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裏頭,除了汽車製造事業上軌道之外,數學的課程似乎走歪了方向。</p>


    本來打算在純數的領域,不知死活地一路走下去,直到某人肚子裏的東西被刮幹淨為止。再往前走的真正研究領域,就交給有興趣的人吧。純數太難啃了,自己的興趣終究不在此。</p>


    但因為研發中心吸收了不少數學課堂上的魔法師,他們也將各自遇到的問題拿來和同儕討論,甚至在課堂結尾的提問時間中問出來。不知不覺中,授課的重點就歪到物理上麵去了。</p>


    本來還想把人掰回來。後來想一想,還是作罷。反正真要計算法術模型的數學結構,也必須要有物理方麵的知識。而過去自己留在西南半島席嘉區的橙果?伊頓學院中,基礎課程的‘自然’裏頭,隻有一些很粗淺的物理知識,想玩法術模型或用在製造汽車上是遠遠不足。</p>


    更何況教起物理知識後,課堂上的氣氛也比之前活絡很多。不管有沒有參與製造汽車的魔法師,都很樂意討論與研究這方麵的課題,至少實用性看起來比數學好很多,更貼近生活。所以某人也算是將錯就錯,一路講下去了。</p>


    否則按照原本的計劃,繼續跟純數死嗑,不知道眼前有多少魔法師得要陣亡。某人課程的安排與講課的速度算是快的,而近期的數學課堂上,林已經看到很多懷疑人生的表情。彷佛隻要再加一點點力,他們就會主動放棄。所以不得不轉換方向,讓眾人輕鬆一下。</p>


    而且換一個角度思考,自己真的把自己所知的全部數學知識,灌頂似的悉數帶進迷地的知識體係中,真的是一件好事嗎?那等同於是把馬雅人之前到二十世紀初期的數學知識,一股腦帶來這個對數學相當陌生的世界。</p>


    如今自己的教學進度也才剛碰到微積分,也許這正是一個中斷的好時機。亦即自己可以選擇帶入更寬廣的知識體係,而不是在某一個體係中不斷深掘,造成知識偏重的情形。</p>


    再說放慢一些腳步,等待後麵的人追上來,自己也才有繼續進步的可能。否則現在的自己,連想要找個同等級的討論對象都找不到。隻是自己思考,一個可以質疑自己的人都沒有,如何證明自己就一定是正確的。</p>


    至於巫妖那隻妖孽,從一開始就不在某人的考慮之內。她向來是用拳頭質疑或回應質疑的,那樣子的學術討論太激烈,受不起呀受不起。</p>


    話說這堂課明明叫數學,結果在上物理是怎麽一回事?雖說早期知識不分家,沒有像某個穿越眾的時代,分門別類的相當細致。但是講課的某人不時冒出一種憋扭的情緒,直想在所有人腦門上砸一顆蘋果,看誰悟出了重力加速度的道理。</p>


    對外授課是如此,而家中的三個學徒,更比某個在數學課上教物理的人還要不務正業。</p>


    兩個少女沒話講,幾乎把全部的心力放在養蠶繅絲上。不但在庭院裏栽種了可供魔蛾幼蟲食用的桑樹葉,更是盡可能增加飼育的數量。蠶舍裏頭本來是長條型的培育桌隔間,現在是換成培育架再隔間,每一具架子上至少都有六七層培育盤,多的甚至十幾層。</p>


    而新加入的學徒李奧納多,那是看到什麽就想學什麽。僅管隻是三分鍾熱度,但他上手的效率比誰都還要快。不講求熟練,也不去刻意記憶,更沒有什麽舉一反三的本領,可是這樣的他有股難以形容的靈性。</p>


    不管什麽事情到他手裏,都能發現其他人所未曾注意的閃光,並且很好地向他人表達。彷佛上帝藉由他的口,向世人陳述這個世界的美好與獨特之處。</p>


    這麽一個看似無可挑惕的學徒,卻十分排斥學習‘魔法’。假如盯著他,要求他學習並練習魔法,李奧納多不會違逆老師的意思。但隻要一放飛,魔法就彷佛從他的世界中被遺忘一樣。甚至一些用一環學徒級魔法就可以輕鬆解決的事情,他也寧可用雙手,用累一點的方法去完成。</p>


    對這樣莫名的堅持,其實也不難理解。不管他是不是想象中的那一位,可以確定李奧納多是來自地球中世紀的歐洲,還是距離梵蒂岡很近的佛羅倫薩。天主教的信仰與禁忌對他而言,是屬於生活與成長的一部份。</p>


    而在那個信仰之下,所有使用魔法的人唯一去處就是火刑柱。所以他對魔法的排斥心理,就好像人天生厭惡糞便、蟑螂、蒼蠅一樣的行為。逼著他去摸、去碰,可以;但沒有正常人會沒事抓著蟑螂、大便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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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這樣的態度,林也沒有想過要去矯正。這又不是曆史上的老家,有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社會氛圍。在迷地,學習魔法或任何東西,都隻是為了讓自己好好地活下去而已。既然李奧納多有他自己的想法,也有相對應的才華,沒有道理去限製他的發展。</p>


