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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北走,天氣就是越加寒冷。


    和南方的濕冷不同,北方的幹冷則是冷到了骨子裏,吹的人皮肉生疼。


    驛道上,天色漸暗,李文碩找了個避風的角落,就打算在這兒歇息一晚。


    從車廂裏拿出厚厚的皮裘,小心的搭在了馬兒身上,就算是日行八百裏的寶馬,也是需得好好護養著。


    旅途疲累,車廂裏的兩個人相擁入眠,車馬之外,北風呼嘯,猶如鬼嚎,感受著鵝毛般的大雪中那幾道穿梭而至的身影,即便是李文碩,也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可最終,風雪刮了一夜,還是相安無事,不過李文碩仍然沒有放鬆警惕。


    畢竟,能夠驅使玄徹境界的高手開路的人物,身份之尊貴,權力之浩大,確實非常人可想。


    李文碩想了好久,都沒有想起來,自己除了劉燁,世俗貴人中還認識有這麽一號人物。


    兩方相隔有一裏地,安營紮寨,各自休息,直到第二天早上,風雪驟停,李文碩也是刻意等到對方先走,才遠遠地墜在後麵,慢慢跟著。


    前麵浩浩蕩蕩,一行幾百號人,前麵是數百鐵騎兵開道,後邊也是成排成排的鐵衛,唯有中間部分,是一些捧花的侍女和太監,簇擁著一輛極盡奢華的金色馬車。


    若是在長安,見到這架勢,李文碩一定會以為,裏麵坐著的這人是劉燁。


    可是劉燁,顯然不可能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這種地方,否則得話,不得被那批自詡清高的禦史言官給上奏折罵死。


    可是在這風華州,除了那些恃寵而驕的跋扈將軍,也沒有什麽劉姓王侯。


    相比於前方的聲勢浩大,李文碩他們則是極為低調的進了城。


    雖然算不上什麽富翁,但手上現在也的確不缺銀錢,兩人也不會委屈自己,找了家客棧,要了間上房,便是把馬車交給了那店小二,賞了兩個銅錢,吩咐說給馬喂些上好的草料。


    這馬是臨行前特地找相馬的高手挑的,比自己上次領回去的那匹懶馬強的多,生得秀美,四肢勻稱修長,單是這副皮相就值不少錢。


    喂馬的中年漢子牽過馬匹,衷心地讚歎兩聲,說了句好馬,便是把馬牽去了後麵的馬圈。


    在房間裏簡單洗漱一番,李文碩帶著羅九衣去了客棧前庭,在二樓要了個雅間,憑欄看著瘦湖,極為奢華地叫了最貴的幾個菜。


    果不其然,才幾天的功夫,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不僅天氣變了,連帶著桌子上的飯食也是少了南方的那股細膩,清淡,多了幾分北方的粗獷。


    不過這番辛辣酒肉,卻是很符合二人的口味兒。


    李文碩和羅九衣吃的正開心,忽聽著樓下湖畔隱隱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有人在議論今日發生的某椿事情,語氣極為吃驚讚歎,氣氛好不歡愉。


    李文碩靜靜聽了會兒,可是虎頭蛇尾,也沒聽出個所以然。


    讓小廝喊來掌櫃,極奢闊地扔了一錠銀子過去,便打聽清楚了自己想要打聽的事情。


    “這事兒啊,主要還是因為三天後,元宵佳節,白馬寺三年一次的法會,雖然以往也是繁盛,但是這次不同,有很多平日裏神龍不見尾的大人物,也是宣告著要來,所以啊,這白馬寺就一下子熱鬧起來了。”


    看得出來,這位掌櫃也是頗為得意,語氣中都帶著興奮。


    李文碩確實有些好奇,白馬寺的法會他聽說過,但身為一個外地人,又不信佛,自然不是很關心,笑著問道:“哦,到底來了哪些厲害人物,說給我聽聽。”


    “首先是當朝國師,李青山李老爺子,這位據說已經多年沒有出過學宮一步的老大人,算的上大人物了吧。”


    看著李文碩錯愕的樣子,掌櫃的也是微微一笑,接著說道:“還有如今陛下的親叔叔,齊王劉茂,以及各路武林俠客,還有往年那些在各地苦修的高僧……”


