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路邊一座酒樓,二樓靠窗的座位上,有一位中年人,做文士打扮,一身青衣,頜下一縷短須,他看著馬路中間的人群往來,恰好將趙東離這一種變化都看在眼裏,他的目光撇去,趙東離身上的衣服就像不存在一樣,他體內的氣血、內力與境界一一展現在這中年文士的眼中,他暗忖:


    “想不到趙家還有如此英年才俊,不僅資質出眾,連氣質都在剛才走動間發生了變化,有了出塵的味道,看來是有了一絲頓悟。”


    趙東離剛剛看普通人,能看出是不是武者,而中年文士看他,不僅能看出他的內力強弱,境界高低,還能看出一點趙東離心境的變化,眼光犀利更十倍勝之。


    “要不要把他抓走,實現自己的計劃呢!”


    “還是再觀察觀察!萬一這小子背景不俗,鬧大了,怕是那姬小鬼就不來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敢走出神都。“


    “快點來吧!”


    中年文士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但又掩蓋下來,舉起手中的酒杯,慢慢飲了起來,要複仇便要有耐心。


    渾不知逃過一劫的趙東離走回趙府之內。


    接下來的十天,日子平平淡淡,趙東離不僅將《披風刀法》的招術都習練完畢,而且也在拿到演武堂的銅製腰牌之後,搬進了內院之中。


    趙振地也好像甘願認輸,並沒有來惹什麽麻煩。


    生活又好像變成了之前在鄒縣那樣,吃飯、睡覺、練武。


    趙東離也去了藏功樓之中,通過演武堂特製的銅腰牌借閱到了趙陵所說的秘籍,那是趙家之前連此功法的高手對這門地級功法的注解。


    秘籍之中甚至有位前輩,也是修煉《披風刀法》最為深刻,本身以開竅八階的實力,可以力拚宗師百招,戰力驚人。而這位前輩把《披風刀法》的招術,拆開又重新組合,形成三式殺招,這三式殺招被稱為絕招。


    其餘的幾個前輩則把《披風刀法》的習練要訣、關隘一一道來,甚至還有人提出在什麽時辰、什麽環境之下修煉刀法最佳。


    趙東離也聽從這些前輩的教導,每天一早出城,花半個時辰爬到城外一座山峰的山頂,此時已是冬天最冷的時候,這山不是什麽名山大川,但立在南治府旁,也有一絲山川秀麗的景色,平常頗有一些遊人上山來賞玩遊覽,但現在則人跡罕至了。


    因為山風冷冽,山勢高,府城雖然還未下過雪,山上則已下過一場雪,山路被一層不薄不厚的白雪所覆蓋,人們還能隱約看到白雪下麵的道路造型,但若再下幾天雪,凹處被白雪填平,那就真是一眼白茫茫,不知路在何方了。


    而趙東離仍然每天爬到山頂,站到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上,迎著寒風,習練刀法。


    吹來的風勢冷的,但趙東離習練刀法時,內力從刀身之上彌漫開來,發出一股熱息,消散了一絲寒風,這絲熱息,就像被野火燒過的地上,鑽出的第一根樹苗,雖然微弱,卻堅定、內斂,絕不斷絕。


    秘籍上說,《披風刀法》的要訣就在“披風”,分為三個境界,起始是“迎風而立”,第二個境界是“隨風起舞”,最後一個境界是“風隨我意”,這涉及到全身氣機與刀法之間的協調。


    氣機,是人身意誌、氣血、筋骨、四肢、軀幹的種種變化,與體內內力的強弱急緩相結合,統合而成的。


    當武技與人之氣機結合,就能產生“意”,而這便是氣場的產生,也即進入一流高手。


    而《披風刀法》第一層就要“迎風而立”,而山頂的山風是最適合習練的,秘籍中說峽穀中的風也是適合的。第一層達成時,雖然狂風襲來,但武者氣機與刀法統禦一身,風不加身。


    到達這一境界時,雖然修煉《披風刀法》的武者,進攻還未體現出來,但防禦力已達到一個極高的層次,因到手的進攻就相比是一股股風。


    而風無常勢,水無常形。


    既然連無常勢的風都能抵禦,何況敵人的進攻。


    趙東離忘我的修煉刀法,直到日上中天,風勢減弱,才停下來。他現在才明白,若沒有這秘籍,這《披風刀法》就是不完整的。


    所以任何完整的地級功法,其實都應該包含三套秘籍,一是內功心法,二是武功招術,三是前人對這功法的種種心得、要訣、絕招。


    前二者是體,後者是用,體用結合,方是一體。


    …………


    在府城之中一個普通的客棧之中,一個麵相凶惡,麵有疤痕的光頭大漢坐在一間最靠裏的幽靜的客房之中,客房之中有一張桌子,上麵放著半隻烤羊,烤羊一旁橫放著一把刀,旁邊地上放著一隻火盆,他正在狼吞虎咽中,室外寒冷,室內卻被火盆燒的有點熱,光頭大漢甚至赤膊著上衣,露出來的上身,也有許多傷疤存在。


    他偶爾轉過的眼睛之中射出絲絲凶光,結合麵相與滿身的傷疤,可見這是一個凶狠的人。


    他正吃得興起,忽然耳朵微微轉動,心道:來了。


    過了一會,果然門口響起幾下長短不一的敲門聲,他便道:“趙公子,進來吧。”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進來的人渾身披著披風,頭上戴著一頂高大的帽子,蓋住了大半個頭,他進屋後,想不到是這個情形,呆了呆,又返身把門關上。


    光頭大漢冷笑道:“趙公子還遮遮掩掩,怕什麽?”


