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神醫!溫神醫!你在嗎?”


    溫裳看了看聶錚,輕聲道:“我需要出去看看……可以麽……”


    聶錚略微想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


    這溫姑娘,雖然對自己有不好的舉動,但總的來說,情有可原。


    自己沒必要限製她的人身自由。


    不過溫裳還沒來得及離開聶錚的視線,外麵又有聲音傳了過來。


    “快些回家去吧!盧大帥已經下令了,全城戒嚴,北遼人打過來了!”


    “什麽?!”


    “北遼人!遼狗!!殺過來了!!”


    聶錚心頭一驚,想到了許晴鳶,這下她應該徹底出不了城了。


    同時溫裳的腳步也停住了,一臉不可置信的回頭望了過來!


    她的視線中,更多是絕望和悲傷。


    隻聽溫若寒悠悠一歎:“裳兒,生死由命……這原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爹!”溫裳頓時哭了出來,直直的撲到溫若寒身邊。


    聶錚能看出來,她有投身入懷的衝動,隻是……溫若寒伸手擋住了她。


    “爹——”


    “我不能離生人太近,這是規矩,你知道的!”


    “爹——”


    “回去!”


    溫裳看著一臉嚴肅的溫若寒,淚流滿麵。


    “安大哥,你救救我爹吧……”


    溫若寒眼睛一瞪,厲聲喝道:“溫!裳!莫要忘了規矩!”


    聶錚在一旁有些難以共情。


    隻是戒嚴,這本就是你家,你不出去就是了,搞這種生離死別的氣氛做甚?


    “隻是戒嚴,並非城破,現在連病患都進不來了,不是更加安全了?何必這樣?”


    溫裳在哽咽,溫若寒歎了口氣:“實不相瞞……有規矩在,若是城破,所有死者,無論是誰,必須一律焚毀……”


    聶錚在咀嚼他的措辭,所有死者,什麽意思?


    “這裏並非你一具凶屍?”


    溫若寒苦笑著搖了搖頭:“凶屍……在我們這裏,統稱活死人。在我還活著時,有很多具,眼下……隻有我一個了。”


    這消息對聶錚而言,算是晴天落霹靂了。


    雖然通過以往的蛛絲馬跡,聶錚隱隱猜到可能有人在研究凶屍。


    但初見之下,難免心生厭惡。


    畢竟自己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炎帝陵上,凶屍齊出。


    “這種東西,根本有違天理倫常,就算那聶大魔頭人人唾罵,都不屑為之。我原以為你是遭逢意外才成為這副模樣,沒想到居然是主動研究。”


    “安大哥,我爹並非自願!”


    “那是什麽?難不成還有人逼他?”


    溫若寒沉默片刻,猛地咳嗽起來,隻不過吐出來的,全都是肉眼可見的怨氣。


    溫若寒又咳嗽兩聲,緩緩說道:“雖是應人所請,但……也並非被人強迫,歸根究底,其實是我自己逃不脫名利二字……唉……裳兒,動手吧!”


    “爹!女兒不要,也許你並不會使其他人成為凶屍呢!你又沒試過!”


    “無論試沒試過,規矩裏早就言眀了!若是兩國起了戰事,所有活死人必須焚盡!不然神州蕭條生靈塗炭,我溫若寒就是天下蒼生前的罪人!”


    “我不要!眼下又未破城,保定城堅,百姓齊心,區區遼狗拿我們能有什麽辦法!最終他們勢必會退去!”


    “戰事一起,保定城必破!唯有太原能堅守兩年!莫非你忘了!”


    “也許伯父隻是瞎說,那麽多年以後的事情,他怎麽能夠知道!”


    “你!”


    溫若寒本身就是一個死人,麵色灰敗,皮膚慘白。


    此刻一臉怒容,當真讓人汗毛倒豎。


    那溫裳一點也不懼,而是就這樣和他爹大眼瞪小眼。


    不過片刻後,溫裳的氣勢軟了下來:“爹,待到城破時,我自會守規矩,可眼下城並未破,請恕女兒忤逆了,安大哥,我送你出去吧!”


    聶錚一開始說了幾句話,後麵幾乎全程看戲了。


    這父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聶錚根本插不進去。


    “安公子且留步!”


    溫若寒這話一出,溫裳似乎猜到了什麽似的,不停的大聲叫嚷阻止溫若寒將話說出來,同時使勁的把聶錚往外推。


    一邊推還一邊帶著哭腔的說道:“安大哥,求你了,就跟我出去吧!”


