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救我!救我!”


    淒厲的慘叫聲在稽仙司衙門響了起來。


    “你,你,你救我!我錯了!錯了!”


    聶錚就這樣默默的站著,看著他,一言不發。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這燎原符點起的火,哪裏有這麽容易撲滅?


    高總旗把腰牌上的手段都試了,隻能減輕火勢,而腰牌一停用,火苗就再次變大。


    高總旗滿地打滾,原本智珠在握的形象煙消雲散。


    忽然間,一道炸雷劈了下來。


    豆大的雨點淩空砸落,在地麵上摔成了無數晶瑩剔透的細小水珠。


    高總旗狂笑著站起,直直的往議事廳外撲去。


    “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你等著!你等著!哈哈哈——不,不,啊!啊!你,你,好漢,我錯了,我錯了。”


    聶錚就這樣站在議事廳門口的台階上,默默的看著他爬起,默默的看著他衝出,又默默的看著他再次歇斯底裏。


    尋常雨水,哪裏能澆滅利用元氣燃燒的火焰?


    “好漢?我叫什麽名字?”


    “我不知,我不知啊,我錯了,我不該在城門口罵你,我不該因為你就是踩了我一腳而罵你,我錯了,你饒了我,啊——啊——疼啊——你救我,我知道你能撲滅這火!”


    高總旗這句話說出口,聶錚便覺得一股巨大的荒謬感湧上心頭。


    這種荒謬感甚至比聽到他說“稽仙司拿人全憑心情”還要荒謬。


    昨日……


    城門……


    踩腳……


    有這事兒嗎?


    聶錚偏頭皺眉,好半晌才想起來昨日在攸亭鎮西城門,和一個人起了些小衝突。


    可那個人……長什麽模樣?


    聶錚仔細盯著麵目有些猙獰扭曲的高總旗看了看,完全沒印象。


    “踩腳?”


    “是……是……我錯了,求您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啊——疼,疼啊——”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真他媽的。


    “真他媽的。


    “我隻是踩了你的腳,你也罵了我,你就想要了我的命?


    “就這就想要了我的命?


    “真他媽的神經病。


    “稽仙司是不是都是這種神經病?


    “嗬……沒事,不管你是一時興起拿我,還是因為踩腳拿我,或是圖我財寶,都不重要了。”


    “你,你,我不能死,我死了,你就死定了!冷統領一定會誅滅你滿門上下,大楚數萬稽仙司更不可能放過你!救我,救我!”


    聶錚依然站著不動,這時,眼神的冷漠中透露出些許癲狂來。


    真他媽的莫名其妙。


    “你放心,那個冷統領,會去陪你的。”


    聶錚頓了頓。


    “你的數萬稽仙司兄弟,也會。”


    高總旗眼神中透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來。


    “你隻是個普通人!普通人!你瘋了嗎,快救我,我一定會送你離開攸亭鎮!”


    “轟——”


    又是一道炸雷,已經昏暗下來的天空陡然綻放光明,高總旗那猙獰的麵目清晰可見。


    雨……


    越發的大了。


    稽仙司演武校場上的火也越來越旺盛,高總旗的慘呼聲也越來越響亮。


    突然間,稽仙司衙門東側院落中,傳來了破空聲以及喊殺聲。


    高總旗狂喜:“哈哈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我兄弟來了!我死了,你也得死!”


    然而……他的話音都還沒徹底落下。


    整片院落群,轟然墜地!


    竟是直接變成了一攤廢墟瓦礫!


    塵煙彌漫。


    但很快,塵煙就被雨水澆了下來。


    幾個人影也清晰的出現在了聶錚和高總旗眼前。


    那是三名稽仙司的探子和李素瑾。


    “救我!救我——”


    那三名稽仙司探子根本沒有回頭,他們甚至沒有聽見呼救聲!


    在他們眼裏,隻有眼前這個冷若冰霜的美豔女人!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用如此爆裂的方式來找出他們的位置。


    逃命,他們隻能撒腿就跑。


    伴隨他們疾步狂奔的,是廢墟之下隱約響起的無數慘嚎聲。


    緊接著,廢墟中有某樣東西飛出,這一瞥驚鴻在落雷的映射之下,竟是比那閃電還要明亮些許!


