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之後,寧歡再次借著微醺的酒氣像周陸推薦著沈溫言的書和沈溫言的努力,有那麽一瞬間,杜默覺得莫名的心酸。


    他的老大不該這樣的,他的老大應該是永遠運籌帷幄勝券在握的樣子,今天這般低人一等的樣子,看了當真讓人心裏堵得慌。


    借著去衛生間的借口,杜默趴在陽台發了許久的呆。


    如果說方才還覺得寧歡和周陸關係不像是看到的那樣鐵哥們,現在鐵定是石錘了,都怪他,烏鴉嘴。


    這個時候杜默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嘴巴子。


    發了許久的呆以後,杜默還是認命的進了包間,無論他現在如何去想,事情都還在預料範圍內,周陸也是答應了幫忙的,他這邊可不能掉一點點的鏈子,否則寧歡這般模樣鐵定是白費力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陸終於表示不能再喝了,該回家了。


    寧歡再三要幫他打車都被他拒絕,隻是讓寧歡先走,他自己叫代駕。


    寧歡實在拗不過,也就隻好隨了他了。


    不論怎樣,以前不論是有什麽樣的恩怨,現在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幫這個忙,那就應該不會出爾反爾。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別的不論,至少他認為周陸應該是有讀書人的氣節和風骨的。


    無論怎麽樣也是幹不出來背後捅刀子的事情的,否則當真是有些微妙尷尬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最起碼的是非和輕重緩急,他相信周陸可以分得清。


    想通這一點以後,寧歡也不多停留,帶著杜默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這會酒喝的有些多,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晚上再去拜訪其他的人,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無論怎麽說,隻有周陸一個人肯定是有些人微言輕的,支撐點太少了,說不定還會咬人詬病。


    直到寧歡離開許久以後,周陸才甩甩頭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此刻看去,他哪裏還有剛才醉醺醺的模樣,一雙眼睛倒是清明的要死。


    轉身靠著窗戶向下看去,寧歡還沒有打到車,在路邊被杜默扶著。


    周陸冷笑一聲,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許久之後又緩緩地伸開,仿佛剛才的舉動不是自己所為。


    直到看到寧歡和杜默兩人打到車離開以後,周陸又重新回到了桌邊斟了一杯酒細細的品起來。


    他和寧歡的感情,說起來當真的複雜的要死。


    既是出生如此對他關照頗多的手足兄弟,又是讓他前途坎坷頗多波折的對手。


    有時候,他當真是嫉妒他嫉妒的發狂,理智告訴自己不能不可以。


    他忍氣吞聲這麽多年,如今終於有一天爬上了這樣的位置,中午有一天他寧歡也需要現在他麵前說一聲請求,說一聲有求於他。


    他不知道等著一天等了多久了,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卻覺得格外的無聊,甚至還有些空虛。


    誠然寧歡從大一開始就在各個方麵遠遠的優秀於他,可是除了成績優秀,他實在也是挑不出任何的其他方麵的不妥。


    這樣的他成日裏和自己在一起,就算自己也是優秀的,可是總會被他的光芒掩蓋掉。


    每次有好的項目好的活動,所有人第一念頭想到的都是他,好像他就是優秀的代名詞,從來沒有人會主動的想起他,可是他分明也是那樣的優秀,在遇到寧歡以前,他也是那個父母老師眼中別人家的孩子,他也是天之驕子。


    就因為遇見了他,一切都變了。


    如今……


    嗬,現在他終於有求於他了嘛?終於有那麽一天他也需要低下他高傲又高貴的頭顱來有求於他嗎?


    “哈哈哈哈哈…………”周陸一個人邊喝酒邊笑,直到最後滿臉都是眼淚,嘴上卻依舊止不住的笑,還有那不斷送進嘴的酒水。


    寧歡……你以為我會幫你嗎?


    周陸低語道。


    留在江大是我的夢想,我一直以為我會留在江大的,我辛苦努力,別人吃飯的時候我在努力,別人睡覺的時候我也在努力,別人出去聚會的時候我還在努力,可是到頭來呢?


    到頭來那個名額卻輕輕鬆鬆被你雲淡風輕的收入囊中。


    什麽狗屁最年輕的副教授,最有作為的新一代青年,最優秀的畢業生。


    嗬!


    人生,真是諷刺!


    如今我雖然沒有留在江大,可是b大依舊很優秀,b大讓我覺得我和你其實不差什麽的,可是你為什麽又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明明是你有求於我,可是你這樣的神態卻讓我止不住的想起那些在你手裏吃過的暗虧,那些收到侮辱和惡語中傷時你站出來的樣子讓我覺得虛偽又惡心。


    既然已經分開了,為什麽還要再回來,你知道多看一眼,我都能想到我自己失敗的大學生活,你為什麽還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周陸越想越覺得悲從中來,忍不住手裏的酒灌的更勤了一點。


    直到最後,最後一絲理智也消失殆盡,整個人一片混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寧歡不知道為什麽,從那裏出來以後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不安包裹著,這種不安讓他覺得手足無措,甚至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可是……


    他現在能想到的人隻有周陸了。


    想當初,他對周陸都是一心一意的,他沒少幫助周陸,無論在生活生活工作上,他從來都沒吝嗇過對他的幫助,他實在想不出來周陸在這件事上拒絕他的理由。


    再者說了,他並沒有讓周陸隻是一個勁的去吹捧沈溫言的文,他已經講了,讓他客觀對待就可以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嚴重。


    這其中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寧歡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歸於自己昨天沒有休息好。


    揉了揉喝酒喝的有些暈暈乎乎的頭,寧歡終於靠在出租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本來就不能喝酒,今天已經喝了很多了,這會酒勁上來,整張臉已經紅成一片了。


    杜默沉默的看了半響,終是沒有多話,隻是將他扶正,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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