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終究是進步了。


    所以人的物質需求水平在不斷上升,就會連帶著相應產業的飛速發展。


    聶錚等人所處的客棧臨近攸亭鎮的勾欄瓦巷。


    每每到了日落時分,街頭巷尾周遭欄簷,都會點上紅紗梔子燈,鼓樂歌笑綿綿不絕,直至三更才會結束。


    生意火爆了,自然就有些商家弄出些奇思妙想來,比如情趣房~


    專供那些嗨到大半夜不回家、同時又不想睡在妓寨裏的老少爺們。


    不僅隔音效果好,而且床大、柔軟,各類奇思妙想的道具管夠。


    一個個精研符道的意修們,更是在這方麵做出了長足的貢獻。


    比如那些假借聶大魔頭的名頭叫賣的催情符和閉子符。


    三個人進到房間後,直接都看呆了。


    這哪裏是客棧,根本就是個牢房。


    燈光昏暗氣氛十分陰森,一應設施更是逼真無比,帶血的鐐銬、釘在地上的十字樁、還有一些刑具。


    唔……就是李素瑾在手上擺弄半天,都沒看懂這刑具該怎麽用。


    “不器,這是什麽?”


    “呃……”聶錚的麵色有些古怪,看了看李素瑾後,聶錚笑道:“快別鬧了,這東西你不知道是啥?”


    “真不知道。”


    “那你認為這是根胡蘿卜就可以了。”


    李素瑾疑惑的比劃一下,就想試著往嘴裏放去,這直接就把聶錚唬了一跳,劈手就將那東西奪了過來。


    “多髒啊!怎麽什麽都往嘴裏放?!”


    “你不是說把它當成胡蘿卜嗎?”


    “那也是假的啊!”


    “噢……我餓了,你說的灌湯黃魚呢。”


    “先找找床在哪吧!”


    這還是個以地牢為主題的情趣房,看起來似模似樣,但沒有牢房裏的腥臊和血腥氣。


    這方麵聶錚有經驗,他很有發言權。


    進來後這裏還有一道門,不過是用木柵欄圍起來的,上麵沒有鎖,一看就是個擺設。


    在這道牢房裏麵,有許多的幹草垛,摸起來柔柔軟軟還很暖和。


    在這些幹草垛中間,聶錚看見了一個和幹草顏色相近的棉褥。


    棉褥很大很軟,很顯然,這裏就是辦……睡覺的地方了。


    聶錚的手剛摸上去,饕餮跟剛剛從它嘴裏吐出來的一眾小怪物就全都跳了上去,在上麵使勁蹦躂,顯得很是快活。


    “書今,你先來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弄些吃的。書今?”


    沒有反應。


    聶錚一回頭,李素瑾哪裏還在房間裏?


    蘇奴兒看著聶錚詢問的目光,手一指屋門:“剛剛師父……唔,李前輩出去了。”


    聶錚突然感到有些頭痛:“你在裏麵好好待著別亂跑,困了就直接去睡,裏麵沒床,那幹草垛子圍了個地鋪,自己別亂跑,別讓我找不到你!”


    說完話聶錚出去了,然後剛離開,聶錚又重新把腦袋探了回來:“沒事兒別亂跑!那貓要是亂跑你就攔著!但是遇到危險了就跟著它走,聽到沒?”


    蘇奴兒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聶錚:“安哥哥你好囉嗦哦。”


    “……”


    可惡,可惡,自己怎麽就成了一個囉嗦的人?


    這個時候樓下傳來了吵鬧聲,聶錚生怕是李素瑾惹出事來,然而下去一看,卻隻是大堂裏正在用餐的客人跟小二爭執。


    “……你把酒給她的,憑什麽讓我重新上一份!”


    “我錢花了,沒吃到嘴裏,你還怪我,趕緊重新上一份,不然拆了你這破店!”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越吵越凶,看見聶錚後,便把事情緣由一說,讓聶錚評評理。


    聶錚則直接插話:“你說你把酒給了一個姑娘?”


    “她說她渴了,我給她水她不喝,就把酒給搶走了。”說完後看著店小二,強調了一遍,“我沒給,是她搶走的。”


    “搶的什麽酒?”


    “老酒鬼。”


    聶錚聽到這個酒,心頭就覺得有些不妙。


    她現在元神意識受損,可別沒辦法把酒勁排除體外,她要是喝醉了……


    天呐……


    聶錚忽然想起了上次自己用醉酒符把李素瑾弄醉的模樣。


    要死了,要死了。


    “她去哪了?”


