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是什麽?


    人類?又是什麽?


    死去的東西,是否還值得拯救?值得嗎?


    嘩啦!!!


    巨劍迅猛地劈斬而下,楚烈的瞳中沒有絲毫的猶豫,渾身鬥氣猛地一漲,雄獅的虛幻形象在身後浮現,猛地按爪,獅子鋒利的利爪與淩冽的劍鋒在虛空中融合,隨即狂暴地向前衝去!


    昂然的咆哮響徹於此!


    大地開裂!


    惡魔粉碎!


    嘩啦……


    巨劍斜持,手腕用力隨意地橫掃,汙血在楚烈的身前形成了一道圓弧,在狩魔人身周,惡魔倒伏的身軀堆積成山。


    踏,踏,踏~


    淡漠前行,縱然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排斥著自己,縱然嘴角的鮮血不住流淌下來,但是麵色卻依然冷硬如鐵。


    祂請求我。


    祂說,讓晨曦閃耀。


    接受任務,完成任務,僅此而已。


    嗡嗡嗡……


    楚烈的身後,少女半跪於地,長劍佇立於懷中,晨曦的守望者垂目低語。


    “我誓……必將拔除邪惡!”


    寸寸金光在劍身上流淌著,鋒利的刃鋒不住顫鳴著。


    下一刻,刺目的金光以少女為圓心,驟然籠罩了整個教廷,一隻隻的惡魔在金光中嚎叫著死去,已然被時間所侵蝕的建築被金光覆蓋,就在這時,一聲浩大的鍾鳴陡然響起!


    大地之上,陣陣波濤朝著四麵八方滾滾而去!


    轟隆隆!!!


    “噓為雲雨,嘻為雷霆!”


    長嘯聲中,張落浮於半空,陰陽道袍烈烈狂舞,腳尖輕點在木劍之上,劍鋒在此時澎湃的雷霆之力下輕輕嗡鳴著。


    勁風四射,俊美少年滿頭白發烈烈作舞。


    修長的雙手握合,複雜的法印一枚枚地捏起。


    龐大的天地雷霆之力湧入少年的身軀,肆意破壞的同時,也給予了他足以勾勒天地的龐大靈力——


    嗡嗡嗡……


    一枚枚靈符的氣息從山腳開始亮起,隨即瘋狂地向山峰之上蔓延,密密麻麻,無窮無盡!


    ‘爹,爹,爺爺,你們在幹什麽啊~’


    那蒼老的男人直起身子來,手中的鑿山工具放下,看著身前粉雕玉珠一般的孩童,笑嗬嗬道:


    ‘在做夢呢。’


    ‘做夢?’


    小男孩含著手指,疑惑地問道:‘什麽夢,要這麽幸苦,而且,你們每天都來這裏做這個夢嗎?’


    ‘什麽夢,怎麽漫長啊~’


    ‘小落以後,也能來這裏做夢嗎?’


    蒼老的手掌扶在男孩的額頭。


    老者大笑。


    ‘當然!當然!!!’


    “年與時馳,意與日去……”


    悠長的歎息聲中,層層疊疊的五行靈光將整座龍虎山徹底包圍,燦燦靈光,生生構築了一道宏大無匹的五行結界。


    有白發道者於空而立。


    “來吧,讓我看看!!!”


    “我龍虎山張家五代天師,綿延兩百歲月做的那一個……”


    “與天賭命的春秋大夢!”


    “起!!!”


    暴喝聲中,靈光一頓,隨即鋪天蓋地,轟然爆發!


    嗡嗡嗡!!!


    巨劍筆直斬下,將真正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魔直接斬成兩半,劍鋒微震,隨即斜斜掠起,手腕一抖,燦燦劍光猛然橫削!


    覆了重甲的左手如戰錘般砸出,五指伸開,按在了一隻惡魔的嘴部,鋼鐵騎士的麵容不變,五指用力一合!


    哢嚓~!!!


    眼前的妖物頭顱瞬間爆裂,肥大的青年緩緩收回右手,虎目橫掃左右,緩緩合十而立。


    “弟子願持忿怒明王相,肅清山河!”


    璀璨的金光從青年身上浩浩而起,濃鬱的佛光在身後匯聚,一尊巨大的淡金色法相浮現。


    “呔!!!”


