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錚登上閣樓時,憑欄望向外麵,就看到了斜插在地的流光劍,一分為二的石凳和泫然欲泣的溫裳。


    那溫裳也在等著聶錚的出現。


    待到二人四目相對時,溫裳柔柔弱弱的撒嬌道:“人家不知道是不是哪裏得罪嫂夫人了……”


    說著說著,眼眶便越來越紅,嬌怯怯的模樣,我見猶憐。


    “行了,你別怕,我去問問她,快別站著了,你腳不疼了?”


    聽到聶錚這樣溫言軟語的說話,溫裳心底有些得意。


    不料溫裳嘴角剛剛勾起,就聽到聶錚說出一句讓她瞠目結舌的話來。


    “她為啥生氣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是哪裏得罪她了,自己好好琢磨一下,要是實在不知道哪裏讓她不高興了,你就少在她跟前出現,行了行了,自己坐一會兒啊~”


    聶錚的這句話,李素瑾自然聽見了。


    於是那胸口堆積起來的好大怒氣登時消去不少,說出來的話也帶了幾分溫柔之色。


    “你知道錯了沒?”


    “???”


    說實在的,用溫柔的語氣說這樣的話語,比惡狠狠的說出來還要瘮人。


    聶錚一頭霧水:“我錯了?”


    “你沒錯?”


    “我錯哪了?”


    “哼!”李素瑾一聲怒哼後,忽然捏起了嗓子,學起了溫裳那嬌滴滴的嗓音,“安大哥的血氣方剛我可是深有體會~安大哥好生浪漫~安大哥要不要人家幫你弄出來~~”


    看著如此矯揉造作的李素瑾,聶錚一臉黑線。


    “這是她說的話?”


    “哼!你說呢?”


    當時聽在耳中,沒覺得哪裏不大正常啊……


    這時候怎麽從她嘴裏說出來……就不大對勁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素瑾陰惻惻一笑,笑容十分瘮人:“是嗎?我想的是哪樣?”


    聶錚撓了撓頭皮:“總之溫神醫很單純,肯定說不出這些虎狼之詞……”


    “嗬——”李素瑾聞言直接被氣笑了,“她單純?”


    “不單純嗎?”


    “當我麵時,問我是不是你娘親,剛才卻又說我是嫂夫人,看似崴了腳,實際腿腳靈便得很,這樣的人,哪裏單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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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錚一怔:“別瞎說,她崴腳時,我在場。”


    “你親眼看見她腳崴了?”


    這種事情太細碎,聶錚皺了皺眉,有些想不起來。


    李素瑾哂道:“你平實心眼兒那麽多,見到漂亮姑娘就把心眼兒丟光了?你也懂岐黃術,《外創要略》你也看過,崴腳時人會是什麽模樣你不知道嗎?”


    有些事情不提,人就不會意識到哪裏不合理。


    可是……自己剛和她認識,一天時間都還沒到。


    她圖什麽?!


    “莫非她是在貪圖我的美色?”


    “滾蛋!臭不要臉!”


    ……


    聶錚把溫裳送出去時,李素瑾連房間都沒出。


    有些事情眼不見心不煩。


    聶錚也留意到了溫裳的腳,確實不像有傷的模樣。


    那溫裳心思細膩,當然發現了聶錚的視線。


    隻不過這時溫裳再尋些說辭來,聶錚都有些不大信了。


    日子過得很快。


    保定城中聶錚等人又待了五日。


    這五日裏,稽仙司衙門絲毫沒有許晴鳶的動靜,反而讓聶錚看到了徘徊在稽仙司門口的班秋怡。


    她雖然漂亮,但是沒有那些女孩子特有的偶像包袱,一身乞兒的裝束,被稽仙司的探子狠狠踹了幾腳,看得李素瑾都有些心疼。


    至於那溫裳……又找過來幾次。


    聶錚沒拒絕見麵,李素瑾閉門不出。


    這讓一身綠茶技藝無處施展的溫裳很難受。


    終於,溫裳又一次找來了。


    隻不過這一次和之前幾次都不同。


    她是帶著戍邊軍的甲士過來的。


    這算得上是多次接近無果後,溫裳有些撕破臉皮的行徑了。


    當然了,她嘴上並不肯承認。


    “安大哥……人家也是沒有法子,這幾日盧大帥天天都會拜托我找尋你的下落,人家見盧大帥著實求才若渴……也就不忍再瞞著,安大哥不妨去見見?”


