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們前腳剛走,李文碩就伸手一把推開了那朱紅色的大門,連帶著門後麵那手臂粗細的門栓都在那股巨力前斷做兩截。


    他黑衣負劍,閑庭信步走進趙家堡。


    鐵大一身衣衫劃開了不知多少道口子,身上更是點點鮮血,手持鐵劍,煞氣凜然的跟在他的後麵。


    趙家的家丁護院兒什麽的反應也是快,又或是早有準備,李文碩前腳剛進,幾十人就是把他們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不過卻也沒有急著動手,一是不知道李文碩他們的虛實,二是在等著主家的態度。


    李文碩也不急,四下打量著這院子,還真是不小,四五十人堆在眼前,竟是隻占了這院子的一角,絲毫不覺得擁擠。


    呼吸之間,隻覺得異香撲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蒼翠,牽藤引蔓,穿石繞牆,累垂可愛。


    左麵有一片蔥鬱的竹林,長勢極好,一個個少說也有小兒手臂粗細,綠得新鮮而溫柔,風蕭蕭的流過片片竹葉,發出颯颯的響聲。


    有一條小路延伸直入其中,放眼望去,隱約可見有假山藏匿。


    李文碩點了點頭,心道這才是真正的大富大貴之家,這一看去,明明就是些再普通不過的事物,可比自己那半吊子侯府又強上太多。


    想到這裏,李文碩略微沉默,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府上看看了,也不知道家裏怎麽樣了,九娘還好不好?小魚兒怎麽樣了?李天一和管青楓兩個小家夥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有沒有好好練劍?


    正看著,眼前的四五十號家丁從中間分開一條路,隻見一身華貴紫色蜀錦繡袍的公子哥皺著眉頭走了過來,打量了一眼身前二人,冷聲說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敢闖我趙家堡,難道不怕死嗎?”


    來人正是趙家堡大公子趙剛。


    李文碩笑了一聲,他隱約記得以前見過這人,卻是不記得名字,說道:“我不是什麽人,我隻是鐵大的師父,來此看到自己這徒弟好不容易闖蕩了一次江湖,卻是受了不少罪,我這當師父的看不下去,自然是要出手幫襯幫襯。”


    聽的這話,趙剛冷笑一聲,看向了一旁的鐵大,鐵大也是毫不示弱,提劍上前一步,瞪著眼睛就是迎了上來。


    趙剛表麵上生氣,心底卻是平靜的很,當初和妹妹一起把這王懷義接到家中,現在想想,可真是有點兒引狼入室的感覺。


    那王懷義在家裏三住兩住,竟是有著要成為自己妹夫的跡象,這沒什麽,可是趙剛知道,那絕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


    眼前這兩人,鐵大不足為慮,這黑衣劍客卻極有可能是個顯鋒境界的好手,既然跟王懷義和七妹是對頭,就算無法幫自己站住腳跟,惡心一下對方也是好的。


    想到這裏,趙剛說道:“嗬嗬,無論你是什麽人,都不該跟我趙家堡作對,記住,這筆賬我會跟你算的,不過鐵大既然說跟我妹妹兩情相悅,那麽我這個當哥哥的自然不會擅自處理,不如,就讓我妹妹來處理如何?”


    又提到了趙月,鐵大心裏一顫,明顯有些猶豫,可是這時李文碩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不用在乎我,這個決定你來做。”


    鐵大抬起頭,看著李文碩的眼睛,慢慢的也是由猶豫變得堅定起來,使勁的點了點頭,便轉身向前兩步,說道:“好,趙月在哪,帶我去見她。”


    趙剛冷笑一聲,說道:“你在想什麽,我趙家堡可不是那種你能隨意走動的地方,你就在這等著吧,我妹妹估計一會兒就到了。”


    鐵大眉頭微皺,手中鐵劍緊握,最終卻沒有說話。


    李文碩則是負著手,左走三步右走三步的四處看看,指指點點,一會兒驚歎於廊邊飛鳥羽毛豔麗,一會兒感歎這竹子堅韌挺拔,看得趙剛直皺眉頭。


    這有恃無恐像在遊山玩水的樣子,可絲毫不像一個處在如今這種處境的人該有的樣子,難不成真是個傻子?


