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碩這一劍看似平平無奇,隻是簡單的一刺。


    青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擋住這一劍,僅僅一個錯身就被刺穿胸膛,和先前被敵人一劍斬殺的小嘍沒有什麽區別。


    事實上也有著很大的不同,李文碩刺出這一劍,身影飄忽向前,轉瞬間又是飛掠而去,悶哼兩聲,仍是受了兩劍。


    但是也因此,李文碩成功的拉開了距離,禦劍而起,來到高天之上。


    可是他的心情沒有一絲放鬆,那種莫名的警意反而越加濃烈,相隔甚遠,白衣菩薩即便已經破境達到破軍,想攔下他也是妄想。


    終於,李文碩知道為什麽了。


    高台之上,無數重布幔炸開,一道無形的勁氣跨越數百丈的距離,來到了他的身後。


    倉促之間,李文碩再次橫劍,用的是那身前三尺的劍意,卻也是第一次被人正麵以蠻力攻破。


    鐵劍回蕩,震裂了李文碩的右手虎口,砸在他的胸膛上,巨大的力量讓李文碩在空中再次倒退上百丈,隨著一連串清晰的骨裂聲,李文碩吐出一大口鮮血,如一隻無力飛翔的風箏一般從空中跌落。


    離地還有三丈高,李文碩身子忽的一震,右手拎起那早已不知死活的少年,再次回到劍上,化作一道流光,破開了黑暗中的縹緲霧氣。


    紫衣的楚河沒有繼續出手,白衣菩薩恭敬的站在一旁,不過眼中卻是露出了濃重的警惕意味。


    他所親身侍奉的盟主出手了,卻沒能留下對手,這種情況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雖然他認為,如果盟主繼續出手的話,那人早已灰飛煙滅。


    但是楚河終究還是停住了,因為他的身前出現了一個同樣一身黑衣的人影,那人手裏提著一黑色的巨刃,火光映照下,那飛舞的寒光讓人看一眼就通體生寒。


    雖然驚恐萬分,但是楚河沒有說話,白衣菩薩依然恭敬的站在原地,一動都沒有動。


    “你是誰?”


    李絕仙出聲發問,他注意到了逃走的李文碩,有些意外,但並不是如何吃驚。


    楚河一身紫衣,原本在布幔之後看著神秘無比,此刻沒有了遮掩,才是發現,這是個看著極為普通的男子。


    “楚河。”


    他依然坐在原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覺得很有意思,出聲說道:“李絕仙?”


    黑衣的年輕人點了點頭,眉頭微皺,冷聲說道:“學宮裏的那些鬼我大概都知道,你卻還真沒聽說過。”


    “鬼?”楚河昂著頭,看著五步之外的李絕仙,手中那把顯然剛剛打造出來沒有多久的黑色巨刃,心頭湧起一股子熱切,笑著說道:“還真是有意思的稱呼,嗬嗬,我本就沒什麽名氣,閣下沒聽說過我很正常。”


    李絕仙點了點頭,認同了這個說法,繼續說道:“這次除了你,學宮裏麵還有沒有其他的鬼跑出來?”


    “這個我不知道。”


    李絕仙的眉頭再次皺了皺,對方不知道,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大概是知道李絕仙的意思,楚河笑了笑,解釋說道:“學宮中的眾人都是一些誌同道合的同伴,我們為了共同的目標而不斷前進,但是手段或許有著不同,互相之間也沒有什麽幹預。”


    頭頂的雲彩逐漸散去,月亮最後升到冷清清的天空,白晃晃一片晶瑩。


    三大護法帶著青龍的屍體,忐忑不安的回到高台之上,有些羞惱,有些惘然,青龍護法的位置才換完一個多月,如今就又要重新換人了。


    他們抬起頭,想請罪,可是卻看到了那黑衣的年輕人,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衣菩薩。


    白衣菩薩自己也很疑惑,不過卻也猜出了個大概,覺得對方估摸著也是宮裏出來的人物,隻不過自己沒見過,於是神色恭敬的厲害,弓著身子,一刻也不願意把頭抬起來。


    他們是主人的奴仆,但是主人間的爭鬥,即便是有著主人的命令,他們也是不願意出手。


    楚河沒有起身,坐在那披著柔軟雪豹皮的寬大椅子上,身子往後一靠,笑著說道:“年輕人,你還活著,這一點不讓人意外,如果你真的被兩個小輩就那麽殺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出人意料。”


    李絕仙看著很年輕,就像一個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但是對方知道他的身份,甚至看起來同樣年輕,卻是仍覺得李絕仙是個年輕人。


    “你活了多少歲?”


