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飛濺,兩敗俱傷的場麵並沒有出現,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殺有道的劍沒有繼續前進,而是突然向下彎曲,紮在了林峰手臂曲池穴上。林峰手臂頓時感覺一陣酸麻、脹痛,青鋼刀也掉落在地。


    “殺前輩武藝超群,晚輩輸得心服口服!”當一切歸於平靜,林峰見殺有道沒有繼續攻擊,便俯身將刀撿起,然後恭敬的向殺有道鞠了一躬。


    “你的刀法也不弱,咱們這一次就算是平手吧。來人,給客人包紮一下傷口。”


    林峰沒有說話,低頭思索了一會,又道:“殺前輩最後一招是有道,為什麽我感覺您用了兩招,分別是穿喉與刺穴?”


    殺有道哈哈一笑:“嗯,孺子可教。江湖上都知道,我沙家的祖傳絕學,一十二路殺劍,是一套凶狠毒辣,招招致命,出劍必飲血的殺人技,早年我也因此而得名‘殺神’。我的殺神十三劍,正是在此基礎上,演變而來,多出來的那一招,叫有道,為此我特意改名殺有道。但說是第十三劍,其實它隻是一個虛招,隻是一個意境。”


    “意境?”


    “沒錯,總結起來就是,殺者有道,核心就在這個‘道’字上。這是我在失去妻子後,悟到的。沙家一十二路殺劍殺氣過重,遇到比自己弱的對手,那對方往往是血濺五步;如果是遇到比自己強的對手,雖能取勝,但十之有九是兩敗俱傷。難道我沙家先祖創造的劍法,就是為了傷人肢體,取人性命的嗎?反複思考後,我終於悟出了這第十三劍,並將前十二劍融會貫通。使用殺神十三劍,每次出劍我總會留有一絲生氣,以道禦劍,緊要關頭,可隨時變招,給別人,也給自己一次生的機會!”


    聽了殺有道的話,林峰喃喃自語:“殺者有道……留有生機……”


    “就拿我最後的那兩招來說吧,我如果全力使用穿喉,那麽咱們倆必然是兩敗俱傷;但我在出招時留了生機,催動體內真氣使劍改變方向,從而變招為刺穴,成功避免了最壞的結果。”


    “那每次出招不盡全力,不就好了?”林子易插言道。


    “嗬嗬,當然不是,出招自然要盡全力。我將穿喉變為刺穴,並不是說我沒盡全力,而是運用了‘道’及時變招,將原本的殺招,變成了傷招!”殺有道非常耐心的解釋道。


    “這樣會不會讓原來的招式變弱?”林子易撓了撓頭,又道。


    “問得好!那我問你,在保證盡全力的前提下,你把一套功法透徹的領悟,每次出招都能隨心所欲,招式是變弱了還是變強了?”


    “嗯,應該是變強了。”


    “對,就是變強了。你現在還小,慢慢感悟,屬於你的道,你以後一定會悟到的。”


    這時,林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口道:“所以,像我的九斬刀,其實也可以有一個‘道’?”


    “沒錯,過剛則易折。咱們倆的功法相似,都缺少一個這樣的道,補上,才是真正的融合為一,完美無缺,收放自如!”殺有道滿意的輕撫胡須,循循善誘,“好了,這不是一天兩天能想通的,天色不早了,先入堡用餐吧。”


    “多謝沙前輩教誨!”林峰再次向殺有道深鞠一躬,心悅誠服。


    “哈哈,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也一把年紀了,對很多事也不再強求了。咱們龍國有句古話說的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年青時我也做過不少錯事,也許青藤的死,就是報應吧。林峰,當我第一眼看到你時,就像看到了五十年前的自己。咱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不要整天總想著打打殺殺,而是要想想我們能給子孫後代留下什麽,希望這次,你能有所感悟!至於你說要幫忙,我早就派我兒子沙重義去gz市了。”


    聽到這裏,林峰的心裏除了感動,再也沒有其他:“前輩……”


    “好了,一把年紀了,還打算哭鼻子嗎,也不怕你孫子笑話。快走吧,先吃飯,吃完飯,我還有事要和你談。”殺有道拍了拍林峰的肩膀,當先向堡內走去。


    “噢,吃飯嘍!”天真如林子易,隻關心他的五髒廟!


    穿過兩邊的麥田,走近沙家堡,你才能真正理解這個‘堡’字的含義。高十米的圍牆,是用一塊塊形狀相對規則,重量按噸計的巨石堆砌而成。用來粘合石塊,填補縫隙的,並不是常見的水泥,而是一種古老的粘合劑。它是用石灰、桐油、糯米汁等混合而成,可以保證城牆上千年屹立不倒。整個沙家堡唯一的入口,是一個高約四米,寬達兩米的圓形拱門。進入拱門,穿過厚度約三米的城牆,然後順著石梯下行約三十多米,就進入了沙家堡的內部。


    進入堡內,首先進入視線的,是九個邊長為十米,成九宮格排列的演武場。年青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應該是在討論今天學習的招式。演武場的左邊是一些菜地,剛好由左邊的瀑布負責灌溉;右邊是沙家堡養的牲畜,正好用右邊的瀑布供給牲畜的飲水。


    越過演武場,則是兩座依山而建,似樓非樓,高約二十多米,有九層的圓弧形建築。兩座建築自下而上,凸出的部分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小,就像是兩座圓形的金字塔,一半鑲嵌在山裏,一**露在外麵。建築的選材也和城牆一樣,是就地采挖的太山天然石料,經過精心打磨、雕刻,最後將它們拚接、粘合起來,一層一層修建成現在的樣子。


    兩座建築的中間,就是北麵的那條瀑布,清澈的溪水傾瀉而下,澆在下麵的水車上,然後通過一個個竹筒,送入樓裏。每一個瀑布的底部還有一個窟窿,應該是千百萬年地質變化的產物。水流在進入這深不見底的洞穴後,不知流向何處。


    “爺爺,我們能不能在這裏多住幾天?”看到這樣新奇的環境,林子易拉了拉林峰的衣角,央求道。


    “這次不行,難道你忘了咱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嗎?”林峰瞪起雙眼,斥責道。


    “為了救三姑。”林子易低下頭囁嚅道。


    “知道就好。”


    殺有道轉過頭說:“小易,下次再來,想住多久都行。”


    “太好了!”林子易欣喜的說。


    一行人走過演武場,進入東北的那座樓裏,沿著石階拾級而上,來到二樓的一個小型會客廳。


    推開木質的推拉門,房間裏幹燥卻並不陰冷,反而比外麵暖和許多。房間內部幾乎都是石頭,桌子是石頭,凳子也是石頭,連書櫃都是直接在牆上鑿出來的。這樣純天然的房屋,林子易還是第一次見,好奇的這裏摸摸,那裏瞧瞧,怎麽也閑不下來。


    “小易,過來老老實實坐下,一會要吃飯了,你要是不餓,就看著我們吃!”林峰自然不會由著林子易胡鬧,立刻又開口訓斥。


    “一會吃的上來,他準老實了,這裏是餐廳,讓他隨便看看沒什麽的。”殺有道勸道。


    不多久,傭人便陸續將菜端了上來,香氣彌漫整個屋子,林子易果然老老實實的坐下,等待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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