    李文碩確實有些吃驚,雖然知道,李青山不像掌櫃說的那般,整日呆在學宮裏,但這位老人的身份,確實比之一些皇親國戚,還是要尊貴的多。


    可以說,天下儒生,幾乎都是他的徒子徒孫,他這一來,遠近聞名的那些才子士子,還敢不來拜會一下。


    即便見不著真人,也可以跟著湊個熱鬧。


    至於齊王,不同於蜀地的蜀王,這位真正的可以說是財大氣粗,封地距離這風華州遠的很,在宛州那邊。


    手底下幾乎掌控著整個黎陽,所有的精銳水師,沒有辦法,黎陽真正用得到水師的地方,幾乎全在他的封地。


    是真正手握重兵的王侯,不知為什麽,這次竟然是不遠千裏,來了這白馬寺。


    當然白馬寺畢竟是天下名寺,特地挑元宵佳節,舉辦的三年一次的水陸法會,天下信佛之人,總歸是要來看看的。


    李文碩如今也是來了,雖然他如今的目的僅僅是陪老婆。


    原本像他這般道家子弟,卻來這佛門地方參拜,總是有些倒行逆施的感覺,但是他也不在意,畢竟信仰隻是思想上的東西,即便他親近道家。


    但本質上他卻是個無信者,隻要不違背原則,諸多信仰,在他看來,也僅僅隻是思想上的衝突和不同。


    不過既然來了此地,去拜訪一下李青山,總歸還是有必要的。


    隻不過,他同樣想著,自己來這種地方,雖然翻不起多少風浪,但終歸還是清靜一些的好。


    他雖這樣想,但是他的行蹤,實際上還是被有心人查探了個清楚。


    例如先前道路上,遇見的那位可謂權勢滔天的齊王劉茂。


    劉茂自然不會像尋常人一樣住在客棧裏,他在河邊有個小院,離李文碩的客棧也沒有多少距離,說是劉燁的叔叔,但實際上,生的極晚,今年也就三十上下,正值壯年。


    相比於蜀王劉豐,按理說他的野心應該更大,手上所擁有的權力也更大,可是卻一直沒有傳出什麽出格的消息。


    此次前往白馬寺,燒香敬佛,也是因為他最寵愛的那名王妃禮佛,對外就是這麽講的,至於其他人信不信,他也不去管。


    反正沒什麽人敢去傳他的閑話。


    小院周圍重兵把守,武將林立,提刀帶甲,院牆上,房頂上,甚至都隱藏了無數的弓矢勁弩。


    可是他們所要守衛的那人,此刻卻是不在這小院兒之中。


    夜色幽深,借著瑩白的月光,鋪著一層薄雪的冰麵閃著銀光。


    劉茂身著黑底繡金紋的蟒袍,長的也可謂是豐神如玉,靜靜站在岸邊的石墩上,衣衫隨風而動,好不瀟灑自在。


    看著不遠處的萬家燈火,雖不似宛州華麗熱鬧,但是寒風之中,仍然飄蕩著些許盎然的韻味。


    “夜色有些冷,你身體不好,趕緊回去歇著吧。”


    聽著旁邊細微的咳嗽聲,劉茂皺了皺眉頭,眼底露出幾抹心疼的神色,便是伸手把美人摟進懷裏。


    那裹著一層精致繡花小皮襖的女子,正是齊王妃,同時也是宛州世家,孫家的女兒。


    微微抬頭,看著劉茂眼眸中反射的星光,她也很是高興,身體雖冷,心裏卻是暖的很,自己隻是無意間說想來這白馬寺拜佛,他就真的帶自己來了,都沒怎麽猶豫過。


    “王爺,你還說妾身,這北地不比江南,還穿的這麽少出來,你看您眉毛上都結霜了。”


    聽得這話,劉茂悄然一笑,搖了搖頭,伸手在眉毛上抹了一把,還真是發覺都是水漬,心中更是覺得有趣。


    “還真的是,罷了,今日我們先回去,等明天天亮,帶你去拜會一下我們的黎陽國師。”


    王妃乖巧的點了點頭,卻是微微一怔,疑惑的說道:“王爺不是一向和朝廷中央保持著距離嗎,怎麽會想到,去拜會這當朝國師呢?”


    劉茂哈哈一笑,將瘦削的王妃攔腰抱起,輕聲說道:“我說我本質上是一個儒生,你信不信?”


    “自是信得,隻不過王爺若是那書中白麵儒生,奴家便是那勾你的女鬼。”


    “哈哈哈……”


    笑聲中,劉茂漸行漸遠,此行雖然兵馬相隨,但貼身護衛的高手他卻隻帶了一位,一位也就夠了。


    黑暗之中,一道同樣瘦削的身影在河堤上緩緩現身,極為突兀的出現,可是一瞬間,就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仿佛他一直就在那裏,就像岸邊那被水流衝刷了千百年的石頭。


    看著凍結在岸邊的船隻,和那幅永恒靜止的畫麵,他的眉頭微皺,袖袍下的手掌微微下壓。


    隨著幾聲卡拉拉的脆響,冰麵開裂,靜止的湖麵瞬間動了起來,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浮冰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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