隨手扔在地上。貢布攥緊拳頭,紅著眼眶瞪著地麵上跪著的這些人,像有殺身之仇一樣!


    尕娃卻跑得慢,等他過來看到這一副場麵,眼淚直接淌落下來,哭得像個孩子。


    多吉沒有言語安慰尕娃,這是保護站裏每個人的必經之路,沉默的多吉抽出一根煙,默默點燃……


    另幾個人沒有過多言語,壓抑心中的憤怒,把這群人緊緊的綁了起來,像是經曆的多了的克製。占推讓兩個人去問,自己手中的槍一直沒有放下來。


    兩人在這群人裏掃視,找了手上有繭的家夥拉了出去,架著這個人走得遠了些,“說,你們老板是誰?”“槍手是哪個?”


    “不知道!”


    “哪個?”


    “……”


    “說不說?”


    “……”


    二人拉著就是一頓暴打,看得遠處的尕娃解恨不已。他不想知道,就想給這些可憐的羊子們報仇!可惜……


    “老板是穿皮衣那個!我是槍手!”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將這個人推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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