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陣子我一直在想,小時候選擇學劍,是不是選錯了。”</p>


    說這話的人,是走到烏佐夫旁的威廉?格雷科。</p>


    一直撲倒在黑暗精靈身上的人,這才驚醒過來,慌忙起身。烏佐夫愁苦著臉,一抬頭,見到這位‘潔白’劍聖,卻是忍不住,噗哧一笑。</p>


    一頭亂發滿身灰的劍聖,很無奈地說:“好了,我想我現在有多糟糕,不用其他人提醒。所以請不要說這方麵的事情吧。”</p>


    這時整個人茫茫然的麥爾姌,也才撐起身子,怔怔地看著眼前,被肆虐過的一切。隻見她彷佛是脖子僵硬地勉強轉向,看著烏佐夫,訥訥地問道:“這是……小蟋蟀做的?”</p>


    “妳什麽都不知道,就敢把那個東西帶出來呀。也不怕把自己給弄沒了。吃了那一槍,我可不認為複活術救得回來。”烏佐夫伸手,把坐在地上的麥爾姌給拉了起來。同時捱個把附近的團隊成員給拉起身,確認著眾人的狀況。</p>


    然而所有人都怔睜地看著,眼前一條筆直通往山頂的大道。而在大道的兩側,則是有漸次高起的樹幹殘餘,最邊緣的是被消掉半邊,隻餘朝外的半片樹冠。稍遠處,地龍最後的位置,隻留下四隻巨大的腳掌,作為那頭凶猛巨獸曾經存在的證明。</p>


    除此之外,就是在最後狂風肆虐的階段,被刮進這個範圍中的亂石殘樹,以及幾個沒能穩住固定自己的倒黴蛋。</p>


    所有人都忘記了身上的傷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包括已經跑出一小段距離的工匠們,這時也都回來,露出同樣的表情,看著同樣的景色。無人發聲。</p>


    烏佐夫突然說道:“曾經我以為,那位複活的魔王大人十分危險。總有一天,會重新顯露出征服世界的野心,再度用恐懼來支配迷地。所以我自願成為他們的追隨者,作為一隻掛在貓脖子上的鈴鐺,希望事情在爆發的時候,我有機會能夠像世界提出警告,讓大家有多一點的準備時間。——”</p>


    烏佐夫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成為注目的焦點。</p>


    “——但我後來發覺,那位前魔王大人的目的隻是複仇。當她沒有複仇的對象與理由之後,她就隻是一個很強大的魔法師而已,就跟迷地上的大魔法師與法聖們一樣。當然,這位強大的魔法師可是強過不少人就是了,但仍不算威脅。真正危險的,是那位能夠和前魔王走在一起的男人。——”</p>


    大家不約而同想起了那個穿著黑袍,活像個骷髏頭臉的男人。其實他以前不是這副模樣的。隻是有些人不解,為何那個男人會得到如此的評價;有些人則是擔憂,憂心那個男人是不是有什麽深藏不露的野心。</p>


    “——他沒有野心,沒有強烈的欲望,甚至性格上可以說有些軟弱,優柔寡斷。但我毫不懷疑,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可能把自己給玩死,順道把整個世界給拖下水。比起壞人的惡意,這種童稚般的天真更叫我恐懼呀。”</p>


    假如在夜晚,篝火旁的閑聊,這些話大家隻會當作笑談,然後開啟一連串的吹牛比賽。但看著眼前的景象,竟沒有人笑得出來。假如他們再知道,某人現在與世界樹們的串謀,恐怕會又一次刷新自己的認知底線。</p>


    不過這也是某人不在場。要是林在場,他肯定也不會有什麽多餘的感慨。因為身為一個擁有毀滅地球七次核彈儲備的地球人群體,以及鋼彈新世紀W的忠誠信徒,消費SP1的自爆技能是必備的,不是嘛。</p>


    就在眾人茫然之際,那名斥候小隊的年輕小夥子,氣喘籲籲地跑來。“老板,我好像找到香楠木了。嗯~我們還需要嗎?”</p>


    眾人一臉苦笑。是啊,問得很好,還需要嗎?</p>


    另一頭,知道自己曝了光,而謀劃也已失敗的大公爵工匠團隊內鬼,趁著眾人被風吹倒,包括擒捉自己的人疏忽大意的時候,拔腿狂奔,打算逃入後方的森林之中。隻要能夠進入樹林裏,他就有本事和眾人周旋,甚至逃出生天。</p>


    因為慢了一步,又因為眾人低估了那名內鬼的實力,負責看顧他的斑鳩同盟成員竟一時追之不及。就隻能在後頭大呼小叫,吸引眾人注意。</p>


    惱怒的烏佐夫朝著麥爾姌手一伸,黑暗精靈就明白這個男人要的是什麽。就把背上的來複槍解下,拍了拍上頭的塵土,這才遞到了烏佐夫手上。</p>


    隻見烏佐夫?甘提亞利落地拉槍機、端槍、瞄準、射擊,所有動作一氣嗬成,也沒有巨大的聲響。遠處,隻差一步就能跑進樹林裏的內鬼突地撲倒,再無動靜。再把槍往旁邊一推,還到黑暗精靈手上。</p>


