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風聲緊,身體好像也有點透支。袁滿索性休息一段時間。


    人就是賤!天天上班吧,喊累;這下天天休息,又無聊透頂,甚至是心慌。


    袁滿帶著兒子,這裏走走,那裏看看。剛開始還行,時間一長就沒有耐心了。


    兒子走都走不穩,還一直想到地上去。袁滿扯著他走路,一會兒就累得半死。好不容易玩累了,才能放到嬰兒車裏。


    趁兒子睡覺,袁滿也趴在嬰兒車上打個盹。太陽真暖和!


    可是還沒有睡多會兒,兒子醒了,又在哼哼唧唧。


    袁滿打了個長長的嗬欠,打起精神推著兒子瞎逛。


    “喲,這不是袁師傅嗎?”一個嫂子招呼道。


    原來是以前在同一餐館打工的王嫂子。


    “王姐,你好啊。”袁滿招呼道。


    “你今天沒有上班嗎?”王嫂子問。


    “啊,今天休息。”袁滿說。


    “這你的兒啊?”王嫂子逗著小孩問,“多大了?”


    “一歲多點。”袁滿說,“帶起好累。”


    王嫂子笑著說,“是哦,帶兒最累了。你媳婦兒呢?”


    “她今天在上班啊。”


    “你現在在哪裏上班哦?”王嫂子問,“上次去你們店吃飯,他們說你沒在那兒做了。自己當老板了?”


    “當什麽老板哦,”袁滿尷尬地笑笑,“在工地邊上賣快餐。”


    “可以啊,”王嫂子說,“我認識的一個女的,和他老公也是做這個,一個月要整萬把塊哦。”


    袁滿見她提了一大包鼓鼓囊囊的東西。


    “提的什麽哦,這麽一大包。”袁滿問。


    “給我家老頭兒拿的中藥。”王嫂子答道,略略無奈。


    “你夥計怎麽了?”袁滿問。


    “肝不好,”王嫂子說,“生毛病了。”


    “怎麽了呢?”


    “肝有點硬化。”


    “哦,那是有點嚴重呢。”袁滿說。


    “喜歡喝馬尿噻,”王嫂子憤憤地說,“叫他少喝,不聽麽。”


    “沒去醫院看看?”袁滿問。


    “去了哦,”王嫂子無奈地說,“都花一兩萬了。醫院也住不起,醫生說控製住了,我們就出院了,自己慢慢養。”


    “中藥調養麽?”袁滿已經猜到那包裏是中藥了。


    “嗯,”王嫂子把包打開,給袁滿看那些中藥,“都給他熬了好幾副了哦。”


    “在哪兒搞的哦?”袁滿問,“有沒有效?”


    “火光裏麵一個老中醫。”王嫂子說,“他們說很有效啊。說那老頭兒治療肝病很厲害,什麽甲乙丙肝囉,肝硬化囉,都治得好。還有肝癌都被他治好了。”


    “是不是有這麽神哦?”袁滿不相信地說道,“癌症也能治好?”


    “得了病,不是什麽都要試試麽。”王嫂子無奈地說。


    袁滿點點頭表示讚同。


    “在火光哪兒?”袁滿問。


    王嫂子給他說了詳細地址。


    “你們哪個得了肝病麽?”王嫂子問。


    “呃……”袁滿有些心虛。一時沒有答話。


    “哦,不好意思。”王嫂子笑笑說。


    “哦,不是的,”袁滿趕緊解釋,“我老家有個人也得了乙肝,我叫他也來看看。”


    醫院說乙肝病毒隻能抑製,乙肝又不能治愈。聽王嫂子說那老中醫連癌都能治得好,袁滿心裏馬上就動了。


    至於中醫中藥能不能治好肝病,信的,堅信;不信的,懷疑。袁滿持著試試的心態,萬一給治好了呢!


    關於民間神醫,袁滿也聽說過很多。彼時身體健康,聽聽也就完了。現在生病了,多想身邊真有這樣的神醫啊!


