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龍,你說得倒是輕巧,你以為我們村人人都能出去打工啊,就算出去打工,去哪裏打?誰出路費?真是的,何況有些還是鰥寡,他們就根本出不去。你說的那些好處,是以後的事情,是三年後的事情。就算過了這一關,到時候柑橘堆成山,你賣給誰?什麽價錢賣?一分錢一斤嗎?”胡建強沉著臉道。


    “恐怕到時候喂豬豬都不吃。”胡建軍補充一句道。


    “胡主任,你說的那種情況會發生嗎?我記得今年橘子最便宜的也賣到四毛錢一斤,賣相好的可以賣到六毛,嗬嗬,一分錢一斤,虧你說得出來,那還不如爛地裏麵。我們這裏賣不了那麽多,我們可以賣進城嘛,高山縣,涼城市裏麵,那些城裏人不吃橘子的嗎?就算到時候價格折一半,那也還有兩三毛一斤,哪家不隨便賣個幾千上萬塊,這還不夠嗎?比種包穀劃算三倍以上。關鍵是還輕鬆,就是摘柑橘賣的時候忙一下,平時就去打工,又掙一份錢,鄉裏麵的領導太英明了,給我們指出這麽好的一條路,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配合才行啊。”吳老六道。


    吳老六這家夥不做村幹部,還真的是屈才了,竟然能夠說出這麽一套一套的東西來。


    如果胡建強要說服大家都來栽種柑橘,他所說的那一套,也無外乎如此。


    吳老六怎麽說也是吳蹈輝的鄰居,大家住得不遠,聽吳蹈輝吹牛吹多了,自然也學到了幾分。以前吳蹈輝給大家做工作,也都是這樣的,什麽話都可以正反說,想說正就說正,想說反就說反。


    怪不得吳老六能夠當他們組的組長,這家夥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吳老六,高山縣城才多少人,涼城市又才多少人,全部加起來也就幾十萬,大家都一窩蜂的吃橘子?搞清楚,我們是全鄉一起種,產出隨隨便便就是百萬斤起跳,甚至幾千萬斤,你要一個人吃幾十斤橘子嗎?你能吃嗎?還有,你是沒做過生意,你曉得生意人是怎麽壓價的嗎?兩三毛,虧你想,要不,你保證你來收購?全村的橘子全部賣給你?你這裏要三毛,別人就能在其他村兩毛五買到,你要兩毛五,被人機會賣兩毛,大家為了盡快賣出去,老板沒出手就自己壓價了。何況那些老板看到這麽多的橘子,那還不得往死裏壓價啊?或許一分錢一斤是玩笑,但是五分錢一斤極有可能。”吳老六有兩把刷子,胡建強這幾年的生意也沒有白做。


    尤其是胡建強是從生意人的角度來談,而吳老六是根本沒做過生意的,因此他就是瞎猜想,兩三毛一斤純粹是自己想當然。


    “如果真五分錢一斤,很多人估計真的會寧願爛在地裏麵,否則從地裏麵背到路邊去裝車,一百斤才五塊錢,這點錢,就隻夠請人。”李有田道。


    “到時候根本請不到人,哪家都有一大堆等著背。”孫立梅嘀咕一句道。


    “胡主任,照你這麽算的話,那這個柑橘我們就不能種了。”譚啟龍道。


    “我沒說種,也沒說不種,就是要大家將這個問題想清楚,然後回去給自己村民組的人解釋清楚,種不種,那都是自願的,喜歡種的,咱們攔不住,不想種的,我們也無法強求。這裏麵的風險,一定要讓大夥了解清楚,別到時候,大家指著我們罵娘。”胡建強模棱兩可道。


    胡建強作為村主任,不適合旗幟鮮明的表態,他最多就是展現出一個傾向。


    “反正我家是不種的,這種一窩蜂的事情我不幹,從來一窩蜂去做的事情,就沒有成功過,你們哪家喜歡種的話你們種吧,我家的地,還是種點包穀來喂豬過年吃。對了,到時候你們哪家要是沒有包穀喂豬,可以來我家買,自己村的人,價格我隻加五成。”胡建軍大咧咧道。


    這個話,胡建軍可不是胡亂說的,他這是迎合胡建強,而且,來開會之前,他們對過詞。


    “胡建軍,你也太黑了,還加五成,包穀什麽時候加過價啊?”四組的代表王義道。


    “王義,以前是沒有,但是以後就保不齊了啊,大家都不種包穀,我家種了,那自然就要水漲船高,我不加價怎麽行,這東西嘛,那都是越少越值錢,越多越不值錢。大家都不種,數量就少之又少,加五成還是低的了,我就算翻一倍,也一樣賣得出去。除非你們不喂豬過年,哎呀,這要是過年的時候不能殺個年豬,麵子上......嘖嘖嘖,過不去喲。”胡建軍說著風涼話道。


