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平安心裏,甚至比馮寡婦還清楚,傻大個馮大軍一點不傻,要不是被他那個喝農藥自殺的爹拖累,以他初中畢業那在整個市裏都堪稱恐怖的559分的成績,絕對能上市縣級的重點高中。


    之所以不去,不是因為拿不出學費,而是因為馮大軍不放心把馮寡婦一個人丟在鎮上。


    馮寡婦的漂亮,絕對是洗馬鎮上數一數二,門前自然是非多,對她垂涎欲滴的男人確實是太多。


    而身處這樣的環境下,又是家裏唯一男人的馮大軍,所承受的壓力一點都不比馮寡婦少。


    平安記得,馮大軍八歲就會偷偷報複說他母親壞話的餘二娘,十歲就裝傻用斧頭追著欺負他母親的鄉痞滿街跑,十二歲就讓哪些有色心的男人們,不敢再爬馮家寡婦牆的他,會是傻子?


    他不傻,是生活逼迫著他變傻,在這個流言能害死人的偏遠小鎮裏,在七歲時經曆了喪父之痛的馮大軍,他如果不變傻,以傻子殺人不犯法的單純想法,來威懾那些對他家不懷好意的人,那麽又有誰來保護他們孤苦無依的母子二人?


    就像在平忠井沒回家時,總有些人抱著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他母親一樣。


    這樣的痛,平安也體會經曆過,幸運是他還有個厲害的奶奶,能鎮住洗馬鎮上的牛鬼蛇神。


    而馮家,隻有馮大軍一個男人,所以他的傻,是用來保護自己和自己想保護的人,這或許是一種無奈,但就是這種無奈,讓馮大軍達了一個境界。


    重劍無鋒,大智若愚。


    這是平安看《神雕俠侶》電視劇時聽過的一句話,套用在馮大軍身上一點不為過。


    所以,當馮大軍知道他明天要上學,不會去縣城賣魚時,平安已經篤定了這哥肯定會找他說事。


    可尼瑪的不該這樣坑害我?


    搞得平安直到現在,心裏也難受難受的。


    “好麻,這混球不去拍電影,簡直就是國家和影視界的一大損失。”


    平安是絲毫不擔心馮大軍做這生意會吃虧,他甚至有些擔心,那些餐館的老板別被他憨厚的模樣給蒙騙,被他少斤缺兩了還認為自己占了便宜。


    因為平安記得,馮大軍在幫馮寡婦賣豆腐的時候,他就經常這麽幹,往往讓那些吃了他虧的人,還沾沾自喜的認為占了傻子的便宜。


    …………


    就像現在,平安往每個裝著魚的籮筐裏都灌入了一道靈氣,確保再大的顛簸,魚也不會死後,才掏出一把零錢,塞給坐在貨車上的馮大軍,叮囑道:


    “哥,到了縣城,你別一個人去送魚,等我們媽到了再一起去,餐館的老板們雖然講信用,卻愛耍小聰明,跟媽一起去,他們不敢欺負你,你也別想著算計他們,這是長期生意,我們得講信用。


    “還有,看不準的錢,你別收,也別跟人吵,讓他換一張就行!餓了,千萬別省錢,想吃什麽就買什麽吃。”


    平安可知道,這哥是一個對親人豪爽,對自己摳門的人,哪怕再餓,也舍不得花兩毛錢買個饅頭吃的狠人。


    “弟,你放心,我不傻,知道怎麽做。”馮大軍傻笑著,心裏樂翻了天,能算計到平安一次,已經是一件值得他很自豪的事情,現在想起來,他心裏爽滋滋的。


    平安瞧他這熊樣,就知道他心裏想法,道:“對了,你賣魚賺的錢,是你自己的,藏著等將來你娶媳婦用。”


    馮大軍憨厚笑著,很天真地道:“弟,我們不是說好了,這錢得平分,你不能傷害我的感情啊。”


    平安無語。


    “小弟兄,話說完沒有?我趕時間啊。”被平安一支煙,兩塊錢搞定的貨車司,有些不耐煩了,他顯然無法理解他們的境界,並認為小孩子做生意,能賺得了幾個錢?還平分,分毛毛錢吧?


    自然,剛幹完搬運工的劉江父親等人,也堅信著平安說的,一斤賺一兩毛的利潤。


    “哥,路上小心點。”平安收聲,示意貨車司機可以走了,再說下去,平安還真怕說漏嘴。


    畢竟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像馮大軍這樣的笨蛋,舍得拿出一天好幾百的收入,分他一半的錢。


    如果不是因為平安見識到斬仙飛刀的神奇,如果不是因為他已經擁有了超凡的力量,平安真不想拿傻大個賺的錢,可是在斬仙飛刀未煉成之前,平安無法拒絕。


    因為理智告訴他,他這樣做,將他們會收獲更多更多,遠遠不是現在的一天幾百上千塊能比。


    “麻的,這家夥太俱感染力了,我要是女的,還不死心塌地跟著他過日子,然後被他賣了再給他數錢。”


    平安望著一臉憨笑而去的馮大軍,從來不會悲春傷秋,陷自己於無聊情緒中的平安,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又是一條算計人的好漢。


    “咦,不對!”