    “一百三十年。”


    聽到這個回答,李文碩點了點頭,覺得那句年輕人確實沒什麽,極為認真的說道:“差不多該死了。”


    楚河的臉上突然湧起一陣潮紅,似乎對死這個字特別的敏感,臉上的笑意也是消失的一幹二淨,嘲諷的說道:“度生天問霸書固然神奇,但也隻能讓你再活一世,終究不過是個失敗品,你前世七十歲被上官羽一劍殺死,這一世即便活到百歲,終究不過是一百七十的年紀,有什麽資格嘲諷我?”


    李絕仙瞥了他一眼,此時的眼中卻是真正的露出了鄙夷之色,冷聲說道:“沒想到學宮之中也有你這樣的家夥,連自己都騙,明明已經行將朽木,卻還裝作一副年輕人的樣子,真是無恥的厲害,相年輕一回的話,我可以幫你轉世投個胎!”


    “若是真有轉世重生,那到時候我還真要好好謝謝你。”


    楚河笑了一聲,今晚的事有些意外,但是在他看來,這些都不算什麽,即便一敗塗地他也不會如何生氣,直到李絕仙的出現,他才覺得有人可以與他平等對話。


    但是沒有想到,對方竟也是同樣的粗魯,不願與他多言,就是舉起了手中的黑色巨刃。


    高台不大,最寬的地方也隻有三丈多。


    空氣中升起一股寒意,一切都仿佛結了冰,火光黯淡了幾分,最後逐漸熄滅,扯著布幔的四名白衣童子口鼻開始吐血,最後吐出了幾口冰屑,便是沒了聲息。


    楚河奮力的呼吸了幾口冰寒的空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皺著眉頭,終於發現,對方是真的想動手了。


    屏氣凝神,他也是站了起來,身上是紫色的單衣,變戲法似的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把三尺長劍,寒光閃閃。


    李絕仙眯了眯眼,他認識這劍,當時有一個老人,曾用這劍洞穿了他的胸膛:“純鈞劍,嗬嗬,你會劍法?”


    “活了這麽多年,總學過一些。”


    幾名護法也是學著白衣菩薩的樣子,低著頭,不敢抬起,可是頭頂那刀劍碰撞的聲音仍是吸引著他們的心神。


    爭鬥起的很快,結束的也很快,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雙方交手了不知多少招,沒有什麽天崩地裂的滅世景象,甚至連那臨時搭建的小小高台都毫發無損。


    楚河跌坐回原處,隨手把劍扔給李絕仙,嘴角溢出一縷鮮血:“不愧是李絕仙,我輸了,不是你的對手。”


    此時的楚河麵容越加紅潤,隻不過一頭黑發都變成了花白色,瞳孔中也帶上了一份歲月的枯黃,說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都不為過。


    但是這一幕隻有李絕仙能夠看到。


    無論是四大護法還是台下那萬餘人,此時都是低著頭,有的甚至已經跪伏到了地上。


    對於楚河的認輸,李絕仙沒有絲毫意外,這才是學宮之人的態度,對於勝負高低的追求幾乎沒有,在他眼中,這隻是一群異類,從來不被他當作威脅。


    這種已經行將朽木的強大,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這劍為什麽給我?”


    “勝利者得到失敗者的一切,這本就是你的東西,而且,我隻學過一點劍術,不怎麽會打架。”


    李絕仙點了點頭,認同了他的說法,沒有繼續多說什麽,隻是又看了一眼那似乎有些不耐煩的楚河,一手握刀,一手持劍,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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