    “她還想吃我們桌上的燒雞,我說現在外麵好吃的很多,應該是出去了。”


    聶錚一聽,趕忙不再搭理這兩個人,飛快的衝出了客棧。


    攸亭鎮的勾欄瓦巷真的是熱鬧非凡,這家客棧距離最熱鬧的夜市還有兩條街的距離,人群就已經開始熙攘起來。


    這讓聶錚一個頭兩個大,這讓自己上哪裏找去?


    無奈之下,聶錚隻能前後左右看看,選擇人最多的地方跑了過去。


    然後不停的這問問那問問:“有一個公子,不是,一個姑娘,個頭不低,有些瘦,特別好看,尤其是嘴角有兩個梨渦,有沒有看見?”


    “沒有。”


    “這位店家……”


    “沒有,沒有。”


    “這位店家。”


    “我也沒看見,別擋我生意!”


    聶錚一連問了幾個,都是這個結果,頓時心中有些急了。


    這時一旁一個烤著肉串的夜市攤販叫住了聶錚:“你找的那姑娘有兩個梨渦?”


    “正是!正是!”


    “剛剛給人捉走啦!”


    聶錚聞言猶如晴天霹靂:“誰?捉哪了?”


    “還能是哪裏,豔來樓呀。”


    “燕來樓?”聶錚以為是個什麽酒樓,“在哪?”


    這攤販手一指:“呐,最喧鬧最亮堂那個。”


    聶錚定睛一看,頓時頭皮就是一緊。


    因為他看見了一群鶯鶯燕燕倚著欄杆揮舞著繡帕,淫靡氣息撲麵而來。


    這他娘的是個妓院。


    還是個特別低級的妓院,隻賣肉不賣笑的那種,就算有些琴曲舞蹈,那也隻是正餐前的前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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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素瑾會被人捉走?還送去妓院?


    她是因為有傷,用不了功法嗎?


    聶錚無從判斷。


    這還真是個看臉的世界啊,長得好看居然還會遇到這種困擾嗎?


    真他娘的,聶錚甚至連自己該擔心還是不該擔心都不知道了。


    她被送去妓院,到底誰睡誰啊?


    聶錚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朝豔來樓跑了過去。


    真他娘的不省心,等你傷好了咱哥倆一起去耍耍不好嗎?


    然而聶錚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李素瑾,正蹲在不遠處,和一個小姑娘搶糖葫蘆吃。


    “我拿這跟你換好不好,可好喝了。”


    “你騙人!我爹經常喝這個,這個是酒,我娘說了,這不是好東西。”


    “真的很好喝的,不信你看。”說著話,李素瑾“咕咚”就吞了一大口,喝完還擦了擦嘴,“真的可好喝了。”


    “我才不要,你拿別的東西來跟我換才行。”


    “拿什麽?”


    “綠豆糕。”


    李素瑾聞言眼睛直接亮了起來,這是聶錚最喜歡吃的東西:“哪裏有綠豆糕?”


    “就那邊最高最亮的樓裏麵,爹經常給我帶,可好吃了。”


    “你等著,糖葫蘆別吃完啊!”


    ……


    聶錚幾乎是被生拉硬拽進的豔來樓。


    一左一右,兩個半露酥胸的佳人緊緊纏著聶錚的胳膊,用那些青樓祖傳手藝撩撥他,老鴇子更是直接迎上來,伸手就在聶錚的臉蛋上摸了一把。


    “公子怎麽稱呼呀?長得如此俊俏,奴家都心動了呢。”


    說實話,跟李玄逛了逛青樓楚館後,再來這種低級的妓院,聶錚內心十分有壓力。


    感覺自己不是嫖客,樓上那些鶯鶯燕燕的女子才是嫖客。


    她們全都是如饑似渴、如狼似虎的久曠之身,見終於來了男人,一個個爭著搶著的要撲上來。


    男人花錢,反而是讓她們爽到了,不知道回過味來的男人會不會越想越氣。


    自己要怎樣才能在這群狼環伺中獨立脫身呢?


    還要帶著李素瑾一起脫身。


    亞曆山大……


    她可別不想走才好。


    “公子可有相好的姑娘?我們豔來摟百來位嬌滴滴的大美人,公子要是隻盯著一個可就虧了……”


    “這裏可有一位有梨渦的姑娘?”


    那老鴇子一怔,旋即笑了起來:“她呀,她可是個刺兒頭,公子來尋她的?”


    “她在哪?”