    就在平安準備回去睡個回籠覺,突然看到馮大軍頭頂白色的生命柱上,多了一縷濃鬱的金色,這縷氣色大約占了馮大軍白色生命柱的十分之一。


    平安知曉白色生命柱的暗與淡,關係著一個人壽命的長短,可是現在馮大軍生命柱上忽然出現一縷金色,代表著啥意思?


    “難道金色,是代表著一個人的財運嗎?”


    平安覺得有這可能,為了證實心裏的這一想法,他目光看向劉江父親幾人。果然。這幾個人白色的生命柱上,也飄著一縷淡淡的金光,雖然不級馮大軍的百分之一,但是瞧他們望著自己那一臉討好模樣,平安一下就明白了。


    “是因為我販魚賣,順帶也給他們帶了財運嗎?”


    “如果我現在跟他們說,明天不再拿他們的魚,他們生命柱上的金色財運會消失嗎?”


    平安心裏琢磨,卻瞧得劉江父親心裏生忐忑,這個模樣老實的大叔,其內心並不像他外表那麽誠實,他要真是個老實人,斷然不會抓小辮子似的讓平安打下欠條,抱著平安還不上魚錢,找他家裏大人要的小心思。


    說穿了,這家夥跟他兒子一樣,有點小聰明,卻沒有大智慧,不然也不會在嚐到了販魚的甜頭後,低三下四當平安是財神爺一樣的對待。


    話又說回來,他要真有大智大慧,也不至於窩在這地方。


    這不,被平安瞧了兩眼,他就有些發怵了,暗想不會是我家那小子得罪了他。


    他可清楚,兒子劉江在學校跟平安不對路,雖然經常被平安一夥的小夥伴們被胖揍,可要是兒子說了什麽狠話,得罪了平安,小孩子是很記仇的。


    “平小老板,你有事?”劉江父親諂媚似的開口道。


    “沒事,我在想一個問題。”平安隨口敷衍道。


    “想什麽問題,你跟我說,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劉江父親輕聲問道,不是他太過小心,實在是就這幾天功夫,平安就給他家帶了一兩百元錢的收入,差不多可以趕上兩畝水田一年的收入了。


    而看這情況,這生意八成會長期做下去,由不得他不慎重對待。


    “我想的問題你不會明白滴。”平安皺著眉頭道,人卻奇怪了,這家夥乍得這麽煩人,沒事你趕緊走開啊,別在這裏影響我思考問題。


    打算揮手趕他走人,卻看見劉江父親頭上的那縷金色,平安心中突然一動。


    他那堪稱是國家一級演員的演技,臉上的表情立刻愁眉不展,悶悶不樂歎了口氣,道:“我是在想,我和哥一斤才賺你們一毛錢,幾百斤才三四十元錢,還得兩個人分,一天累死累活不說,還擔著不小的風險啊!”


    “平小老板,一天幾十元收入,不少了啊?”劉江父親更加小心了,心想不會是這小子想殺價吧?


    “是不少,可你們收入更多啊!”平安羨慕忌妒似的道。


    劉江父親一下緊張起來,盡量神情自然,但骨子裏卻難掩他內心的忐忑不安:“那你想乍得,不會是想殺價吧?”


    “不,我從不殺價,這也不是我的特長。”平安搖著頭,看著鬆了一口大氣的劉江父親,平安拋出了對他來說,簡直是石破天驚的話:“我的特長是,賺不到什麽錢的生意,我就徹底不幹。”


    “什麽?”


    劉江父親懵呆了,整個人仿佛失了魂:“平小老板,其實價格,我們還是可以商量的嘛。”


    平安聳著肩膀道:“再商量,你也不可能給我一小半的利潤啊!”


    “可是我們農村人,做人做事得講信用。”劉江父親已經滿頭大汗,連他身後的幾個合夥人都急得直擦冷汗。


    平安目光緊緊的盯著他們頭頂上的生命氣柱,嘴裏卻理直氣壯地道:“我沒少你一毛錢,又沒放你一次鴿子,怎麽不講信用了?”


    “你說好的長生意,我又沒得罪你,幹嘛說不做就不做了。”劉江父親近乎是耍無賴地道,徹底沒法了。


    平安也不怵,大聲道:“你是沒得罪我,可你兒子得罪我啊,常常跑到我們班去泡我們班花。”


    “屁大的騷年不好好學習,學著電影裏狗血情節,還給我暗戀過的對象送花送野果子吃,這簡直是當我不存在,是視無我的感受,我早就不爽著呢。”


    “所以,這生意我決定了,不跟你們做了。”


    平安“不做”兩個字一出口,劉江父親生命柱上那一縷極淡的金色,仿佛被風一吹,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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