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隻傳出了幾丈遠便是消散在了風雨之中。


    為首的那名太監咬著牙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動手的念頭,對著眼前的曹先生躬身施了一禮,陰測測的說道:“曹先生大名鼎鼎,即便雜家終日躲在深宮之中也是聽過您的名頭,今日您既然出手了,那我們便賣您一個麵子,走!”


    說完便是小心翼翼的饒過曹先生,扛起了那壯漢的軀體,轉身離去了。


    這個過程中,曹先生一句話都沒有說,站在傘下,一動沒動,隻是在旁邊撐傘的楊三感受到了那股子森冷的殺意。


    三道黑影消失在夜色裏,衣衫皆是被雨水浸透,這一次十拿九穩的行動,不僅沒有成功,竟然還折損一人,雖說以他們的身份,並不需要擔心回去如何交代。


    但是就像曹先生說的一樣,他們必須考慮陛下對他們的態度。


    這天下是天下人的,但是在黎陽境內,本質上還是劉家的。


    太玄樓中,李文碩還在昏迷,或者可以說是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


    他的身體很是強悍,即便受了這麽重的傷,仍然沒有發燒之類的別的症狀,但是終歸還是太過疲累了。


    李文碩睡著的時候,隱隱約約間聽到了很多的聲音,有女人的驚呼聲,有武人的叫喊聲,但是最終一切都歸於平靜。


    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房間裏的床上,微風吹起了床前的紗帳,讓他輕易的就看到了透過窗子照進來的陽光。


    雨後的天總是晴的特別的好。粗壯的柳枝上已經掛滿了綠葉,令人煩躁的柳絮順著窗子跑進了屋裏,粘到臉上癢癢的。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柔美的綠色背影,氣呼呼的走到窗前把窗戶關上了。


    然後她又來到了李文碩的床前,細嫩潔白的手指扯過紗簾,用力的將紗帳壓平,然後就是塞到了被子的角落裏。


    然後就爬到了床上。


    李文碩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眼皮微微有些顫抖。


    他覺得自己在做夢,應該還沒有醒,所以他決定再睡會兒。


    夢有的時候是一種投影,現實生活中的投影,當你在現實生活中極度想追求什麽卻又暫時得不到什麽,夢裏折射的就是這種東西。


    自己夢到的不是羅九衣,而是身邊的陳依依,雖然兩個人的名字中都帶著個依字,都終歸此衣非彼依,兩個人也不可能是一個。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邪惡,下半身甚至都起了反應。


    反正是做夢嘛,他這樣想著,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夢還挺真實,夢中的自己和自己實際應有的樣子差不多,他渾身係滿了繃帶,尤其是左肩,傳來了清晰的藥膏味兒。


    不過還好,還有知覺,起碼還沒有廢掉。


    不過很快就很不好了,他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的紗簾怔怔出神,他確定自己根本沒有睡著,自然也不是在做夢。


    他的被窩裏多了一個人,神色有些尷尬,不敢有什麽動作,實際上他也根本動不了。


    輕咳了兩聲,然後被窩裏那個小小的身子明顯的一僵,隨即就放鬆下來,陳依依把腦袋探了出來,看著李文碩的眼睛,俏臉微紅,胸前的柔軟貼在了李文碩的胸膛上,帶著說不清的羞意,說道:“公子,你醒了?”


    李文碩有些無奈,心道你瞪著我的眼睛看了這麽半天,還不知道我醒了?


    “我睡了幾天?”


    “公子,你睡了足足三天,可把人家擔心死了。”陳依依膽子也是大了不少,把腦袋往被窩裏縮了縮,枕到了李文碩的胸口。


    “怎麽又改口叫我公子了,不是說好了叫侯爺的嗎?”


    “我喜歡叫公子怎麽了,再說,你不是也不喜歡別人叫你公子嗎?”


    李文碩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僵,感覺著身上的那些繃帶,連帶著完好無損的右手都被捆到了身體的一側,倒是受了重傷的左手靠譜一點兒,被小心翼翼的包紮起來。


    李文碩覺得這一定是一個陰謀。


    “話說,你能不能從床上下來?”


