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濁風終於再次抹唇,體內那種無法言喻的難受和痛苦致使他的臉色越來越烏黑,甚至連喘息也變得困難。


    不過他再次衝溥天驕一喝,聲音更虛說:“叫你滾你就滾,再囉嗦一句,我真對你不客氣……”


    到了這一刻,溥天驕完全不畏懼他了。因為他觀察易濁風愈久,便愈發肯定他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如此,他的戾眸瞠得極大極圓,連手中的皓月寶刀也透著無盡的寒冷,得意的說:“易濁風,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敢逞能?還敢嚇唬我?哼,我看你不如求我一聲,那樣的話,也許我會考慮饒你一命……”


    這一回,易濁風劍眉如虹,烏黑憔悴的麵容再次變得英氣逼人。他正欲衝破自己身上的穴道,然後伸手去拿一旁的承影劍。


    不料,也就在這時候,臥房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隨之,一位三十五六歲的白衣女人,領著兩名侍女跨步進屋。白衣女人美麗的臉龐宛如綻放的曇花,花朵皎潔飽滿、光彩奪目。並且顯得那樣雍容華貴、嫵媚嬌麗,顫巍巍,飄飄然,芳香飄溢,恍若仙女下凡。


    看見溥天驕把刀架在易濁風脖子上,白衣女人立馬停步,站在門口,大聲質問溥天驕,“天驕你在幹什麽?”


    因為白衣女人過來了,溥天驕自然也神色一慌,而後趕緊把刀落下,吞吞吐吐說:“我……我……娘……”


    而這個女人,當然就是溥侵名正言順的妻子易玄衣,同時也是溥天驕的生母、易濁風的姑母。


    瞥到易玄衣來了,易濁風的眸子淺淺眯起,眉心微微壓擰,心情也由之前的忿怒變為漠然。但是,他沒有說話,就遠遠凝望著易玄衣。


    因為溥天驕落下了刀,易玄衣又匆匆提步。走到床榻邊後,她揚起右手,直接就給了溥天驕一個火辣的耳光,說:“你真是胡鬧!”


    “啪”的一聲巨響傳來。


    溥天驕的左臉立馬被印上了五根鮮紅的手指印,腦袋也不得已偏向另一邊。然後,他還恨戾得齜牙,麵色頓如魔鬼般陰沉、猙獰。


    易濁風見此,眉心壓擰得更緊,心跳也稍稍加速,不再那麽漠然。


    打完之後,易玄衣歪著身子,眸光隱隱顫動,凝視著溥天驕,心中有幾分心疼。不過,她的表情還是帶著對他的極大責備,冷冷告訴他說:“記住,這隻是給你的教訓。他是你的表哥,也是我的孩子,以後不許你對他無禮!”


    聽到易玄衣的話,溥天驕那對幽暗冷厲的眸子裏,驚濤駭浪一齊翻湧。


    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偏頭,正視易玄衣,唇角抽搐著說:“好,好……我會記住,一定會記住……今天你又打了我,為了他你又打了我……”


    易玄衣聽出來了,溥天驕不僅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更加憎恨易濁風、仇視易濁風。她又不禁搖了下頭,語氣無奈的解釋,“天驕,娘打你是為你……”


    可是,都不等她說完,一臉戾氣和殺意的溥天驕忽然提步,氣勢洶洶的走。


    溥天驕要離開這裏,懶得聽她多說。他也決定了,再也不會原諒她。因為在他看來,她愛易濁風,勝過了愛他。在他七歲的時候,她也曾為易濁風打過他。


    由於易玄衣攔在前麵,溥天驕還直接將她一推。幸虧她有侍女扶著,所以才沒有被推倒。


    見溥天驕是真的生氣了,易玄衣又急速扭轉過身,對著他的背影,輕聲焦急一喚,“天驕……”


    然而溥天驕假裝沒有聽見,頭也不回。他的手中,皓月寶刀的刀柄,幾乎被他捏得變形。


    跨出臥房大門後,他一邊大步流星的走、一邊在嘴邊恨聲說:“易濁風,我跟你誓不兩立……”


    雖然易玄衣極想平息溥天驕的怒和恨,但是最終她並沒有去追溥天驕。發呆片刻後,她又盡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再次轉身,望向身後易濁風。


    “姑母。”易濁風也還是望著她,極輕啟唇,喊她一聲。


    因為溥侵並不愛易玄衣,所以如今的易玄衣,帶著她跟溥侵的女兒溥漓心,住在天一教北邊鬆雅湖上的鬆雅居。今天上午,她聽說易濁風受了重傷,所以此時刻意趕過來看望易濁風。


    見易濁風虛弱的就像一張紙,麵色也黑得可怕,易玄衣既心疼又無奈,兩彎煙眉似蹙非蹙。她對身後侍女做了一個手勢,而後一個侍女立馬跨前半步,將一瓶藥水遞給她。


    易玄衣接過,左手拿著。她本要將藥水直接遞給易濁風,忽然發現他不能動,又搖了下頭,再伸手替他解開穴道。


    最後,她才對易濁風說:“這是芫莨聖水。采集芫莨山月圓之夜的瓊漿玉露,十年方才提煉出一瓶。你喝下吧,對你的傷勢有作用的。”