    袁滿聽說過磨盤有個魏瞎子,說是醫術很高,什麽疑難雜症都是手到擒來,輕鬆加愉快地就搞定。那些癱瘓幾十年站不起來的,得了癌症要死要死的,他一個啥也看不到的瞎子,望聞問切,幾副中藥就能藥到病除。真是神乎其技!袁滿當時聽了,就說這瞎子肯定是有神仙加持,老天爺賞飯吃。關鍵是,費用極低。在當地一時傳為美談,很是德高望重。可惜,魏瞎子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袁滿感歎道,要麽自己早點得這病,要麽魏瞎子再多活幾年嘛!


    想完,又呸呸呸,想什麽不好,想得病!


    正如住院時隔壁床的梅老頭所說,西醫治病雖然見效快,但治標不治本。看病還得靠中醫,中草藥治病雖然見效慢,但是治標又治本,講求斬草除根。


    袁滿也在百度上搜過很多治療乙肝的古方和偏方,但是該聽誰的也不知道。何況每篇文章裏總夾雜著各種淘寶商品的軟文。什麽辣木籽啊,什麽蒲公英茶啊,不一而足。是藥三分毒,袁滿也不敢擅自買來服用。況且出院時,嚴醫生也交代過,不要擅自服用未經醫生處方的藥。


    但是,每天一粒阿德福韋酯,好像也沒有什麽大的療效啊,肝區還不是時不時的悶脹。


    如今聽王嫂子說得那麽神,心裏沒有反應是不可能的。


    當下就決定去看看,拿不拿藥再說。


    因為到處搞開發搞建設,王嫂子所說的那個老中醫不是那麽好找,很有大隱隱於市的味道。


    火光村現在都開發出來建了幾個很大的小區了。那老中醫的家在一個大型小區的後麵。從一條小路進去,再七繞八繞,才在一個小山包下的魚塘邊找到。


    可能是沒有拿到行醫執照的鄉野郎中,這所謂的老中醫門口並沒有掛任何牌子。


    不過慕名而來看病的人還真是不少,好一片繁忙景象。


    但是坐堂的並不是“老中醫”,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帥帥的,穿件白大褂坐在那裏給病人把脈。


    袁滿心生疑惑,問旁邊的人是怎麽回事。


    邊上的人告訴袁滿,這個人是老中醫的兒子,看一般的病。如果有什麽疑難雜症,還是要找他爹。不過,老中醫一天隻掛20個號看20個人,一個號200塊。


    乖乖,這裏一個號在仁和醫院差不多可以看10個專家號了。


    邊上的人又說,掛號費雖然貴,但他的藥不貴啊,療效也好啊。你在醫院住十天半個月的,還不是要花幾千。在這兒花個一兩千,再嚴重的病都治好了。


    這些人如此虔誠膜拜,要麽是太迷信老中醫,要麽就是托兒。


    這種托兒,袁滿住院時看到過。就在醫院大門外,見一個貌似病重的,就上去介紹哪裏哪裏有神醫。


    袁滿越看越像。心裏疑惑越來越大。


    輪到袁滿了。


    那帥哥醫生問他看什麽病。袁滿說可能是肝病。那帥哥說,看肝病的很多。他翻看了一下預約記錄,說一個禮拜以後才有號。問袁滿要不要掛,如果著急看呢,可以掛加急,300元一個號。


    麻痹!坐地起價?袁滿心生不滿。正在猶豫掛不掛號,邊上的人都勸他掛號,說蔣神醫的號很難掛的。


    看到眾人極力推薦,又想到自己的病,袁滿咬咬牙,掏出三百個大洋,掛了個加急,但也要三天以後才能來看。這是不是他媽的套路?


