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


    一條驚人消息在短短時間內就席卷天朝大都,原一國之母妍皇後患重疾仙逝,當今皇上為穩天下福康,當日便策立冰妃為後,正名為冰皇後。


    天下百姓恭頌乾禎心係黎民,甘冒人倫大不誨而立後保各方平安,一時間傳的沸沸揚揚。


    當然,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有小道消息漸漸傳出,不過這些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並無厲害關係,隻是淪為私下裏的秘密談資而已。


    隨之而來的,則是神鳥五言的傳聞越來玄乎,城外天霞山的禽王廟也越加興旺起來。


    皇宮內。


    李候最近有些煩躁,每每看向乾禎,他都覺得心中一陣難過。


    乾禎的隱疾被憐血之毒激發,終於開始表現出來,時常暈厥抽搐,而諸多禦醫都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乾禎發作的越加頻繁。


    不過令所有內侍宮女奇怪的是,皇上的寢殿內依然是夜夜春風,更有嘹亮的加油聲傳出,而乾禎也從未在夜間發生過暈厥之事。


    “一二三,加油!”


    “一二三,加油!”


    李候此時完全是出於自願,他經過與乾禎一席深談,已經完全把乾禎當做朋友看待,而乾禎最大的願望莫過於多留下一些子嗣,李候自告奮勇相助,如今不論是哪一個妃嬪侍寢,他都是竭力呐喊助威。


    冰皇後對此頗為大度,並未做任何幹涉,反而與李候之間越加親近起來。


    ……


    一晃又是數月時間過去。


    東宮早已易主,如今冰皇後貴為國母已經臨產,隨著哇啦一聲洪亮的啼哭響起,天朝終於後繼有人了!


    這是一個男孩,乾禎為其取名崇武,意有感激神鳥五言之念,舉國上下更是歡慶大皇子出世。


    更加讓諸多禦醫嘖嘖稱奇的是,後宮內陸續又有十多個妃嬪曝出喜訊已經懷有身孕。


    大皇子崇武百日之喜當天,群臣與乾禎在大殿同賀,乾禎再次暈厥,一眾禦醫看過之後紛紛歎息,冰皇後則哭成淚人一般。


    乾禎趁著稍稍清醒,取出了早已擬好的聖旨,諸多安排都已經羅列其中。


    是夜,寢殿內,乾禎與李候獨處。


    “李候,你我雖然一人一鳥,卻也可算兄弟一場,你對我的諸多幫助我都銘記在心,隻是我已大限將至,心中更有諸多憂慮……”乾禎氣息微弱,看著落在枕邊的李候緩緩開口。


    “皇上有事,盡可說來!”李候心中難受之極。


    近一年時間相處,他覺得在這世上,乾禎算是真正懂得他的人了,可如今乾禎卻快要死去,他忽然間有點寂寞冰冷的感覺。


    “別說什麽皇上了,就叫我乾禎吧!”乾禎露出一絲欣慰,“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冰皇後母子,我一旦隕沒,邊陲的幾位親王極有可能發難,如果有可能的話,你盡量幫幫冰兒母子……”


    “噶……”李候一扇翅膀,連連倒退。


    這簡直開玩笑,自己隻是一隻鳥啊,怎麽去對抗那種勢力?


    “別急啊,我隻是這樣說說,我總是覺得你很超凡,或許你真的可以有所為,這算是我懇請你的最後一件事情。”乾禎勉強擠出一絲笑臉,眼中卻有淚珠滾落。


    “好吧!好吧!”


    李候沉默片刻,終於還是應了下來。


    “其實,我真的好想再聽你喊喊一二三加油……”乾禎得到李候的承諾,心情瞬間好了起來,人也精神了一些。


    “噶……”李候猛然伸長了脖子,怎麽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乾禎居然還有心想那些破事。


    “你就該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李候大叫,他破天荒的第一次一句說了這麽多字,感覺自己的舌頭都要打結了。


    “哈哈哈!你這鳥人!”乾禎抬手指著李候,猛地連續大笑起來。


    隻是,笑著笑著,乾禎的手漸漸垂落了下去,笑聲,也終於緩緩散去……


    鐺!