    聶錚看了一眼溫若寒,沒再抵抗溫裳。


    三轉五轉後,視線重歸清明。


    原本的假山、植被、潺潺流水重現眼前,美景依舊,和剛才的陰森鬼蜮大相徑庭。


    不過有了剛才的經曆,聶錚大致可以判斷,這裏是一座幻陣。


    剛才所在和眼前所在,就是同一處地方。


    隻是剛才屬於出陣,看的是現實場景,現在是入陣,看的都是幻景。


    “讓安大哥見笑了……”


    “剛才為何……”


    “因為……我爹知道我肯定下不去手,所以……他希望安大哥能夠助他一臂之力。”


    聶錚默然。


    讓自家女兒燒死自家老爹,就算這件事無比正確,可是誰又能過得了心裏這道坎兒呢?


    “剛才……你們說,保定必定城破?”


    “那是伯父說的。”


    “溫楚興?”


    “正是。”


    書院二層樓的七位師兄各個神秘,老夫子至少偶爾能見上幾回,那師兄基本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六師兄擅長醫學藥理,但若說他擅長推演天下大勢……


    聶錚頭一個不信。


    這麽牛掰的本事,怎麽可能一點風聲都傳不出來?


    聶錚問道:“你信嗎?”


    “將信將疑,但爹深信不疑。”


    聶錚點了點頭,這也是人之常情了,街頭推演算卦人稱半仙的,基本都是一桶水不滿半桶水晃蕩的騙子。


    他們確實懂些五行易理,可真正懂的,哪裏會落魄到那個地步?


    不過溫若寒深信不疑……估計跟溫楚興的身份有關吧!


    畢竟二層樓的六師兄,這麽唬人的來頭,說太陽明天打西邊出來,應該都有人信吧!


    溫裳繼續道:“總之我是不理解的,活死人並不是每一個都能將活人染成凶屍,有些沒有神智,堅若鐵石,有些根本又活不了兩日便灰飛煙滅,能夠將活物直接變成活死人的,大約也就十中有一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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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錚遲疑片刻,開口道:“你們……拿活人做研究?”


    溫裳一臉理所當然:“我們用的是遼狗,他們哪裏算是個人?”


    聶錚歎服。


    難怪你們會待在保定這種鬼地方。


    比較邪門的術法自己也研究過。


    比如造出饕餮來的傀儡術。


    比如將自己複活的獻祭術。


    傀儡術說白了就是將兩個活物拚接。


    這種東西會超脫輪回之外,要麽永世不死,接受時間的折磨,要麽死就死了,徹底灰飛煙滅。


    它根本不存在“壽終正寢”這一說。


    而獻祭術相對來說好一些。


    看似是奉獻自己的身體來招引邪祟,但它能夠超度邪祟,使它不會為禍人間。


    這兩個術法使用限製還很大。


    第一個必須借助樊籠、山河社稷盤。


    第二個更加苛刻,必須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全占才行。


    但之所以限製這麽大,便是因為聶錚也沒有拿人去特意研究過。


    它們隻是存在於推想和理論中的一種施術可能。


    所以對穀小貝施救的時候,她才會丟失了一魂,連她老爹穀安通都不肯認。


    “行了,不用送了,我自己會回去,至於你想偷我元氣的事情……就算了吧。”


    溫裳一直很忐忑,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自己沒有能夠控製住聶錚。


    她有這麽多的九轉回魂丹,便是因為她時常從戍邊軍中引些高手來到後院,用茶湯控製住他們的心神,然後提取一些元氣。


    這些人境界低,實力弱,根本沒有辦法抗拒藥力。


    甚至被取走元氣後,身上除了疲累些,也沒有任何異樣。


    以至於溫裳從不覺得自己會失手。


    她哪裏知道聶錚異於常人。


    混元丹本就獨一無二,那份利用意識操控元氣的能力更是天下無雙。


    湯藥也確實起到了些許作用,可是隻能夠控製身體,無法遮蔽心神。


    這才導致聶錚掙脫。


    此刻溫裳見聶錚不怪罪,鬆了口氣,但緊接著神色一黯:“乾坤鼎已碎,眼下就算想煉九轉回魂丹,也不行了……”


    聶錚連忙擺手:“話先說清楚,這鼎是我弄壞的,但起因可不是我!日後你要是見到你伯父,你可得好好說清楚。”


    “???”


