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空的師妹豔姬,那個濃妝豔抹、唇紅衣華的女人不禁搭話道:“金盟主,不是我們不肯幫您,而是我們愛莫能助。”


    “愛莫能助?”金戈突覺一陣心涼,聽她們說話的口氣便知她們在找借口拒絕。


    但他憋住了心中的不快,道:“你們要怎麽樣才肯醫治如歌?盡管向我提條件,我一定會滿足你們。”


    影空和豔姬相視一望,不覺笑出聲來。影空道:“金盟主這哪的話!”


    金戈突然覺得她們很矯作,便有些受不了,便道:“影空掌門快人快語,今天就不必與我客套了。說吧,你們想怎樣?”


    影空斂住笑容,沉默片刻後說道:“要我們醫治史如歌,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隻要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到。”


    影空的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道:“金盟主還是這麽的自信。不過今天影空提的條件對於金盟主來說卻是件很為難的事。”


    “隻要不違背我的原則便可。”


    “金盟主能否答應影空留在鸞鳳山十年?”


    影空的條件超出了金戈的預料。他問道:“你要我留在這裏做什麽?鸞鳳山不是不容許男人居住嗎?”


    影空搖搖頭,道:“不是不容許,而是沒有男人肯為我們居住在這地高物稀的山頂。你願意嗎?”


    影空說這句話時的語速和語調,讓金戈產生了一種錯覺。他覺得自己應該很熟悉她的,雖然他從未看到過她的臉。


    但是金戈依然覺得她的條件十分可笑,他搖了搖頭,道:“影空掌門不要再和金戈開玩笑了。”


    影空的語氣突然變了。她有些焦急地問道他:“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難不史你不願意?你不是可以為了史如歌而舍棄一切嗎?”


    金戈苦著個臉,道:“我寧願你要我去死,要我十年都紮身女人堆,我真做不到!”


    影空有點欣慰又有點惋惜:“你不答應,我便救不了史如歌了。”


    “這”金戈急了。他凝望著影空,希望她能再提個條件。影空卻背過身去,不願再搭他的話。


    “你可以考慮三天。如果你同意了,三天後我便同你去泉池。”影空輕一甩袖,便拖著及地的長裙、跨著細碎的步子、緩緩地朝裏屋走去。


    天一教,漓心閣內,易玄衣寢宮內。


    易濁風終於睜開了雙眼。


    床邊的易玄衣也終於綻開了笑顏。見易濁風掙紮著想起身,她便坐在了他的身邊,她扶著他的肩膀,想幫助他坐起來。


    她的好心,卻被易濁風拒於千裏之外。他使出很大的力氣,重重地將她一推!


    易玄衣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一不小心又絆到了腳邊的椅子,險些摔倒的她雙手撐扶著身前的桌子,不斷地喘著粗氣,卻絲毫沒有怪他的意思。


    易濁風終於坐了起來,他緊捂著受傷的胸口,想下床去,可是,他卻動得很艱難。


    “濁風,你不可以出去,你必須留在這裏把傷養好。”玄衣又跑到了他的身邊,她按住他的肩膀,哀求他道。


    “你管什麽閑事!”易濁風甩開她的手,十分的惱火和不耐煩。


    易玄衣搖搖頭,眼眶已經溢出了淚水:“這不是閑事,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想看到你這樣。”


    易濁風冷笑一聲,諷刺道:“對不起,我不是你的親人、也不是你的孩子,我也不想見到你。”


    易玄衣點點頭,輕輕抽泣了一聲,道:“你不想見到我,那我離開便是。你就在這好好休息,需要什麽盡管跟侍女說。”她已轉身,正準備離開。


    “不用了,我不想待在這。”他冷漠的語氣能夠冰凍一切。


    “發生什麽事惹得你生玄衣這麽大的氣?”溥侵推開門,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他的語氣聽著感覺是懶懶散散、漫不經心的,而實際上,它帶著強烈的怒意和殺氣。


    易玄衣搖搖頭,她生怕溥侵會再傷害易濁風。於是,她焦急地跑上前將他攔住,道:“教主,其實濁風他”


    “夠了!”易濁風吼住她,道,“什麽都不要說了。”


    溥侵怒意更盛,他噬人的虎目直直地盯著易玄衣,問:“你想說什麽,說下去!”