    低沉的喪鍾響徹天朝大都,宣告著素有明君美譽的乾禎隕沒。


    天下齊哀之時,遠方卻有幾路快馬精兵直奔天朝大都而來。


    ……


    皇宮外。


    鬥笠男子遠遠看著守衛森嚴的入口,眼中露出異色,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這樣靠著我自己的力量,想要找到答案實在困難啊,不若換個身份……”


    鬥笠男子低語間,嘴角漸漸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


    朝堂之上。


    冰皇後一身素衣,懷中抱著崇武,端坐龍案之後,一道珠簾隔在她與一眾朝臣之間,李候則停落在她的肩頭。


    “皇後娘娘安心,臣等必將遵循先帝遺詔,盡力輔佐娘娘與大皇子,直到大皇子可以料理朝綱!”左相出列表明了立場。


    “臣等願意輔佐大皇子!”一位位老臣武將出列,陸續站到了左相身後。


    “哀家銘記諸位相輔之義,未來必將好好教導武兒,成為如先皇一般的賢德明君!”冰皇後神情悲傷,卻隻能強打精神應對。


    “哈哈哈!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誰知他將來成就如何?本王倒是覺得皇後萬萬不該出現在朝堂之上!”


    就在此時,大殿外,猛然傳來極其張狂的話語,一行六七道身影緩緩踏入大殿,為首一人更是張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


    篤!


    一隻羽箭深深插入龍案,發出錚錚嗡鳴,眾人震驚,多位親王快馬趕回大都,此行來者不善,隻是冰皇後還未有所表態,他們也無法先行出頭。


    “放肆!”


    冰皇後咬牙厲喝,“來人呐,把這幾個狂徒給我拿下!”


    “哈哈!吾乃昊駿親王,誰敢動手!”為首之人狂笑大步而入,“先皇受你這妖婦蠱惑,沉迷女色以致早早歸墟,若非念在先皇屍骨未寒,我早已將爾等斬殺,居然還敢在此狂言!”


    “對了!據說還有一隻妖鳥,同樣罪大惡極,今日我便要替先皇撥正朝綱。”昊駿親王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開口補充了一句。


    “你們想反嗎?”冰皇後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此刻已經慌神。


    “噶……”


    李候原本還在忍耐,那昊駿親王最後一句徹底讓他動怒了,他一扇翅膀,嗖的竄到了龍案之上。


    “先皇初喪!昊駿作亂!跋扈朝堂!欺淩寡幼!滿朝忠賢!盡皆軟蛋!”李候大叫,身形停落在那羽箭之上,兩隻細細的爪子猛然用力。


    吱吱吱!


    原本筆直的羽箭,居然慢慢彎曲!


    這還沒完,李候張嘴叼住箭杆猛地甩頭,啵,羽箭從龍案上脫落,朝著昊駿親王飛去,當啷一聲落在昊駿親王腳下。


    什麽?


    滿朝文武皆驚!就連那昊駿親王也是嚇了一跳,這特麽還是一隻鳥嗎?


    不過驚詫也就是一霎的時間而已,昊駿親王的臉忽然詭異的浮動了一下,看向龍案上展動羽翅的李候,兩眼猛然瞪大抬手指向李候,“是你?!原來你居然是隻鳥?”


    “嗯?”


    滿堂朝臣,包括跟隨昊駿親王而來的幾人都是一呆,這昊駿親王的眼睛有毛病麽?還是個睜眼瞎子?禽王本來就是鸚鵡,當然算是一隻鳥。


    “你今天跑不了了!”昊駿親王哈哈狂笑,踏步上前直奔龍案。


    “昊駿親王、諸位親王,還請止步!”


    此刻,左相終於找到機會出列,橫身擋在昊駿一行人之前,“禽王所言不虛,如若昊駿親王執意妄為,不論將來如何,勢必都將留下萬古罵名!”


    “左相大人,妖鳥擾亂朝堂,你居然還如此庇護稱之為禽王?不知居心何在啊?”昊駿咄咄逼人。


    “嗬嗬!昊駿親王可知,先皇臨終前早已預料會有今日之事,已經先行賜下尚方寶劍,可斬天地!”左相巍然不動,“林將軍!”


    “有請尚方寶劍!”一個英武中年男子出列,雙手捧著一柄古色大劍橫於胸前,朗聲厲喝,“先皇托孤,此劍誓為崇武大皇子鎮守朝綱,但有不忠不義者,一律斬之!”


    “你們……”昊駿親王身後一行人都是一驚,沒想到乾禎死前已經將一切都算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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