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說什麽？能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
廉子聰露出的疑惑的目光，仿佛根本不懂姬遊是什麽意思。
姬遊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了……甚至一瞬間，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我說……你不會從來都沒有跟……廉紅嚐試溝通一下？”
女鬼其實有些困惑的看著姬遊。隻聽他繼續道：
“不是，你們、你們和我的情況不一樣，千年間廉紅輪回轉世，有不一樣的經曆，你從來都沒有跟廉紅的靈魂溝通過，又怎麽能知道這個靈魂的真正想法？”
“我那邊……養父母的的情況……是根本沒法溝通過的，很多年前我就試過了，所以後來隻有逃走這一條路。可是廉子聰，你跟我的情況不一樣。”
“什麽意思？”
姬遊明白千年來的死結在哪裏糾著了，走到廉紅的身邊，輕輕推了她一下。
“去吧，我知道你這一世死之後逗留在那裏，肯定是還有什麽願望沒有完成，這可能是唯一一次機會了。你死去後應該早就恢複記憶了是吧？”
廉紅終於知道姬遊是帶著如何的決心，麵前這個少年看上去單純，卻心思通透，從開始相遇……他或許就已經洞察到了一些其他人沒有發現的地方。
女鬼自然十分感激他，“我沒想到，原本我已經決定要放棄的事情，你居然能為了幫助一個素不相識的靈體做到這些。”
“是……我是一直有話想對你說，”她看向廉子聰。“能拜托你，給我幾分鍾的時間嗎？廉子聰。”
“……”
男鬼沉默半晌，表情終於有了鬆動，“你以為，幾句話就能化解我們之間的關係嗎？有些東西，話語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廉紅卻突然笑了一下，那神情中有無盡的悔意，“是的，是的……”
“你有多久沒有這樣平靜的聽我說話了？對不起，廉子聰。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子聰……”
一句道歉。
僅僅是一句道歉。
卻讓廉子聰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兩下，幽怨的眼睛看向廉紅，“為什麽……你還是在騙我是不是？為什麽你要現在說出道歉的話？”
“是因為你不想消失不想魂飛魄散，想讓我放過你？為什麽現在要道歉！”
血液從廉子聰的眼中流淌而出，那是積累了漫長時間的不解和恨意。
“子聰……”女鬼下意識飄上前去，而廉子聰或許是處於情緒激動中，並沒有躲開。
她繼續表達著心中一直想說出來的話，“對不起，我沒有做好一個母親應該做的，生活的不如意我竟然都發泄在你身上……所以我……”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從你手下逃走，如果你要讓我魂飛魄散，我是完全不會反抗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麽？你竟然想著一心求死嗎？是啊，死多痛快，但是你怕死？怕你自己永遠消失？”
很明顯，廉子聰此刻有些半信半疑，他不想承認這千年來，他的恨意就仿佛是在做無用功嗎？這個當年讓他身處地獄中的女人，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錯誤了？
嘲笑的表情浮現在嘴角，也不知是在笑廉紅，還是在笑自己。
“廉紅，你知道這千年來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一遍一遍的痛苦回憶，一遍一遍的切膚之痛……我是靠著恨你，才活了這麽久……”
“我知道！”廉紅突然大聲打斷他的話，終於情緒控製不住，一股腦傾瀉而出。“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你殺了我幾次都可以，我消失也可以，無論是詛咒還是痛苦，我都可以！但是！這樣會毀了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廉子聰渾身一震：“……什麽？”
“詛咒會一點點侵蝕掉你的靈魂力，等到真正的完成了你的心願，它就會像一個魔鬼一樣，讓你交出自己的靈魂作為最終代價……”
廉紅的雙手捂著臉，聲音如泣，“那麽，你也會魂飛魄散……我不能再害了你……我消失無所謂，那是我罪有應得，但是你不行……”