    易玄衣顫了顫,溥侵的神態讓她有些害怕。“濁風他,他,他沒有背叛你。是我救了金戈。”


    溥侵的眼中燃起熾烈的火焰,他一甩手,重重的一巴掌便扇在了玄衣的臉上!


    望著半躺在地上掙紮的易玄衣,臉上刻印出了五個鮮紅的指印。濃烈的殺意頓時彌漫在了易濁風的臉上。


    易濁風凜厲的目光直視溥侵,道:“你不可以這樣對她,即便是她做錯了事,你都不可以這樣對她!”


    溥侵危眯雙眼回瞪易濁風。他的怒意也沒有任何消停:“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誰也不例外。這隻是給她的一點小小的教訓!”


    易濁風搖了搖頭,他覺得這世上沒有比溥侵說的這句話更可笑的了。


    溥侵不明其意,怒視他問:“你笑什麽?”


    易濁風回視他,一詞一句道:“我笑你,笑你可悲、可憐、低劣、矯作。然後,不像個男人。”


    “你找死!”溥侵揚手,一掌劈向他的頭頂!


    “教主不要,不要啊”易玄衣突然站了起來,她撐開兩臂退至易濁風的身邊,將他護在了身後。


    “我先殺了他!”溥侵咧咧牙,正想跳過她的臂膀,他非殺易濁風不可!


    “不,不,不要”易玄衣又退後了一步。


    易濁風的瞳孔驟然放開,他正想將身前的玄衣推開。可是,溥侵的掌勢比他的反應要快得多!


    易玄衣攔著,溥侵的那一掌便重重地擊在了她的胸口。霎時,衝天的黑血自她的身體裏噴薄而出。


    她飄飄晃晃了一會,終於倒在了易濁風的腳下。


    “姑母”他輕喚了一聲,便再也顧不得一切,將她摟在了懷裏。


    “玄衣”溥侵不知所措地收回了手。


    “教,教,主,不要殺,不要殺濁風。”鮮血像水流一般源源不斷地湧到她的嘴邊,她好像沒有知覺似的盯著溥侵,楚楚可憐地哀求著他。


    溥侵的眼中盡是驚芒。他蹲下來握住她的一隻手,不解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憑什麽值得你這麽維護?”


    易玄衣的臉蒼白如紙,情緒卻平靜得異常:“你不可以殺他,因為,他也是你的兒子。”


    “你說什麽?怎麽回事?”溥侵有些失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或是易玄衣說錯了。


    易玄衣的呼吸很弱很弱:“這些年你一直問我,當年顧柳煙丟失的到底是什麽,那我現在告訴你,是濁風。”


    溥侵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高深的內力源源不斷地向她體內灌輸。他生怕她會帶著這個秘密就此離去。


    他焦急地問:“二十二年前柳煙在落日鎮產下的男嬰沒有死,是今天的易濁風?”


    易玄衣瞑目,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淌落下來,浸濕了易濁風的衣裳。她道:“是,對不起,我騙了你這麽多年。”


    溥侵毅然放掉了易玄衣的手,他站起身道:“因為嫉妒,你不但親手殺了柳煙,就連她的兒子你也沒有讓他好過。”


    在痛斥易玄衣的同時他也在心底嘲笑著自己。


    易玄衣慘白的臉上卻綻開了笑容:“你說得對,我是個惡毒的自私的女人。因為你把愛都給了顧柳煙,所以我羨慕、嫉妒,以致做出了這麽多不可饒恕的錯事。”


    溥侵不願再看她便將目光轉投到易濁風身上。這個時候,他看易濁風的眼神溫和了許多,那濃烈的殺意也消匿得無影無蹤。他憶起一些事不禁恍然大悟:易濁風那孤傲的性格和倔強的脾氣與年輕時候的他簡直是一模一樣!


    易玄衣的手慢慢地撫上易濁風的臉,無力說話的她堅定地讓自己說出了話:“我擔心你會奪走屬於天驕和漓心的那份父愛,所以我隱瞞著你的身世。但是,我卻把你當做了自己的兒子。”


    “我知道。”易濁風痛苦地閉了閉雙眼。


    易玄衣的臉上又有一絲美豔的笑容:“濁風,姑母是愛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易濁風急抓住易玄衣那隻下垂的手,一滴眼淚悄無聲息地滴落在了易玄衣的額頭上。


    “姑母,姑母”


    “她死了。”溥侵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


    易濁風疲憊地合上了雙眼,傷口的痛和心上的痛幾乎令他窒息。但他還是緊緊地懷抱著玄衣那冷冰的身體。


    見易濁風痛苦的神態,溥侵二話沒說便湧出了一道磅礴的內力向著他的身體灌去!