    一聲暴喝,浩蕩佛音籠罩左右!


    哢嚓~!


    惡魔的頭顱清脆地爆開,沉默的高大青年將權杖握緊,隨即橫掃,淡淡的黑色光芒中,三道扭曲的魔物無聲無息化為了虛無。


    “生者生,死者死。”


    後撤一步,手中的權杖再次砸下。


    金色的狗頭雕飾佇立於權杖之上,淡漠而平和地注視著這個世界,青年低語。


    “生與死,輪回不止。”


    身後的少女依舊平靜地注視著眼前古老而繁複的圖繪。


    道者縱橫九霄,佛徒丈量大地。


    死亡護佑在命運之前。


    而騎士手握詛咒,礪礪前行……


    刷啦!


    巨劍在雄獅的咆哮聲中狠狠斬下,純白的光焰如同天使的落羽四下飛射,淒厲的哀嚎不絕於耳,楚烈退後一步,左手的狩魔槍械旋轉了一下,隨即如同手錘般帶著沉悶的破空聲陡然砸下。


    轟轟轟!!!


    巨大的轟鳴聲中,一隻渾身散發著岩漿色澤的巨大惡魔無力猛地半跪在地,大地在轟鳴聲中片片碎裂,身子猛地一轉,散發著漆黑色澤的弩矢擦著楚烈的肩膀劃過,帶起了一陣勁風。


    而與此同時,右手的巨劍如同飛羽一般輕輕從惡魔的喉間掠過,鬥氣的光焰於劍鋒之上一閃而過。


    噗呲呲……


    藍紫色的鮮血噴湧而出,失去了頭顱的惡魔無力跪倒。


    楚烈的身子吧嗒一聲輕輕落地,手中的巨劍拄地,目光從這混亂掃過,一絲厲色從眼中閃過。


    絲絲縷縷晶瑩的光輝在低垂的手上浮現,即便是附加了魔法效果的手套也難以抵擋著這璀璨的光輝,但是就在這時。


    “嘀——嘀——嘀——”


    前所未有的刺耳聲音在楚烈的耳邊乍起,猩紅色的字跡浮現於眼前,令楚烈的瞳孔驟然收縮。


    “阿賴耶識魔化程度——97%”


    “魔神意誌孕育成功。”


    呼啦啦……


    幾乎是係統聲音落下的同時,那嘶吼著的魔物就一個個詭異停駐在了原地,由狂亂轉為了令人不安的死寂,猩紅的雙目當中,凶殘,暴虐的氣息消失不見,絲絲縷縷的灰色氣息從他們的身上浮現,隨即卷蕩!


    呼啦啦!!!


    這氣息化作了道道黑紅色的激流,在楚烈的眼前匯聚著。


    與此同時,天穹之上,層雲卷蕩,一層層螺旋式的雲層一直通向了最頂峰處的角落,但是卻不是明亮的星輝。


    巨大的猩紅色豎瞳猛然睜開!


    “……楚烈?”


    如同無數人同時開口,嘈雜的聲音呼喚著狩魔人的名字。


    那巨大的豎瞳從楚烈的身上偏移過去,無數人匯聚在一起的聲音繼續開口:“晨曦的後裔……道士?騎士?”


    “蟲子太多了,一起處理掉好了~”


    轟然爆響聲中,空間寸寸碎裂,楚烈的瞳孔驟然一縮,身子一動,在空氣中拉出了一道道長長的掠影,擋在了克麗絲的身前。


    呼啦!!!


    渾身純白的鬥氣光焰驟然爆發!


    擋在身前的巨劍劍鋒不住地嗡鳴著,巨大的壓力壓迫在了楚烈的身上,哢嚓哢嚓的輕響聲中,楚烈的身上,鮮血逐漸浮現。


    嘩啦啦……


    衣袂破空聲烈烈而舞,渾身紫電纏繞的少年天師於破碎的虛空中浮現,燦燦的金光當中,胖大和尚吟誦梵音,步步而來,渾身湖青色重甲的騎士按劍沉肅斂,低低的吟唱在人心深處浮現。


    轟隆隆……


    “拿星換日,瞬息千裏……”


    根本沒有興趣去關注自己周圍環境的變化,張落看著眼前糾纏著的巨大惡念,身上的紫電不住地爆裂,滿頭白發在虛空中沉浮。


    右手持劍徐步而行,木劍劍鋒不住地嗡鳴著。


    少年天師雙目當中,雷霆咆哮。


    “邪魔!!!”