    </p>


    也許沒有人上前確認,但幾個老手都清楚看到,後腦門捱了一下,又是那樣的倒法,那家夥肯定沒救了。來複槍的傷口,這些日子裏可沒少看。</p>


    這時護衛頭子走到烏佐夫身邊,問:“我以為你要問出背後的指使者來。這就殺掉了?”</p>


    “把他腦袋砍下來,處理好,帶回去就行。我家可是有一位巫妖,就算人死了,也有辦法叫他說實話。或者說,人死了還比較方便一點。之所以會不讚成那一位用這樣的方式讓人開口,是因為我們不一定能確定,被捉拿的人是否無辜。但這家夥都犯下這檔事了,也就沒有無辜的可能。反正都要殺的,早晚的問題而已。他願不願意活著開口,不重要。”</p>


    “依你之意。”護衛頭子一揮手,自然就有其他同盟成員前去執行所說之事。但護衛頭子要問的事情可還沒結束,他看著身邊這個認識已久的好友。“那,我們還砍樹嗎?”</p>


    撓了撓頭,烏佐夫的臉色不再嚴肅,而是帶著幾分無奈,說:“既然有線索了,那我們就去看看吧。是的話,這一回任務完滿結束。不是的話,我們也打道回府。我相信那些什麽木頭的,一定有替代品的,對吧,大師。”</p>


    後一句,自然是對著大公爵的工匠團隊中,最德高望重的那一位工匠大師所說。其實隻要投靠權貴之人,這些匠人就不再隻是純粹的匠人。有時他們的固執表現,並不是對於作品的堅持,其實隻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地位而已。</p>


    但因為那名內鬼是他的學徒,大師如今恐怕有些自顧不暇。不說自家老板向卡維公提出正式抗議後,那位高貴之人會不會接受。遇到這樣的事情,大概大公爵內部就會產生一波震蕩。這種時候還想要擺身份,故作姿態地堅持,都沒有意義。心知肚明的烏佐夫,才有這麽一問。</p>


    被問及的老工匠,後半輩子都在做這勾心鬥角的勾當,怎麽會聽不出來技術公會會長的話意。他臉色難看地看向自己得意學徒倒地的方向,心中翻攪的恨意,不知是因為愛徒的背叛,還是他被殺的緣故。</p>


    但又能如何,背叛的事實假不了。而且不隻是背叛大公爵,也背叛了身為老師的自己。那頭地龍過來,可不會在乎誰的身份高,誰的身份低。在自然的殘酷與死亡的麵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就算皇帝在場也一樣。</p>


    對於林來說,當晚他就得到關於伐木隊伍的消息。而事實上,聖城的家中也是處於收拾善後的狀態。</p>


    前一晚,本該如過去一般,是個平靜的夜晚。但因為西館正在建設,家中又有不少人因為各種理由暫離。所以偌大的一個屋子不像以往,顯得冷冷清清,也亂糟糟的。哪怕多了巴蘭女侯爵及其執事、仆役,但他們也不像那些不在的人,敢放肆地大聲說話,大聲嬉鬧。</p>


    幾隻貓的習性果然和地球的同類差不多。就算幫牠們整理出一個舒適的環境,一處溫暖的床,牠們仍是待在自己想待的地方,而不是隨著人類的意思走特定的路線,睡在固定的位置。</p>


    不過魔貓們與地球的同類相比,還是有一個勝出的地方,那就是不用特地為牠們準備貓砂盆,當然也不用鏟屎。牠們會自己跑到庭院的特定地點方便,至少還沒聽說過誰的腳慘遭貓屎陷阱款待。甚至還學會了使用衝水馬桶!然後玩得不亦樂乎……</p>


    當夜晚安歇的時候,幾隻貓最喜歡待的位置,居然在東館。也就是黑龍奧古斯都變回龍身之後,休息睡覺的地方。</p>


    眾魔獸避之唯恐不及的龍族,居然成為了魔貓的室友。這種事情拿到外頭去說,肯定沒有人相信的,但就在這個家中發生了。當然,這或許和奧古斯都是頭垂暮之年的老龍有關。比起龍族的尊嚴,他更喜歡拉著人聽他話當年。兩個大胖小子如此,三隻小貓亦是如此。</p>


    至於曾有一小段時間,熱衷於巡夜的哈迪,自以為能夠幫上這個家的忙。但自從見識到入侵者是如何無聲無息被消滅後,牠的心思就冷淡了。現在會大半夜的出來閑晃,就真的隻是為了閑晃而已。而且不會待在家中,而是跑到外頭,滿聖城閑晃,到處去和小動物串門子。</p>


    盡管如此,屋子裏頭還是會有人巡視。在兩個少女睡覺之前,她們會走遍各處。倒不是為了防範外敵或小偷,隻是確認各個地方有沒有好好收拾,該關上的門,該擰緊的水龍頭有沒有弄好。是不是有那兩個無法無天的胖小子弄亂的地方,白天時疏忽了,沒有整理好。</p>


    在以前,難免會有一些瓦娜或是兩個學徒沒照顧到的地方。但自從多了女侯爵的仆人們後,睡前的巡夜更像是一種習慣動作。好像沒做,晚上就會睡不踏實一樣。</p>


    但這一晚的夜巡,不太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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