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和李龍煙早等的急了。兩人估算時辰,見李吉和夏施雨還沒回來,夏白按捺不住,取了寒霜寶劍,命兒子在家好好待著,跑去見嶽武和方英兩位堂主。兩位堂主也覺情形不對,強拖病體,點了兩百名幫眾,和夏白一道,往望雲穀趕來。


    行到半途,遠遠地瞧見大隊人馬迎麵而來,近前看時,正是飛雪幫眾人。


    三人長籲一口氣。夏白馳馬急衝上前,見到爹爹和老公,看他們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李吉見她神情憂急,笑道:“別擔心,我們這不都平安回來了嗎?”


    夏白望著他倆,眼圈一紅,說道:“能平安回來,自是最佳......”過去和李吉並轡而行,看著他寬厚的身形,又是歡喜,又是怨嗔,突然伸手使捏了他一把,悄聲道:“虧你還笑得出,知不知道人家擔心死了!你這麽久才回來,是不是跟魔教大打了一場?我說的話,你一句沒聽進去,是不是?”


    李吉吃痛,呲牙道:“哎喲,你輕一點。打架嘛,倒是打過,可那是為了幫你爹爹;你爹爹要和那木神龍幹架,我能不幫麽?”


    夏白聽到爹爹和木神龍邀鬥,又是一陣氣惱,皺眉道:“我就知道他會這樣,幸好有你幫忙;你們兩個打木神龍一個,應該不會吃虧。”


    李吉微笑道:“是啊!我們兩個打他一個,果然不吃虧,你也不用擔心了。”


    不遠處的夏施雨重重哼了一聲,側目斜睨,瞪了李吉一眼。


    夏白悄聲笑道:“爹爹和人相鬥,向來不喜人相幫,你這次和他聯手,他定然有些不高興;不過你做的對,對木神龍這樣的人物,就不該單打獨鬥,還是兩人齊上,更為安全。”


    周圍數人都側頭看了看李吉和夏白,人人均臉露微笑。


    李吉咳嗽一聲,說道:“是是,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不管他老人家樂不樂意,都搶了......都搶上去幫忙。”


    一旁夏施雨的胡子突然飄了起來,呼吸聲也變得好粗重。


    李吉忙對夏白悄聲道:“別多問了,咱爹爹不高興啦。”


    夏白偷偷瞄了爹爹一眼,低聲笑道:“爹爹最要強好勝,也難怪他不高興。好啦,我不問了,回家再說。”


    *


    第二天上午,飛雪幫別院一處廂房內,夏施雨和李吉夫婦看著麵前的兩大筐靈藥,都歎了一口氣。


    夏施雨道:“此次采藥,老孫付出的代價可不小,一個人抗下了所有損失,分給群雄和我們的丹陽果,一枚都不少。”


    “是啊,孫幫主挺夠義氣。”


    夏白道:“不過要我說呢,你們二人也出了不少力,要不是你們纏住木神龍,飛雪幫損失隻怕更大。”


    “哼......那是你老公纏住的,跟我可沒關係!”


    “什麽?大哥......你一個人和那木神龍打?你......你要死啊!”


    “爹爹,你......你怎麽把我賣了,不是說好了不說的麽?哎唷,白妹,你輕點!”


    “哼,搶我對手,就該有此報。哈哈!”


    “你不聽話,我擰死你......大哥,你和那木神龍相鬥,受了傷沒有?可別瞞著我......”


    *


    到得晚間,一家四口在廂房內團團圍坐,喝酒吃飯。


    夏施雨品嚐著李吉買來的桂花酒,說道:“不錯不錯,還是這酒好喝,北方的酒,我老人家就是喝不習慣。”


    夏白道:“爹,你每次喝這酒,都是又誇又讚的,這酒真這麽好?”


    夏施雨道:“家鄉的味道,你說好不好?我老人家來到遼西,也有一個月啦,現在藥已到手,也是時候回去了。”


    說起回家,李吉夫婦都有些感慨,到遼西一晃十二年,家鄉的景象,都恍如隔世。


    李家堂與飛雪幫素無往來,無書信相通,但前些年李祥托夏施雨飛鴿傳書,告知李吉,說李家堂在自己主持下,一切安好,生意也是穩步上揚。三弟李雲也已娶妻生子,而且這家夥武功越來越高,李祥早已不是對手,隻盼李吉回來,和三弟切磋切磋,看能不能打敗三弟。兩個哥哥,可不能總讓弟弟欺負。


    李吉曾和夏白說笑,說自己這三弟是個武癡,很久以前,李雲的武功就高出兩位哥哥,自己的武功和二弟也隻在伯仲之間,就算比二弟稍強一點,對上三弟,可仍然沒半點把握。


    三兄弟小時候經常打架,從一開始互相亂打,到後來兩個哥哥聯手對付弟弟,卻總被弟弟揍得灰頭土臉。


    想起兒時時光,李吉不禁臉露微笑,也盼著能早日返家,和兩個弟弟見麵。


    夏白想起母親和妹妹,另是一番柔情百轉,


    夏施雨有兩個女兒,大小姐夏白,二小姐夏媚瑩。夏白從小就是個頑皮搗蛋的主兒,上房揭瓦,爬樹掏窩,拔神像胡子,擲觀音泥巴,男孩子敢做的事,她都敢做。夏媚瑩則溫婉慵弱,良善純真,不會武功,隻喜歡養小鴨小兔,學書學畫。夏白對這個妹子,愛護有加;有時看她天真,也喜歡作弄她一下。在夏白心中,普天下能欺負夏媚瑩的,隻能是她夏白一人,旁人若想欺負她妹子,先問過她拳腳再說。


    夏媚瑩對這個姐姐甚是依戀,姐姐就是她保護神。後來夏媚瑩交了男友,夏白經常對其男友側目斜睨,意示不滿。其實夏媚瑩的男友也是世家子弟,為人端正誠實、大方有禮,也算不錯,但夏白總看他不順眼,覺得這小子搶了自己妹妹。妹子成婚之時,夏白對新郎倌也是笑裏藏刀好一番警告,威嚇道妹妹若少了一根頭發,便唯他是問。


    遙想當初,妹妹成婚比夏白還早兩年,這麽些年過去,兒子該當也有十六七歲了吧。當年那個溫柔純善的妹妹,如今過得可好?


    老母親也六十多了,看到龍煙長這麽大,不知又是怎樣的心情。


    夏白神馳江南,心中柔情似水。


    李龍煙心裏,留戀的卻是北國天地。他兩歲就離開江南來到遼西,在這裏長大,在他心中,北國才是他的故鄉。爹爹媽媽都還是江南口音,自己卻已是北方語調;生活習俗,也與北人相近。這次要回到江南,重新麵對一個全新環境,他心中,既有好奇期待,又隱隱有幾分惶惑。


    在這裏,他還有很多熟人,很多玩伴,在江南,卻一個都沒有。


    雖是名義上的故鄉,卻是那麽陌生,那麽不可預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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