    “世間一切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覺空雙手合十,向前一禮。


    “貧僧少林禪宗方丈!”


    “請閣下上路!”


    沉默當中,巨劍劍鋒斜擦在地麵上,渾身的氣息越發浩大,不詳的灰色氣息也在身上纏繞著,奧丁的騎士沉默中開始邁步——


    不需要任何的解釋!


    踏!!!


    大地裂開,騎士的速度越發迅猛!


    隻要這身軀還是人類,隻要這靈魂還沒有腐朽!


    那麽,看到這一幕的同時,你要做什麽?


    踏踏踏!!!


    腳步聲越發急促,以一人一劍的決死衝鋒,卻有著不遜色於千軍萬馬的慘烈!


    身後,一襲染血白裙的少女雙手合攏,半跪於地。


    清澈的聲音在心底深處響徹著。


    “神明啊……”


    晦澀的雙目當中,璀璨的光芒如流星般劃過,騎士衝鋒的身影猛地一頓,掌中劍猛地掠起,巨劍劍鋒震顫,斬碎虛空,與阿賴耶識怒砸下的右掌碰撞在了一起。


    哢嚓!!!


    轟然的勁風以撕裂一切的氣勢四麵八方地迸射著,騎士的身子一頓,身下的大地轟然炸裂,鮮血湧現,但是騎士的臉上卻浮現了一絲笑意。


    ‘你去的話,會死的。’


    ‘……’


    ‘麵對著整個世界的惡念,你連一擊恐怕都擋不住!’


    沉默的青年開口:‘擋得住。’


    迎著老者陡然收縮的眼瞳,青年回應:


    ‘我絕對擋得住一擊。’


    ‘你會死!’


    ‘我知道。’


    ‘你會死得沒有價值!擋住一招,又能怎麽樣?’


    ‘啊嗯…………’迎著被昏黃所侵蝕的世界,青年將湖青色的鎧甲負在身上。


    ‘那個,就不是我管的事情了。’


    “……剩下的,拜托了。”


    一紫一金在騎士黯淡的視野當中拉出了璀璨的光輝,騎士渾身的氣勢陡然大漲!


    “奧丁啊!!~!!”


    高呼聲中,騎士雙臂猛地抱緊,將整個世界的惡念——緊緊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您的騎士!~”


    嘴中鮮血瘋狂地湧出,但是騎士的雙眼中確實有著從未有過的璀璨光輝——


    以凡人的軀體,承受著整個世界人心的惡念。


    惡念聚集體的身子微微一頓,幾乎是瞬間,兩道劍光就已經狠狠劈斬而下。


    紫電暴烈之下,晨曦溫暖地綻放著。


    癲狂的嘶吼聲中,騎士無力地半跪在地,頭顱低垂,停止了呼吸。


    嗡嗡嗡……


    巨劍跌墜在地,似乎在補充著騎士的最後話語——


    今日,盡忠於此。


    “斬!!!”


    “拔除邪惡!!!”


    兩道灼烈的劍光斬下,少年天師滿頭白發烈烈狂舞,而在另一側,克麗絲手持聖劍,淡金色的符文之上,光輝蕩起。


    嗤拉——


    嗤拉——


    兩根白皙的手指從各自的佩劍劍鋒處劃過,殷紅的鮮血流下,長劍之上,道門真言與騎士信條,青色與純白光輝之下的劍鳴,驟然響徹!


    伴隨著浩蕩的禪宗梵音!


    覺空的臉上滿是坦然,雙目依舊澄澈,在他身後,巨大的法相浮現,雙手合十,肥頭大耳,分明是他的模樣。


    身上的師祖舍利緩緩浮起。


    “願得菩提時,內明外澈,淨若琉璃……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巨大的法相張開了雙眼。大步前行,雙臂張開,如同擁抱著好友,擁抱著自己的未來。


    將那惡念聚集緊緊抱住。


    呼啦啦……


    火焰開始在法相上燃燒,覺空盤坐於地,臉上血色漸漸消失。


    一如越發浩大的吟唱。


    “眾生度盡……”


    “方證,菩提。”


    呼呼呼呼……


    渾身的鬥氣光焰劇烈燃燒著,楚烈掌中的巨劍在低低嗡鳴吟嘯,但是,他的腳步卻始終不曾邁開一步——


    不夠!