    溫裳微感錯愕,忽然就升起一種想踹聶錚一腳的衝動。


    我剛才說的,跟你剛才說的,是一件事嗎?!


    ……


    雖然通過以往的蛛絲馬跡,聶錚隱隱猜到可能有人在研究凶屍。


    但初見之下,難免心生厭惡。


    畢竟自己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炎帝陵上,凶屍齊出。


    “這種東西,根本有違天理倫常,就算那聶大魔頭人人唾罵,都不屑為之。我原以為你是遭逢意外才成為這副模樣,沒想到居然是主動研究。”


    “安大哥,我爹並非自願!”


    “那是什麽?難不成還有人逼他?”


    溫若寒沉默片刻,猛地咳嗽起來,隻不過吐出來的,全都是肉眼可見的怨氣。


    溫若寒又咳嗽兩聲,緩緩說道:“雖是應人所請,但……也並非被人強迫,歸根究底,其實是我自己逃不脫名利二字……唉……裳兒,動手吧!”


    “爹!女兒不要,也許你並不會使其他人成為凶屍呢!你又沒試過!”


    “無論試沒試過,規矩裏早就言眀了!若是兩國起了戰事,所有活死人必須焚盡!不然神州蕭條生靈塗炭,我溫若寒就是天下蒼生前的罪人!”


    “我不要!眼下又未破城,保定城堅,百姓齊心,區區遼狗拿我們能有什麽辦法!最終他們勢必會退去!”


    “戰事一起,保定城必破!唯有太原能堅守兩年!莫非你忘了!”


    “也許伯父隻是瞎說,那麽多年以後的事情,他怎麽能夠知道!”


    “你!”


    溫若寒本身就是一個死人,麵色灰敗,皮膚慘白。


    此刻一臉怒容,當真讓人汗毛倒豎。


    那溫裳一點也不懼,而是就這樣和他爹大眼瞪小眼。


    不過片刻後,溫裳的氣勢軟了下來:“爹,待到城破時,我自會守規矩,可眼下城並未破,請恕女兒忤逆了,安大哥,我送你出去吧!”


    聶錚一開始說了幾句話,後麵幾乎全程看戲了。


    這父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聶錚根本插不進去。


    “安公子且留步!”


    溫若寒這話一出,溫裳似乎猜到了什麽似的,不停的大聲叫嚷阻止溫若寒將話說出來,同時使勁的把聶錚往外推。


    一邊推還一邊帶著哭腔的說道:“安大哥,求你了,就跟我出去吧!”


    聶錚看了一眼溫若寒,沒再抵抗溫裳。


    三轉五轉後,視線重歸清明。


    原本的假山、植被、潺潺流水重現眼前,美景依舊,和剛才的陰森鬼蜮大相徑庭。


    不過有了剛才的經曆,聶錚大致可以判斷,這裏是一座幻陣。


    剛才所在和眼前所在,就是同一處地方。


    隻是剛才屬於出陣,看的是現實場景,現在是入陣,看的都是幻景。


    “讓安大哥見笑了……”


    “剛才為何……”


    “因為……我爹知道我肯定下不去手,所以……他希望安大哥能夠助他一臂之力。”


    聶錚默然。


    讓自家女兒燒死自家老爹,就算這件事無比正確,可是誰又能過得了心裏這道坎兒呢?


    “剛才……你們說,保定必定城破?”


    “那是伯父說的。”


    “溫楚興?”


    “正是。”


    書院二層樓的七位師兄各個神秘,老夫子至少偶爾能見上幾回,那師兄基本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六師兄擅長醫學藥理,但若說他擅長推演天下大勢……


    聶錚頭一個不信。


    這麽牛掰的本事,怎麽可能一點風聲都傳不出來?


    聶錚問道:“你信嗎?”


    “將信將疑,但爹深信不疑。”


    聶錚點了點頭,這也是人之常情了,街頭推演算卦人稱半仙的,基本都是一桶水不滿半桶水晃蕩的騙子。


    他們確實懂些五行易理,可真正懂的,哪裏會落魄到那個地步?


    不過溫若寒深信不疑……估計跟溫楚興的身份有關吧!


    畢竟二層樓的六師兄,這麽唬人的來頭,說太陽明天打西邊出來,應該都有人信吧!


    溫裳繼續道:“總之我是不理解的,活死人並不是每一個都能將活人染成凶屍,有些沒有神智,堅若鐵石,有些根本又活不了兩日便灰飛煙滅,能夠將活物直接變成活死人的,大約也就十中有一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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