    能動之後,易濁風體內的九彧真氣也開始擴散,所以他又變得更加難受和痛苦。


    不過,他極力壓製,不讓自己表現出來。


    接過易玄衣遞來的芫莨聖水,他很快服下。頓時,一泓沁涼的清水,從他的喉嚨裏,迅速流淌到心窩口。


    隨後,他隻覺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許多,之前的難受和痛苦也減輕了許多。


    瞅見他的麵色,眨眼間便沒有那麽難看了,易玄衣又輕歎一口氣,感覺輕鬆了許多。


    易濁風發自內心更加感恩她。然而,再次望向她,他依然想笑卻笑不出來,無奈之下隻得低聲說:“謝姑母……”


    因為他看上去好多了,所以易玄衣又開始責備他,甚是疑惑詢問:“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居然被史乘桴傷到了。”


    話說前些天在天絕殿上,易濁風為了史如歌跟溥侵動手,易玄衣也聽說了。所以現在易玄衣也隻想弄清楚,易濁風是不是喜歡史如歌。如果是,她就得趁早斷了他的念想,讓他死心。


    因為易玄衣問起,易濁風又抿唇思考了一會。然後他還避開易玄衣的目光,聲音更低回答,“我輕敵了。”


    “輕敵了?真是輕敵了?濁風,你一向不輕敵,很謹慎的!”易玄衣又說,明顯不相信他。


    “這一回,就是輕敵了。”易濁風說,態度很是肯定。打死他他也不會承認,他是不想傷害史如歌,所以讓著泉池山莊的人。


    易玄衣仍舊不相信這一點,但是,她強迫自己暫且相信,再說其他,“那那天晚上,你為何跟你姑父動手?為何要救那個史如歌?濁風,這些你都必須告訴我,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易濁風又想了一會,說:“八年前,她救過我的命。我救她,隻是為了報恩。再無其他。”


    倏然,易玄衣麵上媚意蕩漾,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豐澤,語氣略帶欣慰說:“如此最好。”


    易濁風又恢複沉默,不再說話,隻是在心中思考著什麽。


    見此,易玄衣再提醒他一遍,說:“如今她的恩情,你已經還過了。從此以後,你們互不相欠,不能再有任何聯係。必要時候,兵刃相向。”


    易濁風已經麵無表情,又衝易玄衣漠然點頭。他也特別了解易玄衣,在這個世界上,易玄衣最愛的人是溥侵。所以無論她做什麽,最終都是為了得到溥侵的心。


    就在易玄衣準備離開時,一身黑衣、氣勢凜然,但是性情謙和的淩無邪又匆匆邁步而入。


    本來淩無邪一臉笑容,然而,在撞見易玄衣那雙寶石般的眼睛時,他笑容即斂,表情也變得有點尷尬。


    “夫人。”淩無邪還微微低頭,拱手恭敬跟易玄衣打招呼。


    看見淩無邪來了,易玄衣悠悠抬起一隻纖手,笑說:“淩堂主,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淩無邪又抬起頭來,目光盈盈跟易玄衣對視,語氣也比以往更加溫和,說:“我自然無恙。夫人了?最近可好?”


    因為淩無邪的關心,易玄衣又莞爾一笑,而後走開一步,不再直視淩無邪,說:“我還是老樣子。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這會兒,淩無邪皺了皺眉。一直以來,易玄衣的心事,他比誰都懂。


    他安慰易玄衣說:“最近教主比較繁忙。等忙完了,便會去鬆雅居坐坐的……”


    易玄衣又慢慢搖頭,淡淡想著什麽。她的一顰一笑,都顯露著她的嫵媚無骨,入豔三分。


    因為她不再說話,淩無邪便悄然觀賞著她,也沉默無語。


    直到好一會後,她再視淩無邪,有些無力說:“淩堂主,濁風就拜托你照顧了,我得回去了。”


    淩無邪淺淺彎腰,拱手作揖說:“好的。恭送夫人。”


    當易玄衣帶著兩名侍女離開後,淩無邪又望向易濁風。


    易濁風的麵色好看許多了,他不難猜到,這是由於易玄衣的幫助。


    “濁風,我再來運功,替你消弭體內九彧真氣。”他對易濁風說。說完之後,又走到床榻邊。


    易濁風點了下頭,而後側身而坐,騰出一點地方給淩無邪坐。因為剛才他喝下了一瓶芫莨聖水,現在精力比較充沛。所以他打算跟淩無邪一起運功,他想憑他們兩個人的努力,應該能夠消弭九彧真氣。


    很快,淩無邪便坐在了易濁風身後。不過,他並沒有按常規運功,而是按之前史乘桴所講述的,依次快速的輕點易濁風的各大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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