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外科手術盛行之前,內出血是戰爭中最為致命的一種傷勢。所謂的‘砍傷刺死’,描述的是一種現象、一種事實。這也是在戰爭中,有七成以上的死亡是弓箭所致,而非近戰中被殺死的理由之一。</p>


    但在有神術的迷地,隻要花得起錢,搞不好連癌症也能治好。雖然說某人在這個世界也算是生活了十多年,還沒看過或聽過癌症。</p>


    有時想想也挺諷刺的。假如治愈疾病真的是神的恩賜,那為什麽要錢?假如是以吸收信徒為目的,免費豈不是更能吸引人?不過再認真一想,這好像也沒毛病。</p>


    對比自己生活過的世界,假如兩個神靈用免費提供服務的方式來爭取信徒。而為了挖角對方的支持者,勢必得要端出更好的服務,更吸引人的好處,才有可能得到更多信徒的信仰。結果就是兩者不斷加碼各自所能提供的好處,最終拖垮自身的發展。</p>


    姑且不論迷地神靈們傳教的策略是什麽,沒考慮使用神術的情況下,卡雅的狀況刻不容緩。魔法中當然也有恢複類的生命魔法,但考慮到那一位前魔王大人把所有人用閃現術帶回來後,就有點不在狀態上,暫時就別打擾‘姊姊大人’,假如不想被她順手拆成碎片的話。</p>


    所以一群人隻能自立自強,然後是七手八腳,吆東喝西,實際上卻沒有半點進展。而少女的生命正一點一滴流失中。</p>


    也許是在一旁看著,看不下去了;也許是被一群人吵到受不了了,想要塞住這些人的嘴。芬像是剛從天外回到現實中,一把推開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幾人,利落地處理好少女的傷勢,這也讓某人再一次見識到魔法的不講理。</p>


    按照林的想法,就是先用外科手術的手段,幫少女止住體內的出血。再用哈露米學自木精靈的德魯伊法術中,隻能對付輕症的恢複法術,盡可能恢複卡雅的身體狀況。</p>


    但芬這位亡靈魔法的權威一出手,不光是體內的淤血被權能重新構建為修複身體所需的各種細胞,傷口處還長出了肉芽似的東西,不停地修複創傷處,直到完全恢複原狀。整個過程對某個科學信徒而言,除了奇跡二字,他也不知道還能怎麽形容。</p>


    倒是完事的巫妖大人,一回頭,看到房內有一堆人盯著她看。這人用一副冷漠到彷佛在看死人的表情,冷冷地說了聲:“出去。”</p>


    眾人那是連滾帶爬呀,沒人敢留下來。這一位之前用雙手把人的頭給轉下來,那個畫麵的震撼力,要說自己可以適應,處之泰然,那絕對是騙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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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獨賴利,他的傷可以說是卡雅之後,第二嚴重的。所以哪怕他奮力地爬了,還是最後一個,而且是被自己豁命保護的同伴──傑梅因,很不講義氣地拋在身後。</p>


    對那一位巫妖來說,反正都動手了,眼前這家夥連路都不能好好走,就幹脆順便治一治,一發永恒禁錮先往這個銀須矮人身上扔。</p>


    因為矮人族本身魔抗就很高,銀須矮人作為族群中的佼佼者,抗性應該隻會更高,而她之前也沒有對付過銀須矮人的經驗,當然難以拿捏分寸。所以芬扔出來的這發永恒禁錮可是許久不曾使用的完整版,直接把往外爬的矮人凍成狗。完整版的永恒禁錮,可是不會隨著時間經過而自然解除,隻能等施術者點頭解除。</p>


    把維持著狗爬姿勢的賴利扔到一旁的椅子上,治愈卡雅的魔法,同樣作用在銀須矮人身上。而所謂的魔抗,即使是白魔法中的治愈術也會有抗性。不過對於芬這一個巫妖來說,那隻算是小事情。</p>


    在魔法的持續作用下,僵住的矮人身體迅速地恢複健康。以至於他在永恒禁錮解除後,立刻是活跳跳且慌亂地逃出房間。</p>


    而看著銀須矮人如此快地恢複,但躺在床上的黑發褐膚少女仍在昏迷當中,這是人類與矮人的差距嗎?還是其他因素?芬可是十分確定,卡雅的身體已經恢複健康了,但她不醒來的原因是什麽?</p>


    不過也是這麽一折騰,芬的心情也回不去原本那不知道是什麽的狀態。再次檢查卡雅的生命體征,確定一切正常,人就是不醒來後,芬也離開房間,讓少女好好休息一番。</p>


    隻是一出房門,立刻感受到一股詭譎的氣氛。四個矮人跑回屬於他們的房間,裏頭聽起來像是展開全武行,乒乒乓乓的,還有斥責和討饒聲。聽起來正在鬧兩對小倆口的事情,……不!也有可能是三打一,針對傑梅因那個從頭白目到尾的狗東西。</p>