    “你家以前也窮得年豬殺不起,還不是過了。”吳老六揶揄道。


    “吳老六,你啥意思,今天就一直針對我。”被觸摸到痛楚,胡建強又忍不住了。


    現在胡建軍家是好過,可是胡銘晨重生前,在黃泥村,真的是屬於最窮的那群人之一,他家有幾年別說殺年豬,就是胡銘晨他們學費都還得去借。


    現在胡建軍家是有錢了,可是過去的潦倒,他還是很介意人家提起。而一般人,也不會當著胡建軍的麵說那些,人家如今有錢了嘛,說那些就得罪人,誰也不曉得哪天會找他幫忙呢。


    吳老六就沒這些顧忌,本身就不對付,他還想那麽多幹什麽,有說就說。


    “怎麽了?我哪裏說錯?再說了,這也是你提到我才說的啊。怎麽,有了今天就忘了過去?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不曉得幾年後會怎麽樣,有些話,也別說得太衝了。”吳老六理直氣壯道。


    “你們兩個還真的是針尖對麥芒啊,爭什麽爭,吵什麽吵,河東也好,河西也罷,過去的就過去,日子過的是明天,又不是過去。我們來開會是談正事的,而且談的還是關係到全村所有人的事情。”胡建強不得已,又隻能跳出來撮合。


    就算有吳老六這一攪和,可是胡建軍剛才的話,還是進到了不少人的耳朵裏。


    包穀要漲價,這五個字想擺脫都擺脫不了。這是很淺顯易懂的道理,胡建軍一點,大家都明白。


    就憑這一點,有些人想種柑橘的就會被澆了一盆冷水。別到時候自家的柑橘一直跌,要買的包穀卻反過來一直漲,那就虧大發了。


    胡建軍不虧是能賺到錢的生意人,這頭腦,就是比一般人轉得快。


    “胡建軍,我跟你,這麽算的話,我還是也種包穀保險些,平時種包穀不緊俏,到那時候,或許就緊俏了呢。”譚啟龍拍拍胡建軍道。


    “譚啟龍,你別聽他的,他就是賣種子化肥的,就是一心為自己。我們要是都種柑橘,他的種子和化肥賣給哪個?他忽悠我們,就是希望多賣種子多賣化肥。”吳龍道。


    “放你的狗臭屁,我是那種人嗎?別忘了,咱們村通到幹溝的橋是哪家出錢修的,我要是那種人,會出錢?你懂個毛,種柑橘不用肥料嗎?我家就算不買種子不賣化肥,光收房租也可以過得很好,我至於這麽卑鄙?”胡建軍氣得指著吳龍就開罵。


    “你罵誰呢,你罵個毬啊你?拿錢修個橋有毬的了不起,還不是你家的車要過。我們沒有車,走路哪裏不是走。”吳龍也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就是罵個毬,你就是個毬,你要有本事你就永遠不要走那個橋。”


    “我憑什麽不走,修的路占到我家地了,我要是不走,就把我家的地還回原樣來啊。我就要走,我就要走。你有本事,你就把橋炸了,那大家都不走。”吳龍耍起渾來也是夠混的。


    兩人吵成這樣,就不單單是胡建強出來勸了,所有參與開會的人都站在兩人中間勸和。也正因為大家都勸,吳龍才會肆無忌憚,反正胡建軍打不著他。


    嘴巴上吵歸吵,吳龍不可能真的不走橋上過,否則每次就繞路繞大了,小路還很不好走。而胡建軍也不可能真的將橋給炸了,就算別人不走,他的皮卡車也還要從橋上開回家啊。


    反正這個會啊,在吵吵鬧鬧當中,也就這樣結束了。自己回去之後,就按照自己的傾向給組員們開展工作。


    胡建強他們這個組,有胡建軍帶頭不種,大家也都有樣學樣,紛紛表示不種柑橘。反正他們覺得胡建軍和胡建強講的很有道理,相信他們準沒錯。


    吳龍他們二組,有吳龍和吳老六這兩個家夥,再加上吳蹈輝,他們一忽悠,組員們倒是顯得很積極,大家都報名登記要種,就算有些拿不出錢來賣樹苗的,吳蹈輝也答應借給一些。


    至於其他兩個組,就不是那麽統一了,有人種,也有人不種,相對之下,還是不種的居多。有些人不相信組長的話,還會親自到家裏麵來找胡建強問個清楚。而找了胡建強回去的人,沒有一個選擇參與種柑橘。


    榜樣的力量是強大的,成功人士做榜樣的力量更強大,在黃泥村,胡建軍和胡建強兩兄弟就是最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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