    小蔣醫生給袁滿開了些疏肝理氣的草藥,讓他回去泡水喝。


    袁滿拿這草藥泡了水喝,你不說,還真有那麽一點效果。喝在口裏涼涼的,連喝幾日,肝區似乎也是清清涼涼的。當下就信了,覺得自己的銀子沒有白花。


    三天後,袁滿又去蔣神醫那裏。


    蔣神醫身材高大,麵色紅潤,精神矍鑠,耳聰目明,須發盡白,穿了身古風的亞麻衣褲。好一副仙風道骨!


    袁滿心裏就已經頗有好感了。


    根據袁滿的主訴,蔣神醫望聞問切。立即診斷出袁滿的病情。然後給他開了一個療程的藥,一副藥一日三煎,一個月為一療程。藥不貴,兩千。


    那要幾個療程可以康複?


    不能保證幾個療程可以治愈,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堅持治療,就會有好的一天。


    那也是哈,堅持治療!


    袁滿抱著滿滿一大包草藥回家。周筱蘭看了非常奇怪。


    “你怎麽又開始喝中藥了?”周筱蘭問。


    “嗯,”袁滿答道,“在蔣神醫那兒揀的藥。”


    “蔣神醫?”周筱蘭說,“你莫亂吃藥哦。什麽神醫哦,我怕是庸醫哦,騙子什麽的。”


    “人家的醫術很高的。”袁滿說,“那些癱子、癌症的都治好了的。”


    “你親眼看到了啊?”周筱蘭問。


    “那倒沒有。”


    “你先不要吃,”周筱蘭說,“明天拿去讓媽看看再說。”


    第二天,覃桂枝把這包藥拿去給懂中藥的人看。


    裏麵有雞骨草、百葉草和夏枯草,還有些雜七雜八的草藥。


    藥倒是沒問題,方子也是治療乙肝的。


    袁滿心想,既然中藥有效,那就用中藥唄,怎麽地也要斬草除根啊。


    正好阿德福韋酯服用完了,袁滿索性就停了,專門喝中藥。


    喝著喝著,肝區又開始不適。人也開始乏力,而且還厭油。膚色也有些黃。


    不得已,又去找嚴醫生。


    “怎麽這麽嚴重?”嚴醫生有些責備,“擅自停藥了?”


    “才停沒幾天啊。”袁滿說。


    “不是跟你說過,”嚴醫生嚴肅地說,“抗病毒藥一天都不能停的。”


    “我在喝中藥。”袁滿說。


    “喝中藥?”嚴醫生問,“哪個中醫院開的藥?”


    “是在蔣醫生那兒拿的藥。”袁滿沒有再說“蔣神醫”。


    “哪家醫院的,”嚴醫生問,“有沒有處方?”


    “自己開的診所吧,”袁滿說,“在火光那邊。”


    嚴醫生明白了,“黑診所?”


    袁滿也不知道這診所是黑還是白,所以也就沒有回答。


    “都是些什麽藥?”嚴醫生問,“藥都煎完了沒有?”


    袁滿說還有一些沒煎的。嚴醫生就叫他明天帶點來醫院看看,並囑咐袁滿晚上十點後禁食。


    第二天,嚴醫生對這些草藥進行了檢查。


    “那個醫生給你配的藥沒什麽問題,就一個普通的方子,”嚴醫生說,“但是他太急於求成,有幾味藥的劑量大了些,導致你的不適。”


    “中藥雖然也有療效,”嚴醫生說,“但畢竟見效太慢了。而你又擅自停藥……”


    “錯了,我錯了。”袁滿連忙道歉。


    “你也不必道歉,”嚴醫生說,“中醫也有治療肝病的方法。作為病人,你有權選擇你的治療方法。”


    “但是通過對你的化驗來看,”嚴醫生說,“轉氨酶急劇升高,hbv-dna也達到了五次方了。”


    “你看你是選擇我們的治療,還是選擇中醫治療?”嚴醫生問。


    袁滿嚇也嚇死了。


    “就在這兒治吧。”袁滿說。


    “那我給你辦住院。”嚴醫生說。


    這樣,袁滿又住進了醫院,還是那個40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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