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裏人聲鼎沸,靠窗邊的木桌上杯盤狼藉。


    “哎喲~”老乞丐突然咧開嘴,鼻涕眼淚稀裏嘩啦,拉著林浩袖子,一陣哭天搶地的哀嚎:“老夫要死了,我不活了我……”


    “得,您老厲害,給您!”林浩無奈,趕緊解開酒葫蘆,一把遞過去。“今天算小子倒黴,求求你以後別纏著我了,行不?”


    “妙極妙極!”老頭眼睛放光,趕緊火急火燎的一把搶過酒葫蘆,拔出塞子輕輕一聞,瞬間滿臉陶醉之色,輕輕酌一口,哈著大舌頭,興奮大喊:


    “好香,好酒!聞之香氣綿長濃烈,入口柔潤細膩、醇厚淡雅,好辣的酒,果然好酒!”


    說完,老乞丐拍手大笑,仰頭猛灌幾口酒,嘴裏接連哈出幾口酒氣,臉紅通通的像猴子屁股。


    “前輩慢飲,小子告辭。”林浩趕緊邁開腿。


    “哎~此酒香辣似火,入口回味無窮,正合老夫心意。痛快,實在是痛快!”


    老頭眼睛大放光彩,花白胡子一翹,幹癟的手在懷裏來回摸索,猛的拍出幾枚銅錢樣的東西:“老夫可不能白占便宜,今日手癢難耐,且為小兄弟算上一卦。”


    “您老快點,小子有急事。”林浩無所謂的聳聳肩,心想:管你假神算還是真神棍,早點擺脫你這個老無賴才好。


    “一卦知天文曉地理,算盡天下大小事。”


    老乞丐得意的搖頭晃腦,用髒袖子一抹酒槽鼻,手心捧著九枚硬幣大小的銅錢,嘻嘻哈哈的臉色陡然一正:“老夫行算一生,上知前塵往事,後知命運武途,不知公子想算什麽?”


    吧啦吧啦一陣,老頭越說越興奮,嘴裏自我吹噓個不停,滿臉臭屁樣。


    “我呸,吹牛不打草稿。”林浩翻翻白眼,無所謂的擺擺手:“隨便吧,嗯……那就幫我算下前途。”


    “知天文,曉地理,通陰陽,窺命道。”老乞丐山羊胡子直抖,渾身衣袍突然獵獵狂舞。


    一股狂風呼呼刮過,整層酒樓的門簾瞬間嘩嘩作響。


    遠處的亭台樓閣間,大片霧氣聚集飛舞,如雲龍般在天空呼嘯盤旋,顯得美麗而又神秘無比。


    窗簾簌簌抖動,竟然飄來一團淡淡的白色霧氣。


    水汽沉沉浮浮,霎時鋪天蓋地而來,慢慢濡濕了林浩的頭發衣襟。


    “呔!”老頭舌綻蓮花,手心的九枚銅錢一動,突然浮在半空中,上下來回翻飛不止。


    一枚枚古撲銅錢拋飛旋轉,在空氣中劃過一道道奇妙的軌跡,移動時搖擺不定,令人一陣眼花繚亂。


    林浩仔細觀察時,在隱約間似乎能感受到一股玄奧莫名的奇特韻味。


    旁邊幾桌食客紛紛瞠目結舌,時不時好奇的看過來。


    “喲嗬,有點門道。”林浩摸摸下巴,不過心裏也沒當回事。


    畢竟,這個世界的武道強者多如牛毛,各種秘術也層出不窮。基本上,隻要隨便蹦出一個練出真氣的武師,動動手指就可以玩出這些小把戲,實在不值得大驚小怪。


    正嘀咕時,對麵的銅錢嘩嘩作響,陡然劇烈抖動不停,一陣上下翻飛。


    “叮、叮、叮!”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仿佛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特殊魔力,直讓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叮叮——”一連串脆響,銅錢突然噗的掉落,在桌上滴溜溜打著轉兒。


    “禍福凶吉,卦爻乾辭。”老乞丐舌綻蓮花,眼睛瞬間暴射出一陣璀璨精光,手往桌子上猛的一拍:“開!”