    如此話語,典型的既當又立。


    聶錚知道,事到如今,這間宅子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而且眼前這架勢,怕是不去也不行。


    都被堵在家門口了。


    “行,盛情難卻,但是有一點我需要事先說明,溫姑娘若是這幾次來找我,都是為了這件事,日後不必再過來了,我滯留此處,是有要事在身,可沒什麽閑工夫操心別的事情。”


    聶錚這句話的意思滿含拒絕意味。


    基本是明擺著告訴眼前三人,即便這一次我跟著你們去了,我也不會答應盧大帥的任何請求。


    日後,更別想了。


    溫裳嘴角微微一勾,福了一福:“小女子省得。”


    這一次他們沒有坐馬車過來,而是步行。


    聶錚隨在溫裳後麵,也不打算跟她聊些什麽。


    畢竟這種拐彎抹角的手段,也是聶錚不喜的。


    一連幾日過來尋我,為的就是配合盧大帥演戲嗎?


    聶錚正在琢磨自己的心事,前麵的溫裳突然扭頭道:“二位兵大哥,可否去小女子家中暫坐片刻?為了能夠更好的幫助盧大帥,我需要取一些東西,大概花不了多少時間。”


    兩名甲士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溫裳的宅子很偏,在保定城的東南角,和戍邊軍南北相望。


    過了保定城中府河橋後,再走一段,也就到了。


    那是一間醫館。


    醫館外人頭攢動,排成了長長的一條人龍。


    一行四人從人後走向人前,甲士身上“吱吱”的金屬摩擦聲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


    很快眾人就將目光投到了溫裳身上,紛紛拱手行禮,口中稱頌。


    她有如此人望,讓聶錚有些出乎意料。


    接著聶錚才反應過來,這幾日對她的觀感有些差勁,但她在尋常百姓眼中,確實是濟世救民的神醫。


    很快幾人就站到了醫館門口。


    濃濃藥香撲麵而來。


    醫館上方的匾額上寫著幾個大字“永春堂”,左右兩側則是一對楹聯。


    “但願世人皆無病,何愁架上藥生塵。”


    短短幾個字,道盡了醫者心。


    穿過醫館大堂走向後院,裏麵依然有不少病人。


    這裏應當是醫館中人休息的地方了,竟也暫時收治了一些行動不便的患者。


    又進了一道院門後,才稍微清淨一些。


    “三位大哥稍坐片刻。”


    說完,溫裳盈盈一禮,緩步離去。


    “不愧是溫神醫,自家住的地方竟也用來救人。”


    “也不知日後會便宜了哪個小子。”


    男人聊起八卦來,勁頭一點兒也不比女人差。


    聶錚不說話,默默在一旁聽著。


    “……以溫神醫的身份地位,應該不會嫁人了吧?充其量會招贅。”


    “應是如此,據說十五六歲的時候就把醫館一力擔起來了,十五六歲嗬……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


    “這麽年輕?她父親呢?”


    “據說……”


    兩個人正說著話,溫裳端著茶盤走了出來。


    “三位大哥再稍後片刻,先用杯茶。”


    兩位微笑著衝溫裳點了點頭,口稱“不敢當”,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聶錚也是一般。


    隻不過茶水入腹後,聶錚頓時差距到有些不對勁。


    這不是尋常茶水!


    可是水已入口,聶錚想趕緊催動元氣將茶水嘔出來,那溫裳已經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都站起來吧。”


    簡簡單單五個字,竟然讓聶錚產生無力抗拒之感!


    身體居然不由自主的就隨著她的指令動了起來!


    “兩位戍邊軍大哥先回營吧!你們不會記得這裏的事情,隻要說盧大帥匯報說,請不到安敘便好。”


    這兩個甲士麵目有些呆滯,根本沒說任何話,而是幹脆利落的轉身,大步離去。


    此刻的聶錚隻能努力維持識海的一絲清明,但是身體的支配權已經徹底淪陷。


    “你,跟我來。”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聶錚的腿腳不由自主的行動起來,默默跟在溫裳身後。


    她到底是什麽人!


    一個普通人,居然能使出這樣的仙家手段來!


