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心思各異,並且陰差陽錯之下,事態終究是往著蕭逐鹿所期待的方向發展過去了。


    馬車咿呀作響,車上點著暖爐,宛若初春。


    李玄雙手撐在一方矮幾上,跪坐在車廂中,看著一旁堆積起來的公文,卻有些處理不下去。


    東西是白帶了。


    艾同安知道李玄的心情,在一旁勸慰:“二小姐應該不會有事的。”


    有關李素瑾在場的事情,艾同安當然告訴了李玄。


    若非她的出現,那許晴鳶早就死了,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但是……剛剛為了狙殺許晴鳶,可是派出了幾十名異人,他們幾乎都是拂曉巔峰境界的實力,李二小姐對付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對付這些人……


    李玄悠悠道了一句:“她當然不會有事,隻是我跟她……這次徹底算是恩斷義絕了。”


    艾同安默然。


    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你是自古以來最為年輕有為的朝廷左相,對這種事也是束手無策的。


    “也許……二小姐並不知道是您所為。”


    李玄哂笑了一聲,顯然是不信,但又不反駁。


    第一次剛見到要殺許晴鳶的艾同安,一個時辰後,就有大隊人馬殺到,李素瑾得有多蠢才不會把這件事聯係到李玄頭上?


    “……對了,二小姐能破了我的格物術。”


    李玄聞言直接一怔:“當真?”


    接著艾同安就將自己幾次施術被強行中斷的事情告知了李玄。


    艾同安道:“二小姐是什麽境界,怎麽可以把我們克製的這麽死?”


    李玄默然了半晌,方才開口:“她應當是曙光初境,不過……她是儒道雙修,眼下儒道到了什麽境界……我也不知。”


    艾同安有些呆滯了。


    但隨即也有些釋然,畢竟這儒修之法,首創之人乃是眼前的李玄。


    那她的親生妹妹也會,當然沒什麽好奇怪的。


    隻是這李素瑾,眼下也就三十歲,居然同修兩門……


    “貪多嚼不爛……二小姐莫非不知這個道理?”


    艾同安說出口後,旋即搖了搖頭,自己沒資格說她,畢竟她的境界……我們拍馬也趕不上。


    李玄笑了笑,言語中不知是嫉妒還是其他的什麽情緒在作祟,聽在耳中有些發酸。


    “她的本名神通……是勸學。”


    艾同安的神情陡然就變了。


    這是修身第八類神通中的一類,和潛行、瞬咒、應激等等性質相同。


    但是若說神修最希望擁有的神通是什麽,那就是勸學了。


    因為它的本質特征是不需要主動激發,會被動生效,無論學習哪一係的神通術法,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李玄想起了自己妹妹身兼數種神通,便是因為自己將聶錚留給自己的金丹交給了她……


    當時聶錚在逃脫各道門的追殺時,從用他的本命神通幹擾了不知道多少高手的氣海與金丹。


    自然而然的,將其中屬於他們的些許神通特性都帶了回來。


    這一帶回來,就附著在了聶錚的金丹之上。


    若無勸學神通,這些東西對聶錚而言,隻是加速讓他了解神通的本質,給他帶來更多的元氣使用感悟。


    可對於李素瑾而言……就不一樣了。


    這枚金丹和她正好相輔相成,所以才有了她這樣年僅三十,便已經曙光中境,並且還兼修了儒道!


    李玄想到這裏,幽幽歎了一口氣。


    自己是最想修行的,結果始終不得其法。


    就算有聶錚的金丹傍身,其實也沒有給修行帶來裨益,相反……自己擔心身上有金丹,漏了什麽氣息,從而打亂了自己在炎帝陵的計劃,所以……將金丹轉增給了李素瑾。


    李玄的車馬樣式極為普通,就是尋常商賈經常乘坐的那一類,看起來價值不菲,實際上並不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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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趕到的時候,汴梁城的西城門之外,已經搏殺的天昏地暗。


    李玄隱隱看見不遠處,同樣有一輛馬車,車簾微掀,似乎在觀察局中戰況。


    地麵上,已經躺倒了無數具屍體。


    一旁的落葉因為激戰引發的罡風漱漱而下,無數百姓兜了好大一個圈子繞到西城門處。


    激戰中,人數少的這一邊是李素瑾和那九名稽仙司探子。


    但是他們人數少,卻牢牢占據著上風。


    沒辦法,畢竟一個人是曙光中境。


    至於那九名稽仙司探子,手中的破風弩實在太過厲害,稍不留神便會在身上打出一個洞眼。


    當然了,他們也有缺點。


    李素瑾擔心傷勢發作,不敢全力出手。


    而稽仙司的破風弩在扭動絞矩時,需要幾息的時間,施展出來並不如其他兵刃這般順暢。


    同時他們還時不時擔心許晴鳶的安危,所以這幾十名異人刻意利用許晴鳶牽製,雙方打得有來有往。


    艾同安看了後,頗有幾分著急。


    這架打下去,輸的一方必然是自己這邊。


    “他們竟然不是對手!那許晴鳶,豈非死不了了!”


    李玄咬了咬牙,盯著李素瑾打量了許多眼後,終於開口:“衣帶,絞!”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隻能舍棄一些東西了。


    自己很忙,沒時間分出太多心神來操心這些。


    李玄話音一落,頓時在後方的許晴鳶神色就是一變,手猛然抓向纏到自己脖子的衣帶。


    明明是許晴鳶自己身上的衣物,是一團死物,此刻仿佛被賜予了生命一般,帶著無窮殺意朝許晴鳶席卷過去。


    很快許晴鳶身上的異狀就吸引到了李素瑾的視線。


    她連忙飛身過來,看到麵部依然變成醬紫色的許晴鳶,連忙喝道:“住嘴!”


    可是……沒有任何作用。


    許晴鳶頓時神情一凜,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能夠讓自己的禁言術不起作用的,應該隻有自家哥哥了!


    “你在哪!出來!她不能死!你是她舅舅啊!”


    聽到這句話,早已經聽在西城外的那輛馬車中,有輕微的笑聲傳了出來。


    笑聲不大,但是李玄可以清晰的聽見。


    這是婁剛的聲音。


    唉……


    李玄不再看場中廝殺的狀況,轉而吩咐車夫掉頭回城。


    天不遂人願,自己能有什麽辦法?


    許晴鳶死不死,無所謂了。


    眼下最要緊的,是安排人手,將自己有關炎帝陵和聶錚之間的痕跡,統統抹去。


    不論是物。


    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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