    “咋樣?”林浩一愣,感覺跟看猴戲似的。


    幹癟手掌一離開桌子,九枚攤開的銅錢瞬間映入眼簾。


    滿桌的菜肴間,幾枚古色古香的銅錢夾雜其中,顯得頗為刺眼。


    定睛細看,那一枚枚銅錢仍在微微震蕩不休。古樸的金屬光澤亮起,似直欲吸走人的三魂六魄,端的是無比詭異。


    “嘶~這……”老乞丐瞳孔猛的一縮,低頭看著卦象,用手捏起一枚裂開數瓣的銅錢,臉色變得無比凝重:“公子這命理…實在是……”


    “怎麽了?你倒是說啊。”林浩納悶的撓撓頭,心想:這老神棍,忽悠人的時候一套一套的。


    “看不透,實在看不透。”


    老頭喃喃自語,摸了把花白胡子,突然拿起雞腿啃幾口,搖頭晃腦的說:“公子的命途如煙霧籠罩,令人琢磨不透。老夫行算一生,尚是首次遇到如此卦象,真是奇哉怪哉。”


    “沒事沒事,現在咱們已經互不相欠。”林浩笑眯眯的擺擺手,躬身一禮:“前輩慢慢享用,小子去也。”


    話音未落,瘦削青年也不等應答,直接邁腿幾個閃身,轉眼就不見蹤影。


    “好酒!”老乞丐也不在意,隻是仰頭猛灌幾口酒,看著青年消失的背影,眼底難以名狀的光芒不停閃爍。


    “哈哈,喝,快喝!”


    “李兄,幹杯!”四周推杯換盞,傳來一陣吃吃喝喝的歡笑喧鬧聲。


    不久後,木桌上一片杯盤狼藉,無數美食被一掃而光。


    “玉皇大帝是哪個皇朝的?沒聽說過啊,難道是上古強者?嘶,奇哉怪哉……”老乞丐緊縐眉頭,髒兮兮的手摸了摸肚子,嘀咕道:“好怪的卦象。唉,龍蛇起陸,又是一輪大爭之世咯。”


    “算算時間,秘境將啟。那幫人籌謀多年,隻怕……”老頭滿臉愁苦,隻得無奈的收起銅錢。


    “人生本是虛幻,糾結於此又是何苦?也罷,吾輩本就該及時行樂,逍遙快活一世。好酒,哈哈,當浮一大白……”


    想罷,老乞丐腳尖輕點,猛的提氣縱聲長嘯,聲音激昂高亢,有股說不出的酣暢灑脫。拋開所有思緒後,他一把抄起酒葫蘆,邊走邊仰頭猛灌幾口酒。


    半晌,老乞丐腳步一頓,突然又自嘲的搖頭苦笑:“可笑,可惜啊……”


    話音剛起,他陡然展開身法,幾個縱躍間,霎時劃為一團殘影,從窗邊一掠而過。


    簾動風過,四周仍然熱鬧如斯。


    鄰座的食客照常比酒劃拳,似乎對老人的離開仿若未覺。


    “心本俗塵外,奈何徒作賊……”飲酒狂歌聲越發高亢不羈,慢慢的似直欲衝破雲霄。


    街道上,嫋嫋歌聲蒼涼古拙,飄飄蕩蕩間,漸漸變得低不可聞。


    隨著吟唱聲越來越遠,一道黑影迅速的穿街過巷,在街頭角落急速飛馳。


    旁邊行人紛紛側目,遠遠看去隻見其人氣勢莫可名狀,隱約可辨身形健碩,步法飄逸灑脫,仿佛神仙中人。


    ……


    “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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