    當然,為了保護這位沒有什麽自保能力的老鄉,林給了他一枚戒指,九戒之一。也說明了用途與優缺點,讓他自己斟酌是否願意將自己的所有行蹤暴露在當老師的掌控下。李奧納多對於這種保命用的魔法道具,倒沒有多少排斥感,估計隻是當成普通戒指戴著。</p>


    更何況抓著某人狂飆家鄉話,算是最讓他開心的事情之一了。所以隻要某人不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又包吃包住的,想趕他都趕不走。</p>


    搞得不隻是林,兩個少女與巫妖也都學會了意大利語,或者準確一點說,中世紀歐洲佛羅倫薩的地方方言。沒記錯的話,那個時代的官方語言是拉丁語。</p>


    隻是有時對於李奧納多對待魔法的奇怪態度,讓林感到又好氣,又好笑。明明搬個東西,用巨力術加持自己一下,就可以輕鬆搬起來了,李奧納多就是不要。但假如是用一具舉重型的魔偶——這玩意兒在銀須矮人的工間有不少,——來搬,不管搬多重,李奧納多卻不會排斥。</p>


    對於使用魔法排斥,對於使用他眼中的‘工程機器’卻沒有任何排斥。好幾回,林都想告訴這個新來的徒弟說,那玩意兒的本質也還是屬於迷地的魔法,基於某種形而上,不可捉摸的能量。</p>


    不過考慮到身為一個穿越眾已經夠悲哀了,同為老鄉,就不要去打擊他人的世界觀了。更何況還是一個生長在中世紀歐洲封閉觀念下,所建立的狹隘世界觀。</p>


    本以為這樣愜意的日子可以延續下去,但就算自己不出門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門。至少對於這不請自來的客人,林可不認為那是又一次的機遇。格瓦那帝國皇帝,阿爾明?卡劄爾尼亞的特使!裏薩大公爵的長子阿迦登門拜訪。</p>


    這個跟自己歲數差不多的貴族,排場可是比卡維大公爵還要大得多。</p>


    當初卡維公帶著半支公爵衛隊亂跑,但來到自己的家中,不過他本人、兩名護衛、一名仆從附帶一個法聖。皇帝特使阿迦登場的時候,除了二十名家族騎士之外,還帶了代表皇帝武力的禁衛騎士二十名。總計四十名騎士加戰馬,幾乎把已經沒什麽空間的庭院給占得滿滿當當。</p>


    之所以會認得這些武裝份子,是因為那二十名禁衛騎士身上的紋章,和之前曾在數學課堂上找自己麻煩的那個魔法師,擁有一模一樣的紋章標示。而那一位則自稱是格瓦那帝國皇帝直屬禁衛軍團的一員。</p>


    雖然說都一年多了,那個魔法師依然在數學課堂上堅持著,並且可以明顯看到發際線正在往後退。不過身為公務員,可以請假在外那麽久的時間嗎?還是說上數學課,其實是他被外派的任務,所以有公費支持?</p>


    至於另外二十名家族騎士,單純隻是因為他們身上的紋章,和那位特使身上的紋章是一樣的而已。那一身華麗的裝備不說,戰馬的沉穩表現說明了牠們足以抵禦來自龍族的壓迫感,皆是萬中無一的良駿。這個家族的武裝和皇帝的禁衛軍團相比,一點也不遜色。</p>


    看到這群人的坐騎,以及想到之前卡維公與公爵衛隊的坐騎,某人就一種出門看到法拉利車隊的感覺。裏麵硬是沒有一台跟著跑了會軟腳的便宜車,全都是豪車!</p>


    話說現在是跑車也賣起了白菜價了還是咋地,怎麽滿大街都是的感覺。在迷地大陸西南半島生活了十幾年,看到的其實都不是馬,是騾子吧。</p>


    不過沒有花上多少時間讚歎,這位帝國特使把人叫出來之後,就是一臉嫌棄地看著還沒完全從骷髏般外觀恢複的某人。</p>


    他自隨從手中的信筒,取出一卷紙質詔書後,宣讀道:“致魔法師蓋布拉許?崔普伍德。吾,神聖格瓦那王朝皇帝,阿爾明?卡劄爾尼亞敕封汝為皇室魔法顧問。見此詔則即刻往帝都赴任,帝國諸關予以便利。衛道者阿爾明。”</p>


    用奇怪的腔調朗誦完後,特使便將詔書展開在林的麵前,展示著皇帝陛下的簽名與印信,用同樣嫌惡的表情往前遞出,說:“魔法師,我皇帝陛下大恩大德,不計前嫌,招募你做為皇室的魔法顧問。東西隨便收拾一下,現在隨我回帝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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