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如歌又咬了咬唇,極力按捺自己內心的忿怒和仇恨,動腦子思考著。


    她總覺得,楚紹龍不像淩無邪,那會兒他並非真心幫助他們。而且她討厭楚紹龍這麽說話,她很想辯駁說她不是易濁風的女人,但是她又擔心其他人去而折返聽見。


    “我沒有敵視你,確實很巧在這裏又見麵了,還有剛才真得謝你……”史如歌又對楚紹龍說,說完之後準備走開,距離他稍稍遠點。


    不料,楚紹龍臉上笑容更加明媚和煦,伸出一根手臂攔住她。


    淩無邪見此,無奈的搖了下頭,然後他讓楚紹龍落下手臂,說:“紹龍,別鬧了。時間很晚了,讓她隨濁風回去吧。”


    楚紹龍不理會淩無邪的話,又趕緊跨近史如歌半步,湊她耳邊,說了一小陣。


    在他跟史如歌說話時,易濁風又轉過身軀,望著他們。


    楚紹龍才說到一半,史如歌精致的小臉便完全垮下去,纖細的柳眉緊緊皺在一起,嘴邊虛聲念叨著什麽。


    見史如歌精神恍惚,易濁風直接詢問楚紹龍,“楚紹龍,你在說什麽?”


    楚紹龍又立馬站直身子,輕輕搖了搖扇,回答易濁風,“這是我跟她之間的秘密。易少爺,如果你想知道,那你自己問她,由她告訴你。”


    原本楚紹龍就沒打算在這裏久待,說完之後邁步下殿,很快離開了。


    倏然,易濁風眸子裏又現一抹凜冽的殺意。他猜測楚紹龍一定是在告訴史如歌,目前程戈也在天一教,而且受傷了。


    淩無邪也擰了下眉,在心中思考楚紹龍這是幹什麽。


    “跟我走吧。”當淩無邪也離開後,易濁風便對史如歌說。不等史如歌應聲,他自己已經提步,往大殿之下邁。


    史如歌回過神來,偏頭看著他的背影,目光中有恨有怨。


    “你要殺我爹爹,是嗎?”她問。同時她想,如果易濁風回答說是,那麽今晚她跟他同歸於盡。反正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爹爹,更別說殺她爹爹。即便今晚易濁風救了她,是她的大恩人,她也絕不允許。


    發現史如歌沒有跟著自己,易濁風又慢慢停下腳步,說:“回去再說。”


    史如歌又搖了下頭,語氣聽著很是倔強,說:“我決定不跟你走。今天晚上你救了我,總有一天,我會還你一命。現在我必須去找……去找……”說著說著,史如歌卻不敢再說“程戈”兩個字。


    話說剛才楚紹龍湊她耳邊,確實是跟她說程戈的事情。半夜三更她之所以出現在天絕殿,也是為了翻過天絕峰,到達東麵找程戈。


    易濁風輕蔑撇唇,心口交織著酸澀和苦澀的滋味。因為他明白史如歌的心思,史如歌想去找程戈。


    他的左手還不禁攥了攥拳,本就冷酷的麵容變得更為猙獰,甚至連呼吸都帶著殺戮的氣息,說:“那行,你好好在天一教亂竄,好好去送死。當我抓到你爹,你爹找我要人,我直接殺了他!”


    跟之前一樣,易濁風說完便走。而且這一回,他步速如風。


    史如歌依然站在原地,愣了一愣,想了一想。隨後,她終於恍然大悟,


    “他會抓我爹,他會殺我爹……不行,愈是這樣,我愈發得跟著他……跟著他我至少能夠見到我爹或程戈,隻要見到了就好了,不然我自己從何找起……”


    趁著易濁風還沒有跨出大殿大門,她又急忙提步,匆匆追上去……


    不知不覺間,日升月落,蒼穹鬥轉,新的一個清晨來臨。


    昨天傍晚,程戈被十二執事的亂箭射中,導致從赤驥背上跌落,跌到了天絕峰與罹絕峰之間的崖底。隨後,牛猛帶著大隊人馬趕至崖底,在那附近搜找了大半夜,可是最終並沒有找到他。


    而之所以如此,這是由於程戈跌下去之後,赤驥便跟著飛了下去。程戈掉到河裏,很快被水衝到岸上。赤驥找到他,連忙用四蹄擄起他,直接飛上了罹絕峰峰頂。


    罹絕峰是天一教最高的山峰,不過山上空氣一點也不稀薄、山上樹木常年蔥鬱旺盛。


    此時此刻,程戈隻身躺在一片樹林裏,明亮且刺眼的陽光照耀在他身上,令他漸漸蘇醒過來。


    而一蘇醒,他立馬感覺到左肩上的傷口在疼。他自然咬牙,發出一句虛弱的淒厲的呻吟。跟而,他慢慢坐起身來,去看那個傷口。


    好在傷口上的箭早就不見了,也沒有流血了。看著看著,他又不禁暗籲一口氣。


    “麻痹,可惡的十二執事……”因為劇痛難忍,程戈還忍不住罵咧一句。


    他的青穆劍還在身旁。將青穆劍豎立後,他扶著它,再艱難的站起身來。


    站起身來後,他又轉了半圈,看了看這片龐大無比的樹林。


    “我這是在哪兒?怎麽感覺有點冷……”他疑惑詢問自己一遍,然後換左手拿劍,右手則伸出來,輕捂著左肩上那傷口,一步一步朝前走。


    現在的他,不僅傷口劇痛,而且饑餓乏力,所以連臉色也變得烏黑了,走路歪歪偏偏。但是,他的狼狽,並沒有將他的俊美遮掩。他始終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劍眉如刷漆,胸脯橫闊,氣勢有著萬夫難敵之威風,唇角還總是咻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


