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即將來臨,鳥兒也即將回歸山林。


    鼓聲不再悠揚,鼓點越敲越密,漸漸地鼓聲變得雄壯喧騰起來,隱隱傳來殺伐之音,響起‘戰鼓助威’的節奏,鼓聲震天,氣勢雄偉壯大,好像可以穿過雲層直達天庭,響徹雲霄。


    飛禽開始煩躁不安,鳥兒在天空中盤旋,接著開始悲鳴,悲鳴聲響徹山穀,然後瘋狂地飛向翠花住的這間老屋,撞向窗子。


    走獸也開始煩躁不安,開始在門前歡騰,咆哮,緊跟著開始哀慟,瘋狂地衝向翠花住的這間老屋,撞向大門。


    腐朽了的門窗很快被撞壞,飛禽走獸很快破門而入,破窗而入。


    翠花和阿忠退守到內屋裏,翠花繼續歌唱,高聲歌唱她自己新編的那首童謠《小鬆鼠偷雞蛋》。


    她的歌聲隨著她的心情跌宕起伏,與她的內心產生了共鳴,婉轉動人,催人淚下。她唱的“小鬆鼠搬雞蛋,有了牆頭怎麽辦?跳啊跳啊跳上去,雞蛋摔得稀巴爛”時,如山澗溪流潺潺流淌,娓娓道來感人心扉。唱“我問鬆鼠幹什麽,鬆鼠問我怎麽辦”時,如大海的濤濤巨浪滾滾向前,浪花泛起澎湃激情。唱“拉回家裏給媽媽,媽媽要生胖娃娃”時,如六月飛雪,飽含憂鬱悲傷和滿眼淚花。


    雖然她的歌詞十分淒美,歌聲也十分嘹亮,可是,遠處的鼓聲已經響徹天空,她的歌聲無法打破鼓聲原有的節奏,無數的飛禽走獸不斷地衝向這間破舊的老屋。


    大堂裏滿地都是撞窗飛進來受了傷的鳥兒,三隻碩大的野豬、五隻灰狼、兩條獐子已經破門而入,正在撞向內屋的門,滿地的鳥兒被踩得嘰嘰喳喳的叫。


    翠花透過門縫看到眼前的一切,心裏生出一股無法言表的心痛,揪心的疼痛。她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太殘忍了,這麽多鳥兒就這樣在她的眼前為了她死去,那些野獸還在瘋狂的撞向房門,他們到底要幹什麽?不就是要自己死嗎?


    翠花看了看阿忠說道:“你怕死嗎?”


    “有你在,我就怕死!”阿忠深情的望著他,露出甜甜的笑。


    翠花看著他,會心的笑了。能和一個真心愛自己的男人死在一起也值了。隻可惜自己什麽也不能給他。


    她朝他點了點頭,說道:“太殘忍了,這麽多動物為我們而死,我就是活著也是天大的罪孽。”


    說完,她一把拉起他,雙腳一蹲,兩個人飛了起來,衝破這間老屋的屋頂,站在夕陽下的屋頂上。


    無數的鳥兒飛了過來,飛到他們的身邊,用嘴叼啄他們。


    兩個人手拉手麵對鼓聲響起的地方,頂著夕陽,任憑鳥兒叼啄,鮮血流滿他們的臉頰。


    翠花放開了阿忠的手,向前邁了一步,擋在阿忠的身前朝著鼓聲響起的地方大聲怒吼:“夠了!你不就是要我的命嗎?我就在這裏!何必要搭上這麽多無辜的動物?”


    山穀裏隻有氣勢雄偉的鼓聲,還有她的聲音在山穀回蕩。


    翠花麵對鼓聲再次大聲怒吼:“你在哪裏?要我的命,就現身出來!不必再搭上這麽多無辜的動物!”


    無數的烏鴉,黑壓壓的一群從遠處飛來,撞向她的肚皮。她無助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這一切的來臨。這一切對她來說其實也是一種解脫,她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身邊這個一直愛著自己的男人,她下意識的移動了一下身軀,伸出右手拉了他一把,緊緊地擋在他的身前。


    就在此時,她也聽到了一個歌聲,有一個甜美的聲音低聲清唱她自己新編的那首童謠《小鬆鼠偷雞蛋》,聲音舒緩、悠揚、清脆。


    說來也奇怪,那歌聲非常奇妙,聽起來很輕,很舒緩,卻讓人覺得那聲音有形狀,有溫度,就像一把利劍穿透了擂鼓者的心髒,穿過了氣勢雄偉的鼓聲。


    翠花清晰地感覺到了擂鼓者發出悲痛的哀求,看到鳥兒不再煩躁不安,在空中慢慢盤旋著,然後迅速地飛回大山深處,飛向黑色的夜空。那一群從遠處飛來撞向她肚皮的烏鴉也在空中圍著她盤旋了一周,然後迅速地飛回大山深處。


    衝向老屋的野獸也開始發出歡快的嘶吼,迅速地從房間裏跑了出來,跑回大山深處。


    那氣勢雄偉的鼓聲在一瞬間停歇後,又迅速響起,試圖壓倒那美妙的歌聲。


    太陽已經下山,大地即將被黑色籠罩。


    翠花清晰地看到在就在前方不遠處,在村子的邊上,有一個精瘦的小老頭正在拚命地擂鼓,邊上站著一個精壯的少年。


    翠花俯下身子撿起兩塊瓦片,朝了鼓聲響起的地方,朝了那個小老頭擲了過去,瓦片夾帶著風聲呼嘯而過,翠花也隨著瓦片一起飛了過去。她揮動手裏的那根竹子,朝了鼓聲響起的地方猛地刺了過去。


    翠花仿佛感到有一個灰色的身影朝自己撲了過來,同時還有一個人影也朝自己撞了過來。


    那個人影與她擦肩而過,一枚銀針在她的右肩下刺了過來,她手臂一陣酸麻,覺得眼前一黑。


    翠花沒有倒下,她也不能倒下,阿忠站在屋頂還需要自己的保護。她拔出那根刺了一半的銀針,堅持著睜開眼睛看著前方。她看見那灰色的身影是一頭碩大無比的茅山大灰狼。那頭碩大無比的茅山大灰狼正展開血盆大口咬向一個瘦小老頭,小老頭的脖子已經被那頭大灰狼咬斷,噴射出殷紅的鮮血。


    茅山老狼?大山深處的妖怪?怎麽辦?要不要對它出手?翠花不停地在心裏問自己。


    她靜靜地站著,看著這條比一般的灰狼大一倍的茅山老狼。


    隻見茅山老狼像人一樣站立,麵對著翠花住的這間老屋發出“嗷嗷”的吼叫。然後,它迅速起身追向遠方的一個人影,那個人影正在快速的向村裏淩家大院的方向奔跑。


    翠花看清了那個人影正是淩家弟弟淩三牛。翠花撿起身邊的一塊石頭朝了茅山老狼擲了過去,同時,人也迅速追了過去。她要去救下淩三牛,覺不允許茅山老狼再傷了淩三牛。


    她揮動手裏的那根竹子,朝了茅山老狼猛地刺了過去,她要一劍把它刺穿。


    石頭沒有擲中茅山老狼,而是被一個美麗的女人抓在手裏。


    她手裏的那根竹子也沒有刺穿茅山老狼,也是被那個美麗的女人側過身子抓在手裏。


    這個女人美如天仙,貌如牡丹,端莊而聖潔,挺著一個大肚子,看著挺著大肚子趕過來的翠花說了一聲:“謝了!”朝了淩三牛一記耳光說道:“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然後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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