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個小時之前,蘇京某所大學內,4號教學樓南邊的一片樹蔭中,蘇宇正愜意的躺在長凳上,半眯著眼打瞌睡。


    自從前幾日那幾個半夜跟蹤他的人離去,他的生活再次回到波瀾不驚的狀態。


    每日除了在學校上課,其餘時間就是去兼職打工,晚上回家入靜修行。


    身為一名大三的學生,三年來,既不選擇住校,也很少和學校的同學往來,連係裏組織的各種活動都極少參加。


    之所以如此,套用最近流行的一首歌曲的名字。


    我們不一樣。


    畢竟他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並不一樣,如果將身邊的人牽涉到自己所在的圈子裏。一旦出現問題,勢必無法顧及他們的安全。


    與其等到那時後悔莫及,不如從開始就讓自己遠離那些普通人。


    所以他在入校的第一天就選擇走讀,一來方便自己修行,二來也是少了很多麻煩。


    微風拂麵,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在他的臉上,從不遠處的樓道裏傳出一陣腳步聲,來人進入這片樹蔭後,徑直向他走來。


    “宇子,我就知道你又在這旮瘩睡覺。”聽到來人說話,蘇宇微微挑起眼皮瞅了一眼,見是宿舍的老二郭輝,一個長相憨厚,身形結識的東北漢子。


    “有事?”蘇宇支起身體,靠在椅背上問道。


    “一院的電子工程係和咱們係晚上約了旁邊的外語學院的妹子開聯誼會,兄弟們讓我過來問問你,晚上要是沒事就一起過去看看。”郭輝笑著說道。


    “呼……謝謝哥幾個的好意,我就不去了,一會還要去做兼職,晚上都不知道幾點回來。”蘇宇搖搖頭說道。


    “不能和人調換一下嘛?聽說今晚上可有不少妹子在場,你要是不去就可惜了。”郭輝有些著急的問著,他是真的想拉眼前這個係裏的異類去見識,見識。


    聽出對方真是為自己著想,蘇宇也是有些許感動,他站起來拍著對方的肩膀說道:“我這真沒法調換,你們哥幾個過去就行了,記得多拍幾張妹子的照片,多留幾個微信號,以後還能私下組織聚會。”


    “哎……好吧,我到時候讓宿舍的兄弟幫你宣傳,宣傳。這樣你也能在大學不留下遺憾,總不能老是一個人獨來獨往。”郭輝遺憾地搖搖頭。


    實際上,在郭輝看來,盡管蘇宇的顏值隻是中等偏上,但身上那股氣質卻是讓他顯得與眾不同。


    加上身高排在宿舍中第一位,按理說應該是幾人中能夠最早找到女友的人。


    畢竟連顏值最低的老大都已經有了女朋友,天天在他們這群單身狗麵前秀恩愛,撒狗糧。


    可真實情況就是對方三年沒能和一個妹子相處過,實在讓人無語。


    通過三年的相處,他們幾個都知道蘇宇家裏的情況,父母早亡,真正意義上的孤兒,平日需要打工賺取生活費和學費。


    即便校方同意蘇宇申請獎學金,可他每次考試都隻是以及格過關,實在是沒什麽機會。


    所以在這個什麽都需要錢的社會,像蘇宇這樣的學生確實引不起妹子的興趣,通常在知道他是孤兒後都打了退堂鼓。


    看著郭輝遠去的背影,蘇宇自嘲地笑了笑,他何嚐不知道對方的心思,可自己是真對這種事沒什麽興趣。


    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他發現離上工的時間還有一小時,隨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大步向學校東門走去。


    ……


    cy區分局,地處帝都cbd商圈,其轄區內最著名的就是“朝陽群眾”。


    實際上,他們的身影其實隨處可見,這些人可能是商場超市裏的保安,可能是身穿誌願者服裝戴著紅袖標的“小腳偵緝隊”,又或者僅僅是晨練遛彎買菜時所見的一個個平凡毫無特點的芸芸路人。


    無論是引起社會輿論關注的明星涉毒案件,還是小到路邊猜瓜子詐騙的治安警情,因被“朝陽群眾”舉報而被警方打擊懲治的案件已不勝枚舉,甚至有網友戲稱其已經成為繼中情局、克格勃等世界王牌情報組織之後的又一“王牌”。


    此刻,分局二樓的一間拘留室內,一名年紀大約30多歲的男子正在接受治安處罰。他精致的衣裝上粘著大片的灰漬,神情迷茫,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


    一名年輕警員在結束審訊後,拿著做好的筆錄向辦公室走去,半路上被一名中年警員叫住。


    “小張,審完了?他犯的什麽事?”中年警員朝著拘留室的方向努努嘴問道。


    “李哥,這孫子喝高了撒酒瘋打架,在紅北社區讓兩大爺給按在地上,我們過去的時候,社區的大爺大媽正給他灌生理鹽水催吐。”年輕警員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因為什麽喝高了?”