    “公子隨我來。”


    豔來樓有三層,中央是大堂,有幾名隻穿著抹胸褻褲的女子正在搔首弄姿的跳著豔舞。


    而兩旁則是用薄紗遮擋的單間,垂下來時正好遮擋視線讓人看不見臉,但又能看得請妙曼的舞姿。


    算是很有水平的裝飾了,大部分青樓楚館都沿用的這種布局。


    豔來樓的樓梯是成回字形向上的,二樓三樓就都是豔來樓小姐姐們的工作間了,時不時就能看見一對男女或者多對男女從中走出,衣衫不整的同時,滿臉的春情未曾褪盡,著實讓人想入非非。


    聶錚跟著上了三樓,那老鴇時不時就要過來摸聶錚兩下,手法還非常有技術含量,一看就是身經百戰之輩。


    “就是這裏了,那死丫頭要是敢反抗,你就直接喊奴家。”


    說完後,這老鴇子也不下去,而是站在門口,似乎是想等聶錚完事。


    聶錚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裏麵有一名女子正在哭泣,肩膀不停的上下抖動著,從後麵看,和李素瑾還真有幾分相似。


    隻是……


    李素瑾哭?


    聶錚還沒見過李素瑾哭。


    “你們不要逼我了,我不要伺候那個成堂主了,他就是個變態,我會死的,我會死的,你們換個人好不好。”


    聶錚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怔了一怔。


    這不是李素瑾的聲音。


    裏麵這位姑娘見沒人搭理自己,不由得回過頭來,一看是一個陌生客人,連忙用手背抹了抹眼淚,整了整裙擺,開始強顏歡笑。


    “是奴家誤會了,不小心怠慢了官人,還請官人恕罪。”


    一邊說話,這女子就要過來服侍聶錚到床上坐下,同時作勢就要脫聶錚的外衫。


    業務手法熟練至極,一看就是個花叢老前輩。


    聶錚趕忙攔住了她躁動的小手:“抱歉,誤會了。”


    然後聶錚就簡單拱了拱手,準備出去。


    這個姿態頓時把這姑娘嚇到了,一把就把聶錚抱住:“不能,不能出去的。”


    “為何?”


    “這個……這個……”這姑娘心思急轉,扯謊道:“啊,因為,因為媽媽不讓我們拒客,否則就會狠狠的責罰我們。”


    聶錚怔了怔,沒發現她在撒謊,於是順著她的話頭問道:“如何責罰?”


    “就是……打罵或者克扣銀錢了。”


    “她要打罵你,我沒法子,銀錢有一些,是多少銀兩?”


    這姑娘聞言呆了一呆。


    聽著聶錚言下之意,那就是打算直接白送她銀錢了。


    為了離開這裏,不僅不碰自己,還白送自己銀錢……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


    肯定要比那個成堂主好多了,那個成堂主就是個變態!


    他每天都要把自己帶出豔來樓,拿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玩弄自己,自己要再接待他,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不行,自己不能讓眼前這位公子離開。


    短短一瞬,這姑娘的心思百轉千回,接著便默默走到聶錚跟前,低著頭再次低聲抽泣起來。


    “奴……奴家自幼父母雙亡……家中哥哥又患了重病,弟弟還要考學,隻能靠奴家勉力支撐……”


    這姑娘一邊說一邊哭,神情慘淡,加之她本來容貌身形就很美,此時說出來頗有幾分楚楚可憐之意。


    大概就是告訴聶錚,你身上那些銀錢都給我也不夠,但是我不聽媽媽桑的話,我在這行就活不下去了,在媽媽桑眼裏拒客是很嚴重的事情,這代表以後所有客人我都有可能拒絕雲雲。


    情真意切間盡顯自己的職業操守。


    聶錚不耐煩聽這些。


    後麵許多話都是聶錚自行腦補出來的。


    因為……聽得多了,大概都能猜到她想說什麽。


    所以聶錚很是幹脆的再次拱手,說了聲抱歉,就準備掀簾出去。


    這姑娘一下就急了,連忙抱住了聶錚的腰。


    而這時,門簾被主動掀開了,來人,正是剛才那老鴇子。


    “安公子快走快走。”


    這老鴇子一邊說話一邊神情慌張,不時的望著三樓樓梯入口處。


    這姑娘似乎醒悟了什麽,抱得越發的緊了:“公子,你就從了奴家吧!”


    “???”


    果然在這豔來樓裏,男人才是被嫖的那一個。


    就在雙方互相爭執拉扯間,三樓樓梯口處走上來一個人。


    這人身形很壯,肚子很是肥大,一手用竹簽子剃著牙,另一隻手則單掌抓著兩隻板斧。


    是一名拂曉境的體修。


    也就是那姑娘十分厭惡的成堂主。


    他剛上樓就看見了自己心儀的姑娘正在抱著別的男人,這如何能忍?


    當即吐掉口中竹簽,用板斧指著聶錚:“狗賊!給我撒開!”


    聶錚雙手一攤,白眼猛翻:“你是不是瞎?你應該讓她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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