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露轉身,沿著街邊小路往正確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蘇哲不緊不慢地跟著。


    兩個人不說什麽話,卻各懷各的小心思。


    “把包給我。”沉默了一會兒,蘇哲叫住了她,並上前伸出手。


    葉露回頭腦袋一歪,盡量去回避他的目光,因為他的眼睛裏有毒,傳說中的逍遙三笑散,一旦對上他的眼睛,中毒的人會不自覺地笑得像個二百斤的傻子,且解藥不詳,“不用,很輕的。”


    “嗯?”蘇哲麵露遲疑之色,“你們女孩子,出門不都是喜歡帶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麽,怎麽會輕?”


    “這麽有經驗?說,你跟多少個女孩子一起出過門?”


    蘇哲聽得此言一怔,有苦難言,“都……都是道聽途說。”


    “哦,那就不要偏聽偏信。”


    葉露低著頭,沿著人行道外緣的一條石頭鋪成的邊上往前走著。


    還是舊日一樣的步伐,在長長的一段石條上,後腳跟不要碰觸後麵的線,前腳尖不要碰觸前麵的線。


    走邊邊,是一種戒不掉的習慣,也是她沉浸下來獨自思考時,不由自主的所作所為。


    右手邊空空蕩蕩空無一人,左手邊即是馬路,偶爾幾輛車擦身而過。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在她身後默默跟隨的蘇哲,已經很自覺地走在了她左邊的馬路上。


    他什麽也不說,靜靜地走在她的左側。


    而蘇哲的左側,偶爾有幾輛車呼嘯而過。


    一個男人,在馬路上會主動走在你的左邊,那他一定是在保護你,而這無聲的動作,早已勝過了萬語千言。


    你的左邊,就是他的右手邊。


    你在裏邊,他在外邊。


    你永遠都不知道,會在哪一瞬間突然愛上一個人。


    一個人打動你的地方,絕不會是他在你宿舍樓底下,擺上一大堆鮮花蠟燭,引得全校一群人圍觀指指點點,對著你綁架表白,也不會是他在一個高檔餐廳裏,在用餐的人群中,突然大喊一聲我愛你,再跟你求婚,美名其曰讓全世界來分享我們的浪漫,再去贏的周圍食客們的一致掌聲。


    而是,他總會在那樣一個不經意的瞬間,一些細微的卻是出自本能的動作,讓你怦然心動。


    如果你愛我,不需要你向全世界去表白,不需要你張揚的宣告所有人。


    這本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何苦讓第三個人摻和進來呢?


    陪伴,本身就是最長情的告白。


    葉露的餘光瞥見左邊的那個高大的身影,不禁抿嘴一笑,“你知道,一個人,走在另一個人的左邊,意味著什麽麽?”


    “emmmm~”蘇哲故作神秘地想了一會兒,“因為人的心髒都長得偏左,在左邊,就會離她的心更近一些?”


    葉露無言以對他這種狡猾的說辭,好像還真的有那麽幾分道理,轉過頭時,又看到了他那一雙笑得如桃花般深邃的眼睛,眼中好像還帶著小星星,像是從哪裏見過一般。


    看著走在大馬路上的蘇哲,她也隻好收斂起了自己所謂的習慣,往人行道裏麵走了走,放他也進來,讓他也安全一些。


    傍晚的西塘是一天中最美的縮影,華燈初上時,一條河將兩岸的黑瓦白牆輕柔地割開,挨家挨戶懸掛著的大紅燈籠搖搖欲墜,在風中飄著,河麵上映出了燈籠的倒影,伴著一艘艘烏篷船來回穿梭,挑起一層水波蕩漾,映襯著點點星光,看起來,就像是,遊戲裏江都城的蓮花燈會。


    她記得,他們兩個還曾在那個湖上泛過舟。


    難怪,人們常說,煙雨江南,如詩如畫,人在畫中行,江月滿西樓。


    “我們坐船進去吧。”她瞥見了一個碼頭,零零落落排著幾個人,應該是等著坐進湖上的烏篷船,靜賞夜景。


    “好。”蘇哲看了一眼身旁那個手指摸著下巴的女生,看著她用那垂涎已久的眼神盯著湖裏的一艘艘烏篷船,心想著,以後一定要多帶她出去走走。


    他卻不知,葉露的這一通發呆,並不是因為沒坐過船,這些在南城其實也很常見,她吃驚的是,眼前的這一幕,和他們之間的一張遊戲截圖,竟如此的相像,簡直像複刻過來的一樣。


    “包給我。”排隊上船的時候蘇哲又一次申請幫她拿著包,好在,這一次得到了應允。


    蘇哲身手敏捷兩步就跳上了船,回身時,不忘對著身後的葉露伸出一隻手。


    她看到這隻手時怔了一下,下意識地避開了這隻手,從側麵抓住蘇哲的袖子找了個力的支撐點踏上船頭。


    蘇哲尷尬地縮回了手,用力地攥了攥,很識趣地走到她位置旁坐了下來,盡量保持沒有肢體接觸。


    一船四個人,分坐兩邊。


    葉露注意到,對麵的一對兒小情侶,兩個人相依相偎,打情罵俏的樣子與他們倆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氣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約在船上,簽過生死狀,等行至湖中心,就要飛到船篷頂端開始決鬥了。


    輕舟搖曳,泛起一層漣漪,傾聽水浪撥動的聲音,一陣一陣,撓人心弦。


    對麵的女生毫不避諱地靠在男生的懷裏,嘴巴一張,就把男生喂到嘴邊的零食一口吞下。


    晚風輕拂,帶著身側那個人的一絲溫度吹到皮膚上,此情此景,不能就這麽幹坐著啊。


    她幹脆轉過身去,也不看蘇哲,也不看那對兒小情侶,而是,看著岸邊的風景,從眼前來,再從眼前逝去。


    用手輕撩江水,才又能感覺到那股久違的清涼之氣。


    身後與身側的那兩股燥熱,也隻有通過這冰冷的江水才能洗淨。


    她不由得向前探了探身子,自己在一旁愉快地玩起水來。


    一隻胳膊橫跨過她肩膀的一側,攔在了她與船身沒有格擋的地方,一隻手蹭過她的臉,停在了耳側的一根木柱旁,溫煦的熱氣又開始飄散過來。


    “小心點,別一頭栽進去了。”


    葉露看看他,又看看湖,無可奈何,乖乖地坐回了原位。


    她終於轉頭看向了蘇哲,一雙眼睛中充滿著渴望,“一會兒吃什麽去?”


    蘇哲眉心微蹙,隻有談到吃的時候,她才能看自己時眼中有小星星麽?


    “先回客棧放東西,再帶你出去覓食。”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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