    充足的真氣鑽入到易濁風的身體裏,激活了先前他被溥侵封住的內力。


    傷口的痛逐漸減輕,心上的痛卻更加刻骨。一想到易玄衣,易濁風腦中便浮現出十年前的那一幕。


    有天,溥侵帶著年幼的他和溥天驕出了天一教,不料半途,他們中了六大門派的埋伏。當時有十來名武林高手,他們將溥侵團團包圍。在與溥侵對打的時候,有人趁機將年幼的他們抓住並喂予他們屍毒丸以此要挾溥侵。


    經過幾時辰的搏殺,溥侵終於滅掉了眾敵人,並奪得了他們手中的一顆解藥。而後,他便帶著他們倉惶地逃回了天一教山。


    溥侵將中毒的他們帶至漓心閣交予玄衣照顧,另派人按照第一顆解藥的成分和性狀研製第二顆。


    眼看著屍斑、屍點在一天之內遍及至兩個孩子的全身,而煉製出一顆解藥至少需要一個月。


    易玄衣便急了。


    照這樣的趨勢,兩個孩子都有生命危險。她不能這樣,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孩子都死去,至少她要保全一個。


    於是,易玄衣瞞著溥侵將唯一的那顆解藥喂給了易濁風。


    翌日一大早。


    溥侵放話:夫人易玄衣於昨夜猝死漓心閣。


    整個天一教派噤若寒蟬。明裏、暗裏,幾乎沒人敢議論這件事。


    這時候,溥侵背手孑立於天絕殿下,他抬頭仰望著前方那高高在上的教主寶座,眼中竟有了一絲憂傷之。


    易濁風跨過高擋的門檻,踱步走到了他的身後。


    詭譎、雄闊的天絕殿,彌漫著森冷之氣。


    “你來了。”溥侵異常平靜地跟易濁風說話,隻是沒有回頭看他。


    易濁風的視線不知停留在何處,臉上也毫無表情。他道:“是,不過這會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裏。”


    溥侵像是歎了一口氣,沉默好久後,道:“你要走,那就走吧。”


    易濁風微微怔了片刻。他終於等到了溥侵肯放他離開的這一天。可是,他的心麻痹了,開心是怎樣的一種情緒他已經忘記很久了。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溥侵,便輕轉過身,就要離去。


    “不許走!”駭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自殿外飛來,直擊他的眼前。


    易濁風微湧內力,隨性地揚起了手中的罹桑劍。劍未出鞘,但它的巨大斥力卻令那明晃的大刀定格在了空中!


    易濁風輕一甩手,霎時,那把大刀被迫快速地退了回去。


    憤憤走來的溥天驕急忙將它接住。他的臉上殺氣濃濃!


    溥天驕指著易濁風,怒問溥侵:“爹,你告訴我,我娘到底是怎麽死的,是不是因為他?是不是他害死了我娘?”


    溥侵似已失去耐性,他回頭看著溥天驕,道:“你娘的事,以後我會慢慢地告訴你。你讓他走吧。”


    “讓他走?”溥天驕覺得無比可笑,他眼中的殺意也變得銳利無比。


    易濁風輕蔑地望眼他,而後再次提步。


    溥天驕曝目,又將手中的皓月魔刀直橫在了易濁風身前。


    “我要殺了他,為我娘報仇!”他咬咬牙,原本青稚俊秀的臉因內心仇恨的濃結而扭曲得變形。


    易濁風依然麵不改,而他的冷漠和無視更令溥天驕惱火。


    眼見得熊熊烈火在溥天驕的眼球中逐漸燃起,溥侵也不禁氣上心來。他喝住正要發功的溥天驕,道:“我說放他走就是放他走,你不要像你娘一樣總是忤逆我的心思!”


    “爹,孩兒沒有忤逆您的意思,孩兒隻是不明白,為什麽娘會死,為什麽你突然要放他走?”溥天驕問得理直氣壯,有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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