    來人摘下帽子,赫然是趙振地,他嫌惡得看了狼藉的室內一眼,道:“你就是我大哥請來的高手,嚴血屠?”


    嚴血屠獰笑一聲,沾滿油膩的手,右手拿起一根羊腿,驀地繞過桌子,朝趙振地撲去,這一撲趙振地居然躲不過去。


    嚴血屠左手如閃電般探出,在趙振地身上拍了幾下,便讓他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然後抓住趙振地的衣領,右手羊腿一下舉到趙振地嘴前,道:“趙公子,見我這種粗人,就不要擺什麽架子了,我請你吃羊腿。”他說著話,眼冒凶光,另趙振地想到荒野中的餓狼,不,比餓狼凶悍十倍。


    他嚇得一哆嗦,看了眼嚴血屠遞到他眼皮底下的羊腿,上麵沾滿了嚴血屠的啃咬痕跡和口水,他情不自禁道:“嚴血屠,我大哥!”


    嚴血屠忽然咧嘴大笑,臉上的疤痕一抖一抖,顯得極其可怕,他放開了趙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趙公子,我隻是和你開個玩笑。你大哥叫我來幫你解決點小麻煩。”他又晃了晃羊腿道:“真的不吃嗎?”


    趙振地定了定神,他現在胸前和肩膀都是油膩,但他此刻卻不敢露出什麽表情了,就怕這凶人又作弄他。他搖搖頭道:“不吃,我很飽。”


    嚴血屠返身坐回座位上,道:“你要對付的是誰?”


    趙振地伸手從衣服內掏出一張畫像,道:“便是此人,叫趙東離,我已打聽清楚,他最近每天早上都會前去城外的山上練功。”


    嚴血屠拿過畫像,看了一眼,道:“原來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想讓他怎麽死?”說著,他舔了舔嘴唇。


    趙振地嚇得一哆嗦,忙道:“別!隻要打斷他的腿就行。”


    嚴血屠失望道:“隻是打斷腿?”


    趙振地點點頭,道:”隻要打斷腿。畢竟他是我們趙家人。“


    嚴血屠嗤笑道:“你們世家之內齷蹉最多。叫我來居然是這點小事!”


    趙振地臉一紅。


    嚴血屠道:“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我接了。報酬你大哥會支付的。”


    趙振地一看他答應了,內心鬆口氣道:”那我走了。“說完,便扔帶上帽子,走出了屋內。


    嚴血屠看著他走了出去,嘿嘿地笑了起來,內心閃過不為人知的念頭。


    趙振地出了客棧,在門口呆了一會,懷疑自己找大哥幫忙是不是做錯了,原來隻是想給趙東離點顏色瞧瞧,但大哥找來的這嚴血屠,手上一定沾滿了人命,不過既然事情做了,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他咬咬牙,都怪趙東離讓他出醜,隻能怪趙東離自己。


    …………


    趙東離返回趙府,吃過午飯後,左繞右彎,走到了趙陵的住處,敲了敲門。趙陵正好在家,開了門,帶他走進了屋,在客廳各自坐好。


    趙陵沏上一壺茶,分別給趙東離和自己都倒上,飲了一口,問道:“刀法練得如何了?”


    自從趙東離感受到了趙陵的善意之後,便經常來找趙陵請教,雖然趙陵沒有產生氣感,但他對一些武學常識的見解都及其深刻,能彌補趙東離許多知識的盲點。


    趙東離同樣飲上一口,放下茶杯,搖搖頭道:“隻是練熟了招術,對‘迎風而立’仍然是毫無頭緒。”


    趙陵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他也是看過《披風刀法》注解的,當然知道“迎風而立”是此功法第一層刀意。


    趙東離奇道:“教習,你笑啥?”


    趙陵停下笑聲,道:“你可知,‘迎風而立’是《披風刀法》的第一層刀意?”


    趙東離點點頭。


    趙陵繼續問道:“那你可知,有了刀意也意味著形成了氣感。”


    趙東離點點頭,道:“秘籍中有說明。”


    趙陵微笑道:“那你還不明白嗎?”


    趙東離搖搖頭,他是真還沒轉過彎來。


    趙陵指點道:“開竅六階,加上形成氣感,便是一流高手。你現在才開竅二階,哪能這麽快摸到刀意的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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