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為一切都安全了!


    所謂雁過留聲,人過留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就話就是說給你袁滿的。


    這天服侍小朋友們睡了覺,一大幫同事圍在一起,看新娘子毛毛在老公家鄉重慶拍的照片。


    “哎喲,你老公好帥哦!”大家讚道。


    “帥嗎兒哦帥,”毛毛說,“你們又不是第一次見。要不要這麽誇張啊?!”


    “這就是他們老家啊?農村別墅好豪華!環境也好,山清水秀的。”


    “嗯,他們那裏還可以,都建這種樓房。”毛毛說,“要不要我在那邊給你找個?他一個老表還是單身。”


    那個同事故作惆悵,“那我這口子怎麽處理?”


    哈哈哈,大家笑得好不歡樂。


    “你姑子姐好漂亮啊!”有同事讚道。


    “嗯,他們家基因好。”毛毛咯咯笑道,不無得意。


    “姐夫也帥!”另一個同事說。


    “喲,你看上我姐夫了呀?”毛毛打趣道,“要不要我給你們介紹認識認識啊?”


    “滾!”那個同事說,“小心你老公揍你!”


    “要是我說你公公帥氣,你是不是也要給我們園長介紹啊。”周筱蘭也來打趣,說完又四下看了看,“園長大人沒來吧!”


    “那我不敢哦,園長不捶死我,”毛毛故作驚惶地說,“我老公都要捶死我!”


    眾人一陣哄笑。


    照片一張一張翻過,毛毛的足跡從鄉村來到城市。


    輕軌、過江索道、動車前,都是兩人在甜甜地撒狗糧。南濱路、洋人街、觀音橋、解放碑、朝天門……到處都是兩人的身影。


    “這就是重慶最時尚的地方解放碑啊?”大家都讚道,“好漂亮!”


    女人們關注的,其實並不是解放碑這塊地方,而是解放碑邊上鱗次櫛比的豪華高樓,和周邊頂級時尚的購物中心這些玩意兒。


    兩口子在解放碑前甜甜地比心。


    眼尖的周筱蘭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袁滿照相的姿勢少之又少,總是那麽木木地站著,表情僵硬地望著鏡頭。


    袁滿曾說過他不適合照相,害怕看鏡頭。周筱蘭說他是沒有鏡頭感。


    不過同事們嘰嘰喳喳地翻看著照片,周筱蘭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袁滿。


    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周筱蘭安慰自己。


    大家還在嘻嘻哈哈地笑鬧,但周筱蘭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腦海裏一直在回想對比,一會兒說是袁滿,一會兒又說不是袁滿,心情真是亂極了。


    真想讓毛毛把手機拿來仔仔細細地看個清白。可是,也不大好張得開嘴。


    “你們說那張好看?”毛毛說,“我弄成朋友圈封麵。”


    靠,天助我也!周筱蘭暗自感謝上蒼。


    眾人一陣嘰嘰喳喳,各抒己見。


    “我覺得還是在解放碑那張好哦。”周筱蘭說,“你們兩個簡直甜得齁人!”


    “是不是哦?”毛毛將信將疑。


    大家又翻了一通,果然還是解放碑那張好些。


    毛毛也就從善如流地將那張照片設為朋友圈的封麵。


    周筱蘭躲到一邊,反複地看那張照片。無奈袁滿他們作為背景,已經被虛化掉了。把照片放大吧,像素又不夠了,都是些噪點和馬賽克。


    有沒有什麽方法來提高像素,增加照片的分辨率啊?


    周筱蘭趕忙百度,卻是要用到神奇的ps!


    這對於學幼兒教育的周筱蘭來說,完全是天方夜譚。


    平時所說的把圖片p一下,並不是真正動用到專業的圖形處理軟件photoshop,即大家所說的ps。而是用過手機安裝的各類美顏的app來美白美白,做做尖下巴什麽的,而已。


    周筱蘭看著自己百度到的關於提高照片分辨率的方法,腦袋都大了。太專業了!完全是看不懂。


    這種事情,估計老爸他們公安係統能輕輕鬆鬆地做到。可是,這樣無邊無影的事,怎麽好在父母麵前張揚呢,那不是找罵麽?


    周筱蘭鬱悶地坐在那裏。


    她心裏告誡自己要相信袁滿,百分之百的相信。可是另一個聲音又叫她必須查清楚這事兒。不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她心裏就想塞了一坨亂草,毛躁躁的,非常不舒服。


    這天她一個人煩悶地帶著兒子在街上瞎逛。


    “筱蘭姐。”她聽到有人在叫她。


    哦,是白子俊的堂妹白雪瑩。


    “雪瑩,幹嘛呢。”周筱蘭問。


    “等同學呢。”白雪瑩說。


    “男同學?”周筱蘭笑著問。白雪瑩羞紅了臉。


    “袁滿哥沒跟你一起逛街啊?”白雪瑩岔開話題。


    “他上班啊。”周筱蘭幽怨地說,“哪有時間來陪我。”


    兩人經過廣場,看到廣場上雲集了很多人,不知道又在搞什麽。


    兩人帶著舟舟來到人群。哦,在搞安全知識的宣傳展示。


    “這麽爛的圖也能用?!”白雪瑩吐槽,“這也太渣了吧!”