    “這是什麽地方?這山多高?為什麽這麽冷……”程戈一邊慢吞吞的走、一邊再次詢問自己。


    走了好久後,他依然不知道這是哪兒。因為這片樹林裏,隻有樹、鳥、草、枯木,毫無人煙。


    他繼續走啊走,同時不忘四處張望。終於,他看見前方的草地上,坐著一個鶴發紫衫、神仙似的老者。


    如此,他的唇角翹得更高,心中欣慰不已,還加快腳步走過去,問:“老前輩,您好,請問這是哪兒?”


    原本老者閉著眼睛,聽見程戈的聲音,又輕輕睜開眼睛。


    程戈的腳步停在他三丈開外,見他也睜眼看自己,心情更喜、笑容更好。


    受了傷的程戈,本應該是一張苦瓜臉,然而此時他滿麵笑容,所以老者見之也比較詫異。


    “這裏是天一教的中心位置,幾百丈高山之上。小子,你來到這裏?怎還不知道?”老者對程戈說。


    陽光且美好的笑容,一直掛在他的臉上,宛如雲開雪霽,英氣逼人,令老者情不自禁的喜歡。


    “幾百丈高山之上?了個去,我怎麽莫名其妙到了這裏,一定是赤驥……”程戈又自言自語感慨說。依然淺淺的笑,但是沒看老者了。


    “小子,你是程胤的兒子?”老者忽然又問他。


    程戈一怔,不再思考任何,即刻收斂笑容,注視著老者,“您怎麽知道?”


    老者哈哈輕笑了兩聲,說:“一、你手中的劍,二、你的長相跟程胤有六分相似。”


    程戈又撇了下唇,還用那種無力的語氣對老者說,“真沒意思,這麽快你便識破我的身份了。好吧,那您也告訴我吧,您叫什麽名字?”


    程戈內心暗忖,其實老者這麽快認出他,並不奇怪。畢竟老者說了,這裏還是天一教的腹地。想他在這個世界的老爹程胤,曾經在天一教,那是多麽風風火火的人物。


    老者又衝程戈搖了下頭,不回答他。既不告訴他這裏是罹絕峰,也不告訴他自己的名號。


    程戈又皺了皺眉,刻意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冷衝老者說:“這就沒意思了。我先走了,不打擾您了。”說完之後程戈又強撐著身體,步履維艱的走。


    當他走到老者身後時,老者又不禁哈哈大笑了兩聲,問他,“不吃頓飯再走?”


    一聽“吃飯”兩個字,乍時,程戈的腳步再次連忙頓住。


    他早就餓極了,所以自然被深深的吸引了。


    “吃!”他回答老者說。發聲很是有力,絲毫不講客氣。


    老者笑得更樂嗬了。程戈稍不留意,隻見他的手中便多了一個拂塵。然後,他拿著拂塵,對著樹林上方輕輕一揮。


    倏而,上方大樹上直落下十餘隻鳥雀,全部落在了地上。


    程戈望著,瞠目結舌。停下來後,老者再斜眼望他,淡笑著提醒他,“小子,趕緊洗了燒了。瞎愣著,它們自己可不會變熟。”


    再視老者,程戈滿臉驚異之色,最後重一點頭。


    十來丈遠的地方,便有一個小池塘。很快,程戈撿起那些鳥雀,來到池邊,拔毛洗淨,生火燒烤。


    老者暗地觀察著程戈的一舉一動,發現他還是一個極有耐心的人,心中不禁微微一動。


    不久之後,池邊便傳來濃鬱的烤肉香味。


    盡管程戈早就餓極了,然而烤肉一熟,他並沒有急著開吃。而是取下其中兩隻用左手拿著,右手則繼續捂著左肩的傷口,費力走回樹林裏。


    “您吃吧。”他將兩隻鳥雀遞給老者說。


    老者又詫異的愣了片刻,然後才伸手接過,笑說:“小子,你心眼倒好。”


    程戈不以為然,就聳了聳脖子,無聲一歎說:“投桃報李,尊老愛幼而已。何況鳥雀乃您打下來的。”


    老者不再說話,隻是心情更為歡暢,低下頭去,吃著手中令人垂涎的美食。


    程戈慢慢返回池邊,也有節製的吃著。吃了半晌,他的轆轆饑腸才得以緩解,隻覺一股熱力通達周身,就連左肩傷口的疼痛也減輕了少許。


    吃得差不多時,程戈再次走回樹林,蹲在老者身旁,兩人聊起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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