廉子聰不可置信，搖著頭倒退兩步，“你……你變得這麽奸詐了嗎？你想要動搖我……對吧？”
“不是的！你相信我！不然我為什麽每一世死後都記得你的事情？！因為我心裏有鬼，問心有愧。”
廉紅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廉子聰相信他，但她仍然努力表達著。
姬遊早就在一旁悄悄紅了眼眶，他退得遠了些，將空間留給那兩人。
從沒有這樣的機會，能讓廉紅和廉子聰彼此傾聽真正的想法，比如他死後的怨念，她無盡的後悔，比如他長久的恨意，以及她一直想要對他說的道歉……
秋一崖走到姬遊的身邊，盯著他看了半天。
感覺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和希望，姬遊終於放輕鬆很多，這會也注意到惡勢力秋少校的表情不太對勁。
“怎麽了？這麽看我幹啥？”怪怪的。
“沒有。”秋一崖移開目光，一手拿著外套甩在右邊肩膀上，樣子酷酷的。下巴輕輕一抬，對著那倆正在解決私人問題的鬼。
“隻是覺得……你的腦回路雖然很像外星人，但有時候還挺有效果。”
“……”
姬遊無語的瞥了他一眼。看到廉紅激動的對廉子聰比劃著什麽，感慨的歎了口氣：
“其實幸好當時重明上校說了一下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廉紅以後，我就想到白天，為什麽她還是停留在這裏不肯走，還拉著我過去說了那麽多。”
“她其實最想實現的就是這個願望了吧——對廉子聰說道歉，然後，讓他放下仇恨，不然真的會魂飛魄散的。”
“當時我還猜……或許他們這些承受詛咒的‘原住民’，死後都會因為詛咒的關係恢複千年前的記憶，不然廉紅怎麽會那麽放不下。果然，剛剛她說了。”
這場悲劇是她引起的，而帶有執念的人，卻不止廉子聰一個。
一個想要讓她永遠消失，自己變得如何在所不惜。一個想要讓對方趕快從仇恨中醒過來，絕對不能讓對方的詛咒實現，自己變得如何也在所不惜。
但是，這一切，廉子聰都不知情。
恐怕，被仇恨，鞥住了雙眼的他，也根本不想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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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子聰露出的疑惑的目光，仿佛根本不懂姬遊是什麽意思。
姬遊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了……甚至一瞬間，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我說……你不會從來都沒有跟……廉紅嚐試溝通一下？”
女鬼其實有些困惑的看著姬遊。隻聽他繼續道：
“不是，你們、你們和我的情況不一樣，千年間廉紅輪回轉世，有不一樣的經曆，你從來都沒有跟廉紅的靈魂溝通過，又怎麽能知道這個靈魂的真正想法？”
“我那邊……養父母的的情況……是根本沒法溝通過的，很多年前我就試過了，所以後來隻有逃走這一條路。可是廉子聰，你跟我的情況不一樣。”
“什麽意思？”
姬遊明白千年來的死結在哪裏糾著了，走到廉紅的身邊，輕輕推了她一下。
“去吧，我知道你這一世死之後逗留在那裏，肯定是還有什麽願望沒有完成，這可能是唯一一次機會了。你死去後應該早就恢複記憶了是吧？”
廉紅終於知道姬遊是帶著如何的決心，麵前這個少年看上去單純，卻心思通透，從開始相遇……他或許就已經洞察到了一些其他人沒有發現的地方。
女鬼自然十分感激他，“我沒想到，原本我已經決定要放棄的事情，你居然能為了幫助一個素不相識的靈體做到這些。”
“是……我是一直有話想對你說，”她看向廉子聰。“能拜托你，給我幾分鍾的時間嗎？廉子聰。”
“……”
男鬼沉默半晌，表情終於有了鬆動，“你以為，幾句話就能化解我們之間的關係嗎？有些東西，話語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廉紅卻突然笑了一下，那神情中有無盡的悔意，“是的，是的……”
“你有多久沒有這樣平靜的聽我說話了？對不起，廉子聰。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子聰……”
一句道歉。
僅僅是一句道歉。