    “什麽?”周筱蘭不懂她在說什麽。


    “這圖片像素太低了,”白雪瑩解釋道,“像素不夠,一拉大,就是馬賽克。這樣的圖片肯定不能用嘛。”


    “你怎麽懂這個?”周筱蘭很好奇。


    “我是學設計的啊。”白雪瑩說,“這是最基礎的東西。”


    “那你說的那張圖片,能不能把像素弄高點呢?”周筱蘭問。


    “如果可以,我們一般是找相似的高分辨率圖片來替換。”白雪瑩說,“如果比較簡單的圖片,我們一般選擇重繪。”


    “像背景虛化的,能不能處理呢?”周筱蘭問。


    “把背景虛化掉麽?”白雪瑩問。


    “不是,把虛化掉的背景處理清晰。”周筱蘭糾正道。


    “一般虛化了的圖片要再清晰,是比較難的。”白雪瑩說,“隻有通過銳化來試試,還要看照片的具體情況來看。”


    周筱蘭翻出毛毛的那張照片,“比如這張呢?”


    白雪瑩看了看照片,“嗯,這款手機拍照的背景虛化功能不是很厲害,處理看看哦。”


    “對了,姐,你弄這個幹啥?”白雪瑩不解地問。


    “不是,沒有幹嘛。”周筱蘭遮遮掩掩,“我看這個被虛化掉的男人有點眼熟。看看是不是該袁滿幾千塊錢的那個人。我們一直找他還錢,就不還,你說氣不氣人!”


    “哦,那我試試吧。”白雪瑩把隨身帶著的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打開電腦。


    舟舟看有電腦玩,就趴在白雪瑩腿上亂按鍵盤。


    周筱蘭把舟舟控製住,將手機遞給白雪瑩。


    白雪瑩熟練地把照片導入電腦,打開photoshop,熟練地處理起來。


    “這,這人好眼熟啊。”白雪瑩看著慢慢變清晰的照片說,“怎麽有點像袁滿哥哦。”


    奶奶個熊!果然是這個龜孫子!周筱蘭臉色鐵青。但嘴裏還故作輕鬆。


    “怎麽可能是袁滿哦。”周筱蘭說,“這是在重慶解放碑拍的,袁滿卻在宜昌。”


    白雪瑩又銳化了幾遍,又把照片局部放大進行填充修補,已經能大致分辨是袁滿了。


    “是袁滿哥!”白雪瑩肯定地說。


    “怎麽可能!”周筱蘭反駁,“他都沒去過重慶。”


    “那他……也可能不是吧。”白雪瑩說,“畢竟不是百分之百的清晰,隻是看了個大概罷了。”


    狗日的袁滿,你還跟老子整這一出?!


    “能把你處理好的圖片給我嗎?”周筱蘭問。


    白雪瑩突然想起袁滿幾天前和大伯去重慶考察學習了。難道是袁滿在重慶有情況?


    完了,要是我把照片給她,她就會拿著這張圖片當證據跟袁滿鬧。要是離婚了,那我不是罪人嗎?白雪瑩真是後悔給她弄這照片。


    正在想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圖片刪除掉,舟舟倒幫了個忙。


    舟舟看兩人弄圖片弄得不亦樂乎,小手手也在鍵盤上胡亂撥弄。


    白雪瑩假裝擋開他的手,把光標移到右上角那個x上,然後一按,係統提示文件沒有保存,是否關閉。白雪瑩果斷地按下那個標有y的按鈕,biu,圖片沒了。


    見舟舟把圖片給刪了,周筱蘭氣不打一處來,把舟舟趴在自己腿子上,用力地打起屁股來。


    罪過罪過,害得小舟舟代她受過。不過也免去了他們兩口子爭吵的證據,也算是善莫大焉。


    我已經知道怎麽弄了。你不給我,我自己去找打字店弄去!周筱蘭心想,袁滿,你龜孫子死定了!


    和白雪瑩告別後,周筱蘭馬上跑到廣場邊的打字店,對打字員說了自己的要求。


    可是,可是那個打字員說她不會弄。


    不會弄?!不會弄你坐在那兒幹嘛?周筱蘭氣惱地想著。


    “你可以去那種搞廣告設計的地方去試試。”打字員友情提示。


    本來周筱蘭想去找家廣告公司把照片修複了,給自己一個結果,免得天天疑神疑鬼,神經兮兮的。


    可是舟舟又哇啦哇啦地吵著要回去。


    罷了罷了,等老娘有空了再來收拾你!周筱蘭狠狠地想。


    這天,周筱蘭飯後又帶著舟舟在街上閑逛。


    突然有幾個字吸引了她——“照片修複”。


    照片修複?


    這是一個很小的店麵。就是底層住宅的一個陽台改裝的。裏麵掛著很多人像照片,有黑白的,有白色的,滿滿一麵牆。臨街的櫃台上放著些瓷畫,就是把人的照片印在瓷盤裏,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還有那種黑白照片上點色,做成的“彩色照片”,不過是嘴巴上點紅色,塗點腮紅罷了。還有些通過熱轉印印上明星像的馬克杯。玻璃櫃台裏還有些***像,自己***和***的合影,以及各色玩意兒。


    櫃台裏坐著一個20幾歲的年輕人,正聚精會神地在電腦上玩著“農藥”。


    這個年輕人頭發長長的,不過他綰了個髻。綰又沒有過細地綰,就這樣亂七八糟地堆在頭上。


    年輕人臉頰瘦削,胡子拉碴,戴了副度數貌似很高的眼鏡。耳朵上釘了個閃閃發亮的耳釘,不知是真鑽石,還是玻璃。身上的牛仔服,不知道本來就是藍黃二色,還是因為長時間沒有洗了,呈現出一種令人厭惡的顏色,並且還有些微的光澤。


    嘴裏叼了根香煙,煙霧繚繞,熏得他眼睛都眯了起來,但還是絲毫不影響他打遊戲。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地移動點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被煙熏得焦黃發黑。嘴裏不停地爆發出我靠、法克、草泥馬、麻痹等詞匯。


    這樣的店鋪能有生意?周筱蘭搖搖頭。真是可惜了那雙鋼琴手!


    本想一走了之,但想到還有重要事情沒有完成,就耐著性子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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