    “據他自己說是投資那個什麽比特幣失敗,女朋友把他僅剩下的錢卷跑了,這才找地借酒消愁。”年輕警員晃了晃頭,他不知道今天怎麽搞的,腦子總是感到犯困。


    “嗯,沒什麽事就趕緊讓他走,今天有大案子。”中年警員擺擺手說道。


    “李哥,是今兒早上那案子?”後者小聲問道。


    “嗯,法醫小組剛送來一批物證,咱們還得審問一下相關人員。像他這種小事趕緊處理完,別耽誤大事。”中年警員低聲吩咐道。


    “得嘞,我這就讓他滾蛋。”年輕警員點點頭,打起精神向辦公室走去,準備將筆錄掃描後,辦理讓醉酒男人離開的手續。


    片刻後,醉酒男子在繳納了500元罰款後,神情沮喪的在年輕警員的監看下向樓下走去。


    當他們走到樓梯間,正看到從下麵走上兩名身穿白色大褂的法醫小組成員,他們每個人都抱著一個大紙箱,裏麵裝的是已經封好包的現場物證。


    在看到後麵那個箱子後,醉酒男子的眼睛就像是被什麽吸引住一般,目光一直跟隨著箱子移動,他感覺那裏麵好像有某種東西正在呼喚自己。


    似乎是因為醉酒,他有些分不清這種感覺是自身的一種幻覺還是真實存在,隻知道自己迫切想要得到裏麵的那樣東西。


    就在雙方在樓梯上互相交錯的那一刻,醉酒男子假意還未清醒,腳下一個踉蹌撞在後麵那個年輕男人的身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撞,立時令對方保持不住平衡,手裏抱著的箱子脫手掉落到樓梯間,裏麵的物證散落一地。


    見此情景,負責監看的年輕警員心中頓時萬分惱怒,上去就是一腳揣在了醉酒男子的膝蓋,後者瞬時跪倒在地上。


    “臥槽,你走路不長眼睛啊。”年輕警員叫罵道,他邊罵邊上前扶起摔倒的法醫助理:“小陳,沒事吧?”


    “沒事,沒事,張哥。”年輕男人笑了笑繼續問道:“他是?”


    “醉酒鬧事,讓‘朝陽群眾’給按住了。”年輕警員撇著嘴,臉上一副厭惡的表情。


    “哦。”前者點點頭。


    “別愣著了,還不趕緊把東西撿起來。”年輕警員惱怒的對著醉酒男子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撿。”醉酒男子埋著頭,佝僂著身子,迅速將散落一地的物證撿起裝進箱子中。


    “沒事,還是我來吧。”年輕的法醫助理邊說邊俯身去撿掉落的物證。


    當他再次抱起箱子時,年輕警員出聲問道:“你們這是把東西送哪去?”


    “領導說一會有人過來交接,這些東西全都得交給對方。”法醫助理小聲說道。


    “那早上那事也得交接了?”年輕警員驚訝地問道。


    “嗯,交接完了就跟咱們沒關係了。”


    “操,這叫什麽事啊。”年輕警員抱怨著,他還想著要是局裏破了這起大案,那他們這些參與者怎麽也能撈個集體三等功。


    聞言,法醫助理並未多話,隻是笑了笑:“張哥,我們先上去了。”


    “去吧,腳底下注意點。”年輕警員擺擺手,側頭看著醉酒男子說道:“看什麽呢,還不趕緊離開。”


    “哦。”醉酒男子低著頭,哈著腰,整個人顯得極其局促不安的應道。


    片刻後,當他站在朝陽分區門口,回頭望著掛在大門上方莊嚴肅穆的國徽時,手心裏緊緊攥著剛才在地上撿起,並偷偷藏在衣兜裏的一串手鏈。


    上麵粗糙的石粒已將他的皮膚割破,鮮血隱沒於其中。


    他此時麵容盡是一片瘋狂狠戾之色,嘴角浮現出扭曲的微笑,隨即扭身向著附近的一家農貿市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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