    還不夠!!!


    要把這腐朽的人心徹底斬碎,這還遠遠不夠!!!


    犧牲?決意?舍生忘死?


    麵對著這一整個世界人類心中的惡念,這,不夠!!!


    怎麽夠?


    就在此時,肅然的吟唱聲自無聲處浮現。


    嗡嗡嗡……


    楚烈身周,高聳的鍾塔,莊嚴肅穆的教堂,在虛幻與真實之間緩緩顯露。


    大地之上,無數信徒浮現,垂首佇立,低低祈禱著。


    而一名和藹的老者立於上方,轉過身來,臉龐之上溝壑縱橫,但是雙目依舊清澈,看著下方肅穆的人群,溫和低語:


    “開始吧……”


    蒼老的手指在胸前輕輕畫著十字。


    老者的麵容坦然而平和,清澈的雙眼似乎是透過了足足兩百年的歲月時光,看著此時瞳孔瞬間收縮的楚烈。


    “你不必驚慌,不要害怕,因為神與我們同在,祂必堅固你,祂必幫助你,祂必用祂公義的右手扶持你。(以賽亞書41:10)”


    微笑著,老者雙手合攏,半跪在地。


    呼啦啦……


    身後肅穆的人群信徒如同是汪洋一般跪在了地上。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完了,應行的路我已經行進了,當守的道我守住了,從此以後,自有公義的冠冕為我留存……”


    低低的祈禱聲匯聚,如同海浪般在空間中湧動著,老者的頭顱輕輕一點,呼吸消失。一縷縷純白的氣息從老者的身上緩緩釋放,在越發宏大的頌唱聲中,金色的光焰於天際閃現,隱隱可以看到彼方那層層疊疊恢宏而聖潔的建築!


    天堂山!


    上帝的住所。


    老者的魂魄在這金光麵前留戀地流轉了幾圈,但卻沒有進入,任由這光芒消失,隨即扭轉,直接落於地麵!


    毫不猶疑!


    魂魄四散,絲絲縷縷的魂氣散布入整座教堂。


    ‘後來者……秉持訓誡的後輩們啊……’


    ‘拜托你們了。’


    虛幻的金光組成了老者的模樣,拒絕了天堂的征召,化作了幽魂守護此地兩百年的老者低低地笑,隨即寸寸消亡。


    轟轟轟轟!!!


    下一刻,以足以升入天堂的虔信者靈魂為代價,保存了兩百年,足足兩百年聖光伴隨著詠唱聲,瘋狂地向外輻射著,餘燼而肮髒的氣息在一瞬間被清除!


    如同煉獄中的一片淨土!


    那依舊扭曲著的人們身形瞬間僵硬,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被清除,隨即在嘶吼聲中消失不見,一名名臉上依舊帶著恐懼的人們出現在了原地。


    阿賴耶識扭曲的氣息瞬間降低。


    人類,值得拯救嗎?


    兩百年前,眼神清澈的教皇低低地笑:‘當然。’


    得得得……


    手中的旱煙輕輕嗑在了地麵上,青藏高原之上,那身穿破舊羊皮氈子的老者嘴角一裂。


    “嘿,終於動手了嗎?”


    “就讓你這洋鬼子先走一步吧。”


    俯身,叩首,老者的神色虔誠而溫和,輕吻著這叩首無數次的大地。


    嗡嗡嗡……


    這一日,金蓮於青藏高原之上,緩緩綻放,燦燦金光衝天而起!


    本代活佛,圓寂於此。


    (這一章作者寫了又改,改完再寫,但是還是心裏沒有底,不知道寫得如何,有沒有把自己心裏的畫麵呈現出來,隻是基友告訴我說——有沒有底的問題,交給讀者,所以就這樣發了,真心希望大家能夠告訴我,這一章究竟怎麽樣?(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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