    趙剛不是一個喜歡低估別人的人,可是李文碩的樣子終究太年輕了,估摸著才二十來歲,在他看來,撐死了也就是一個顯鋒境界,可他為什麽會這麽淡定呢?


    正想著,這邊已經又圍上了幾夥人,倒不是他那七妹,不過也是同一個院裏的其他兄弟姐妹,得,這些人都是來看熱鬧的。


    可是趙剛心裏卻是一喜,無論這件事情趙月怎麽處理,王懷義怎麽算計,今兒個這個臉是丟定了,即便殺了對方,也是損了趙家堡的顏麵。


    可自己這些妹妹為什麽討論的話題這麽不靠譜,什麽叫這黑衣劍客看起來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看著就讓人好激動?


    拜托,妹妹,那可是來砸場子的啊。


    越聽趙剛臉就越黑,看著李文碩的臉,忽的一怔,覺得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也是,當時他跟李文碩見麵時,李文碩剛與李絕仙大戰一場,狼狽的不像樣子,甚至還被當作了山裏的流民,和現在差別太大,時間又過去這麽久,哪裏認得出來。


    況且,他們當時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那位撐傘人的身上,不過,相信如果來的是老黃,他們就更認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陣騷亂,眨眼間的功夫,又是十幾人趕了過來,不過看著來人,趙剛卻是微微一怔。


    趙月和王懷義都來了,這不重要,本來就是意料之中,可是他老爹,趙天龍也來了。


    隱隱約約,趙剛從自己這位妹妹眼中看出了些許戲謔,也是知道,今天這件事,既然都把趙天龍喊出來了,那麽自己再針對自己這位七妹和準妹夫,就有些不太好了。


    他上前行禮,說道:“爹,您怎麽來了?”


    趙天龍一身青色常服,打扮十分樸素,麵色冷峻,不怒自威,瞥了一眼自己這大兒子,說道:“你七妹說最近有個小流氓最近老是糾纏她,沒想到都找到府裏來了,就上我那哭訴,讓我給他做主。”


    雖然在場的人,包括趙天龍自己都知道,趙月絕不是什麽這般軟弱的小丫頭,這番舉動必然都是裝出來的,但既然趙天龍自己都說了,他們還能怎麽辦?


    可是趙天龍說這話的時候毫無掩飾。


    鐵大聽得清清楚楚,糾纏她的小流氓,是說自己嗎?嗬嗬,原來真的是被耍了啊,也對,反正也隻是剛認識幾天,和她也不是很熟,怎麽可能就對自己一見傾心了呢?


    畢竟自己隻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小人物,不懂書畫,不懂詩詞,甚至連劍都用不好。


    可是,為什麽心裏這麽疼呢?


    鐵大始終低著頭,沒有去看那位自己魂牽夢縈的人兒,即便現在對方就站在自己身前幾尺遠。


    可是李文碩卻是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趙月,對方一身豔麗紅衣,生的極美,英氣勃發,一條軟鞭纏在腰間。


    可那雙妖豔的美眸此時正戲謔的看著一旁低頭而立的鐵大,柔媚薄唇中正說道:“爹,就是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打女兒的主意,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鐵大的頭更低,指節攥的發白,長劍隱隱有些顫抖,左手指間有鮮血滲出,砸在地上,指甲已然嵌入了肉中。


    趙天龍沒有看鐵大,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無奈的說道:“這些小事,你沒事就行,既然他冒犯了你,就讓懷義出手替你教訓一下他。”


    聽的這話,依舊一身書生打扮,長相極為俊美,手持折扇的王懷義也是上前一步,恭聲稱是,然後就是轉過了身,一臉冷意的看著眼前的鐵大。


    他輕聲說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己砍斷自己的右手,我放你離去,二是拿起劍跟我打一架,然後我再殺了你。”


    這話說的沒什麽毛病,他的境界已經接近顯鋒圓滿,在這羈縻山方圓百裏一帶,都是數得上名號的高手,而鐵大隻是初境,與他交手,估計一個照麵就要倒下。


    可鐵大此時則是猛地抬起了頭,直盯著眼前冷眼看著他的王懷義,提腰抬肘,呼喝一聲,一劍就是向著王懷義的喉嚨刺去!


    鐵大絕不是個懦夫,也從來不是一個理智的人,他從來不會屈服,或者說,他真的有點傻,有的時候,即便敵人比他強大千百倍,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提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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