    爾後流光溢彩就洞穿了這漫天雨幕!


    下一刻……


    劍舞龍吟聲徹九霄!


    三個稽仙司探子登時身首異處!


    “啊——啊——”


    高總旗絕望了。


    此時的大雨雖不能澆熄高總旗身上的火焰,卻讓他沒那麽快死去。


    可是……高總旗卻不希望自己繼續活下去了。


    “給我個痛快,給我個痛快啊——”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以為隻是隨便捉來兩個任自己拿捏玩耍的螞蟻。


    可實際上……對方不費吹灰之力,直接移平半個稽仙司衙門。


    聶錚也不再管地上的高總旗,從議事廳門口石階上走了下去。


    高總旗赤紅著雙眼朝聶錚撲去。


    “我死,你也得死,我們一起死,哈哈哈——一起死!”


    就在這一刹那,流光再次閃耀,登時高總旗腦袋猶如皮球滾落一旁,剩下的半截身子混合著雨水與火焰,肆意的噴撒著體內的血液。


    聶錚也終於站在了李素瑾跟前。


    聶錚嘴角勾了勾,似乎想擠出一個笑容來。


    “你受傷了!”


    看著身上一道道血口的聶錚,李素瑾的心都糾到了一起。


    “嗯。”聶錚成功擠了一個無比難看的笑容,“你他娘的,我在這都打完了你才出來,害得老子跟人拚命。”


    說完,聶錚就開始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緊接著,聶錚就倒在了李素瑾的懷裏。


    “好香,好軟。”


    聶錚使勁蹭了蹭。


    李素瑾眼睛一瞪,正待喝罵,卻發現聶錚已經暈了過去。


    待到聶錚再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雨後天空,透明的湛藍帶些許灰。


    清新的空氣匯聚成層層疊疊的白雲,隨著風輕輕在空中飄著。


    有些正巧遮住了太陽,天空也不似之前那般昏暗,相反,雲的四周蘊出一層金邊,讓人覺得格外溫暖。


    聶錚睜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卻是稽仙司的議事廳。


    這裏的青磚地麵,因為高總旗那木係功法,變得千瘡百孔。


    而李素瑾,已經祭出了體內金丹來。


    聶錚看了看自己身上流轉的元氣,她竟然在用金丹來幫自己噬元淬體。


    至於療傷,已經是順帶的事情了。


    此時大楚國的醫療水平,也根本沒辦法解決失血過多的問題。


    這也就是泣血刃會出現的原因。


    隻是稽仙司破風弩的光芒太甚,使得這把小小短刃格外的不起眼。


    眼下聶錚被高總旗的竹刺所傷,還都是洞穿傷,那小小竹刺戳出來的孔洞極難愈合。


    想要撐住不喪命,純看你修為高低。


    修為高,肉身強度自然比尋常人要好,那自然也就更容易撐過去。


    可聶錚的身體根本沒有經過什麽元氣的淬煉,自然撐不住那樣流血。


    所以要救聶錚,要麽看三清道君給不給機會,要麽看李素瑾舍不舍得那顆金丹了。


    聶錚在一旁看李素瑾肆意揮霍金丹中的元氣,那一個肉疼。


    “可以了,可以了,太浪費了……”


    “你閉嘴!”


    “……你這就是崽賣爺田不心疼。”


    “嗬嗬——”李素瑾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笑了一聲,接著便罵道,“當日你把我金丹中元氣用了個精光,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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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錚啞口無言,這明明是我的金丹,可為什麽我卻覺得理虧。


    “那次是意外……”


    李素瑾白眼一翻,根本不做理會:“到噬元境了沒有?”


    “到了……”


    “到了就自己吞噬元氣!這裏可是稽仙司衙門!”


    李素瑾話一說完,聶錚扭頭朝衙門口望去。


    那裏人頭攢動,都是尋常百姓。


    隻是沒有一個敢進來看個究竟。


    忽然,外麵傳來了異樣的喧鬧聲。


    而這時,門外的百姓被紛紛擠開,“肅靜”、“避讓”、“滾開”聲響做一團。


    “快吸!我來擋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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