    “不能。”


    李文碩的臉也紅了,心道這是什麽事兒啊,幸好他的身子不能動彈,不然還真不一定把持的住。


    唉,為什麽這個時候就動不了了呢?


    李文碩哀歎了一聲,想生氣,卻實在氣不起來,說道:“你一個大姑娘,這樣在我床上不好,被外人知道,會毀了你聲譽的。”


    “哼,我都不怕,你怕什麽,這幾天我都在你床上睡的,楊三和曹先生都知道,昨天晚上我還沒穿衣服,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丟下我。”陳依依說著,手就伸到了被窩裏,微微一捏,臉上明顯變得更紅了,嬌聲道:“看吧,公子,你也是樂意的。”


    “胡鬧!”


    然後陳依依就是從床上飛了出去,撞到了強上,李文碩雖然生氣,用的力氣卻也不大,而且他才剛醒,識念也沒有恢複多少,所以陳依依很快就爬了起來,看著躺在床上的李文碩,氣的微微跺腳,便是轉身走了出去。


    李文碩歎了一口氣,心道你倒是把被子給我蓋上啊,算了,反正也不冷。


    想是這樣想,可是看著下身那個還在立起來的家夥,又是歎了口氣,還是動用那所剩無幾的念力把被子蓋了起來。


    他早就知道陳依依的心思,這麽大一個姑娘,整天黏在自己身邊,要是他再不知道,可就真是一個傻子了。


    可是他也不是很在意,總覺得自己早在那三天的枯坐之後,便是斷了男女之念,一心專注於劍道,日後歸隱江湖,或許會找個老婆,成個家,再多生幾個大胖小子。


    陳依依他也想過,畢竟那麽漂亮的一個姑娘放在眼前,可是他總覺得自己既然隻是打算去個老婆生孩子,總不能禍害了人家姑娘。


    可是這次又是見到了羅九衣,他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多麽的幼稚。


    長大是一個過程,但有時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這一次他更加的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雖然他的身體在無聲的反抗著。


    聞了聞自己的身上,不見絲毫血腥氣,除了濃鬱的藥味兒之外,還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就像那美味可口的桂花糕。


    想到這裏,肚子又是開始咕咕的叫了起來。


    然後楊三就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個托盤兒,放到了李文碩身旁的床頭櫃上,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你啊,還真是不解風情。”


    “你還說,你們知道怎麽不攔著?還是不是兄弟。”


    看著李文碩緊皺的眉頭,楊三也是不生氣,刺客是沒有兄弟的,以前他都是這樣,可是現在大概李文碩是個意外。


    對於自己的這位唯一的兄弟,他很是敬佩,卻是絲毫不願意升起什麽尊敬的情緒,因為他覺得,那不是對兄弟該有的情緒。


    雖然對李文碩的傷情很清楚,但看到李文碩醒轉過來,他依然很高興,笑著說道:“你可別逗我,你是沒看到她看到你受傷時慌亂的樣子,哭的跟個淚人兒一樣,我要是敢攔一下,相信她一定會拔刀子捅我。”


    李文碩搖了搖頭,說道:“我看出來了,你們都是故意的。”


    “嗬。”楊三輕笑了一聲,說道:“沒錯,小爺我就是故意的,兄弟,給你說句實話,我也覺得陳姑娘比那位羅九衣好多了,這下好了,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你要是敢負了人家姑娘,我雖然打不過你,但跟你拚命的事卻少不了。”


    “你胡說什麽,我這個樣子,能幹個屁!”李文碩的眼睛瞪得老大,身子上傾,幾乎快要坐了起來。


    楊三哈哈笑了一聲,連連退了兩步,說道:“孤男寡女睡在一張床上,知道的是你深受重傷,什麽都幹不了,不知道的你就是個負心漢子,東西放這兒了,自己吃。”


    “我沒有手!”李文碩在抗議,肚子也是叫了起來。


    楊三冷哼一聲,說道:“沒有手?打傷陳姑娘的時候也沒見你用手了,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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