卻讓廉子聰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兩下，幽怨的眼睛看向廉紅，“為什麽……你還是在騙我是不是？為什麽你要現在說出道歉的話？”
“是因為你不想消失不想魂飛魄散，想讓我放過你？為什麽現在要道歉！”
血液從廉子聰的眼中流淌而出，那是積累了漫長時間的不解和恨意。
“子聰……”女鬼下意識飄上前去，而廉子聰或許是處於情緒激動中，並沒有躲開。
她繼續表達著心中一直想說出來的話，“對不起，我沒有做好一個母親應該做的，生活的不如意我竟然都發泄在你身上……所以我……”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從你手下逃走，如果你要讓我魂飛魄散，我是完全不會反抗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麽？你竟然想著一心求死嗎？是啊，死多痛快，但是你怕死？怕你自己永遠消失？”
很明顯，廉子聰此刻有些半信半疑，他不想承認這千年來，他的恨意就仿佛是在做無用功嗎？這個當年讓他身處地獄中的女人，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錯誤了？
嘲笑的表情浮現在嘴角，也不知是在笑廉紅，還是在笑自己。
“廉紅，你知道這千年來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一遍一遍的痛苦回憶，一遍一遍的切膚之痛……我是靠著恨你，才活了這麽久……”
“我知道！”廉紅突然大聲打斷他的話，終於情緒控製不住，一股腦傾瀉而出。“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你殺了我幾次都可以，我消失也可以，無論是詛咒還是痛苦，我都可以！但是！這樣會毀了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廉子聰渾身一震：“……什麽？”
“詛咒會一點點侵蝕掉你的靈魂力，等到真正的完成了你的心願，它就會像一個魔鬼一樣，讓你交出自己的靈魂作為最終代價……”
廉紅的雙手捂著臉，聲音如泣，“那麽，你也會魂飛魄散……我不能再害了你……我消失無所謂，那是我罪有應得，但是你不行……”
廉子聰不可置信，搖著頭倒退兩步，“你……你變得這麽奸詐了嗎？你想要動搖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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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遊早就在一旁悄悄紅了眼眶，他退得遠了些，將空間留給那兩人。
從沒有這樣的機會，能讓廉紅和廉子聰彼此傾聽真正的想法，比如他死後的怨念，她無盡的後悔，比如他長久的恨意，以及她一直想要對他說的道歉……
秋一崖走到姬遊的身邊，盯著他看了半天。
感覺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和希望，姬遊終於放輕鬆很多，這會也注意到惡勢力秋少校的表情不太對勁。
“怎麽了？這麽看我幹啥？”怪怪的。
“沒有。”秋一崖移開目光，一手拿著外套甩在右邊肩膀上，樣子酷酷的。下巴輕輕一抬，對著那倆正在解決私人問題的鬼。
“隻是覺得……你的腦回路雖然很像外星人，但有時候還挺有效果。”
“……”
姬遊無語的瞥了他一眼。看到廉紅激動的對廉子聰比劃著什麽，感慨的歎了口氣：
“其實幸好當時重明上校說了一下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廉紅以後，我就想到白天，為什麽她還是停留在這裏不肯走，還拉著我過去說了那麽多。”
“她其實最想實現的就是這個願望了吧——對廉子聰說道歉，然後，讓他放下仇恨，不然真的會魂飛魄散的。”
“當時我還猜……或許他們這些承受詛咒的‘原住民’，死後都會因為詛咒的關係恢複千年前的記憶，不然廉紅怎麽會那麽放不下。果然，剛剛她說了。”
這場悲劇是她引起的，而帶有執念的人，卻不止廉子聰一個。
一個想要讓她永遠消失，自己變得如何在所不惜。一個想要讓對方趕快從仇恨中醒過來，絕對不能讓對方的詛咒實現，自己變得如何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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