    還是這種邪門手段。


    溫裳的行進路線很詭異,因為她在圍繞著這個院落兜圈子。


    假山、池塘,從府河引來的潺潺流水叮咚奏響。


    大概來回反複轉了幾圈後,眼前隻是稍顯灰白的深秋之色徹底變了模樣。


    周圍滿滿都是陰鬱的灰。


    死喪氣息充斥著整片區域。


    聶錚對這種氣息太熟悉了。


    這是怨氣,還是濃鬱至極的衝天怨氣。


    很快,聶錚就看見區域中央,躺著一個隱隱有黑氣泛出的軀體。


    走近之後,聶錚就看見這具軀體的四肢上都被極為粗重的鐵索拴住。


    甚至連脖子上都有一道鐵索。


    溫裳說話了,說出來的話讓聶錚後脊背都有些發涼。


    “爹……這次女兒應當能救你了。”


    ……


    聶錚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人這樣控製住。


    很快聶錚就被命令坐在這具死屍身旁。


    然後溫裳就取出一枚黑漆漆的東西來。


    聶錚定睛一看,正是那元疏鐵塊!


    接著,溫裳又取出丹爐、符篆。


    這還沒完,她又取出許多藥材,例如雪蓮、龍須草、丹參等等。


    當著聶錚的麵就開始研磨起來!


    如果聶錚當真失去了意識那還好說。


    可現在,聶錚的意識和自身肉體被切割開來,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在眼前。


    溫裳的麵容是溫柔的。


    期盼加溫柔。


    似乎在期待眼前即將發生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溫裳似乎將一切準備妥當了。


    她托著元疏鐵塊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爹,你放心,他一定能救你,一定!來,拿著!”


    聶錚的手不由自主的就將元疏鐵塊接了過去。


    這是一麵十分普通的元疏鐵塊,上麵沒有任何的紋路,看來並非聶錚山河社稷盤上的一部分。


    “將它按在鼎爐上!”


    聶錚的身體依言照做。


    就在鼎爐和元疏鐵塊剛剛接觸的那一刹那,聶錚忽然就重新感知到了自己的身體!


    同時也感知到了混元丹上的元氣沿著元疏鐵塊傾瀉而出,直直的朝鼎爐內部灌輸而去!


    “轟——”


    一聲巨響,塵煙彌漫。


    “咳咳咳——”


    溫裳使勁的揮了揮手。


    待到塵煙散去,溫裳便看見了地麵上四分五裂的鼎爐,以及那散落一地的藥沫!


    甚是鼎爐周圍還蘊集著海量的天地元氣!


    此刻沒了東西束縛,正在緩慢的向四周飄去!


    比如那具屍身之上!


    元氣對怨氣天生相克對衝,誰能占據上風全看誰的實力更雄渾。


    那具屍身上原本的黑氣顯然敵不過這團元氣,頓時變得更加微弱了。


    然後溫裳便有些吃驚的抬頭望向聶錚!


    天呐!


    她這是什麽樣的元氣!


    已經離體了,還能這樣濃鬱!


    然而更讓她吃驚的還在後麵!


    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動了。


    在沒有她指令的情況下,動了。


    隻見聶錚簡單看了看手中的元疏鐵塊,隨手丟向一旁。


    “你……是不是需要向我解釋一些什麽。”


    “你……你……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聶錚笑了:“這有什麽不可能的?你的鼎爐不夠結實。”


    “這是乾坤鼎!怎麽可能不夠結實!”


    聶錚聞言怔了怔。


    乾坤鼎?


    自己在白鹿書院念書時,倒是見過這東西。


    據說是後山二層樓六師哥的東西。


    他下山雲遊去了,用不到這鼎,便借給了幾位教習講課時使用。


    聶錚俯身彎腰,將四分五裂的鼎碎片挨個撿起來看了看,然後嚐試拚接。


    確實是記憶中乾坤鼎的模樣。


    “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此乃家父遺留寶物,怎麽不可以有!”


    “令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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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鼎?


    自己在白鹿書院念書時,倒是見過這東西。


    據說是後山二層樓六師哥的東西。


    他下山雲遊去了,用不到這鼎,便借給了幾位教習講課時使用。


    聶錚俯身彎腰,將四分五裂的鼎碎片挨個撿起來看了看,然後嚐試拚接。


    確實是記憶中乾坤鼎的模樣。


    “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此乃家父遺留寶物,怎麽不可以有!”


    “令尊?”


    乾坤鼎?


    自己在白鹿書院念書時,倒是見過這東西。


    據說是後山二層樓六師哥的東西。


    他下山雲遊去了,用不到這鼎,便借給了幾位教習講課時使用。


    聶錚俯身彎腰,將四分五裂的鼎碎片挨個撿起來看了看,然後嚐試拚接。


    確實是記憶中乾坤鼎的模樣。


    “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此乃家父遺留寶物,怎麽不可以有!”


    “令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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