    因為中午沒能好好吃一頓,某人被趕出房門後,當然是看他那鍋蔬菜湯餿掉了沒有。不過才放這一點時間,當然不可能餿掉,就隻是冷掉而已。</p>


    如今他正想辦法加點料,並且重新熱過。在有條件的時候,某人可不想虐待自己的肚皮。吃貨帝國的傳人,可算是現在的唯一還能不時想起的身分了。</p>


    獨眼族少女已經不見人影了,可能已經離開,回自己的地方了吧。而真正讓芬感到氣氛怪怪的源頭,是那個一身狼狽的金發少女。她用一臉哀怨的模樣,坐得遠遠的,直勾勾地看著某人。</p>


    這是怎樣?</p>


    還來不及深究這詭異氣氛的源由,芬已經先被那陣肉香給吸引。某人直接把蔬菜湯升級成肉湯了。想到自己中午也沒吃半點東西,芬很自然地坐到了餐桌旁,給自己盛了滿滿的一碗。</p>


    像是終於等到了機會,哈露米就用她那沒有整理過的模樣,可憐兮兮地來到林的桌旁。低著頭,用委屈的聲音說:“老師,對不起。”</p>


    “嗯。”</p>


    ……</p>


    除了喝湯和咀嚼的聲音外,某人沒有其他的反應,這反而讓已經當這個男人十年學徒的少女有些不適應。</p>


    按照過往的經驗,這個男人絕不會打人,但隻要逮到機會,總免不了一頓又臭又長的訓話。沒有聽到讓人睡著,他就是不肯罷休。</p>


    但這一回某人卻反常地隻哼嗨了一聲。不管怎麽想,都十分反常。所以哈露米有些驚訝地說道:“老師,你不生氣呀?”</p>


    “有必要嗎?妳做錯了什麽?”喝了口湯,林語氣冷淡地說著。</p>


    “對嘛,對嘛,我沒有做錯什麽呀。”像是得到了大赦,哈露米的口氣活潑了起來。為自己開脫說道:“都是傑梅因他們鬧出的動靜太大,才會引起那群人的注意。假如隻有我一個,打不過,我早就跑出來了。”</p>


    “喔。”</p>


    依舊隻有一聲回答。林還是專注在跟好不容易煮好的肉湯奮戰。哈露米卻是自顧自的繼續抱怨,從敵人嫌棄到自己人。可以說這一回下場這麽慘,那就是一連串的別人不好加上運氣不好使然。</p>


    講到最後,少女看著專心喝湯的自家老師,忍不住問道:“老師,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p>


    “沒有。”</p>


    ……</p>


    簡潔有力的回答,反而讓少女有些無力感。哈露米問道:“我都講那麽多了,老師你不能給我一些建議嗎?”</p>


    “有需要嗎?”</p>


    “這不是有需要,所以才問你的。”</p>


    喝幹了碗中的最後一口湯,林用手巾抹了抹嘴,說:“看妳一臉不服氣的模樣,而不是檢討的反省,我就覺得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因為下一次還是會發生一樣的事情,假如有下一次的話。然後下一次,卡雅不見得會在她昏過去之前,送出求救的訊息;下一次,我們不見得會來得及;下一次,你們遇到的敵人不見得會像今天的這麽弱小。也就是說,在妳發現自己的錯誤之前,妳早晚會死的,那我白操那個心做什麽。隻是真的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的話,能不能打個商量。妳和卡雅都先去完成正式魔法師的考核。因為協會規定,每一個魔法師要培養出兩個魔法師來。我到現在也隻收了妳們兩個學徒,假如你們可以完成魔法師的考核,那對我可就真的是幫了大忙。因為我以後就不用再煩惱說,要去收誰當學徒,完成那兩個名額了。”</p>


    其實話聽到一半,少女的心情就跌到穀底了。話聽完,她更是生氣地拍桌起身。隻是伸出的手指都快插到自家老師的臉上了,自己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哈露米眼眶泛紅,含著淚水,看著自家老師若無其事地徑自盛湯喝著,最終她哭著跑開了。</p>


    目睹這一切的巫妖,無言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好半晌,才擠出一句問道:“你不安慰那丫頭一下?”</p>


    “安慰她?為什麽?讓她下一次可以繼續給別人添麻煩,還是讓她傻傻地繼續去送死?”</p>


    “總有些比較委婉的說法吧?”</p>


    “當然有,但那些話對那個野丫頭而言沒有用。沒有用的話,說再多也是枉然,不如就節省一些口水。”</p>


    “那你講得那些就有用嗎?”</p>


    “我也曾經有過那個年紀,所以我清楚在那個歲月裏被人責罵,隻會引起反感,然後引起抵抗。而那個時候,最傷人的話其實是表達失望。假如是被自己所敬重的人說感到失望,那種感覺簡直就是絕望。隻不過我不知道我在她們心中占得份量有多重,隻希望不會輕到反而激起她們,那種‘你算哪根蔥,有什麽資格對我感到失望’之類的感受。總之,在她現在的年紀,反省比別人訓話還要重要。假如她做不到的話,……嗯,那也就是如此了。”</p>


    聽著某人說得振振有詞,芬隻感到有些無力,說到:“難怪你老說你以前沒朋友。就你這張嘴,隻要是活人,都會被你趕走吧。”說著,換她起身,要去找跑掉的少女。</p>


    話說自己之前是在鬱悶什麽來著?怎麽光煩這群師徒的事情,就沒空煩惱自己的事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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