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雖與江城相鄰,但兩地之間相距甚遠,且往北方逃命的流浪人絡繹不絕,擠得衛虞一行人難以前進,以至於天黑時隻能在中間的地方找個民居休息。


    “誒呦,俺瞧你們穿得那麽好,不要嫌棄俺們這個破屋子就算好了,不用給銀子了,俺和俺媳婦也用不著。”


    明月好奇道:“大哥,這一塊地方瘟疫如此嚴重,你和你媳婦兒怎麽不逃呢?”


    村民捋了捋袖子,將木板凳擦拭幹淨,給她們坐,回道:“俺們身體棒,不怕。”


    農婦從裏屋拿了一小盆水果出來,有些已經爛了一半,但看得出這是這對夫婦暫且能拿的出的最好的東西了。


    “不是什麽好東西,別嫌棄啊!俺們在這兒生活了大半輩子了,這裏是俺們的家,俺們也沒有別的地方好去嘍!”


    衛虞十分理解他們的心情,從布兜裏拿出去兩瓶藥,這兩瓶藥是她出門前從她的小庫房裏帶來的,說是能治百病,雖然沒有說得那麽有效,好歹也能盡些綿薄之力。


    “那這兩瓶藥你們先收好,也不是什麽名貴之物,但解些風寒病痛還是很管用的。”


    村民看不出這藥的精貴,想著她們這般客氣,他也不好撫了她們的意,邊笑嘻嘻地收下了。


    “你們是要去往江城嗎?”


    明月點點頭,道:“是啊,我們從北方來的,趕了將近一個月的路了。”


    農婦沉重地搖了搖頭,道:“誒!江城瘟疫太嚴重了,俺們原本會去那裏賣些菜,掙些銅板,現在,那就是一座空城了呀!除了知府還沒走,所以居民都逃命去了。”


    衛虞想起元祁,不禁憂心忡忡,半響才開口:“我們也是無奈才要進城。”


    離琰驟然開口:“敢問二位可知曉這逃亡的人流何時才是最少的。”


    村民忙道:“俺知道,再過三個時辰,天微微亮的時候,這人流是最少的。”


    離琰道了句謝,轉頭對衛虞和明月道:“那還是抓緊時間休息,三個時辰後起來趕路。”


    明月聽到隻有三個時辰的睡眠,險些要暈厥。


    天哪,這是要她的命啊。


    明月怒氣騰騰地瞪著離琰,心裏怒罵道:都怪這個臭男人,害她追他追到這兒個破地方。要不然她還錦衣玉食地睡著大覺,逍遙快活呢!看她收了他後怎麽教訓他!


    農婦沒注意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樂嗬嗬的說:“俺們家裏雖然簡陋但屋子還是夠用的,還剩兩間幹淨的房間,俺帶你們去。”


    衛虞再次謝過村民和農婦,簡略地整理了一番,就和明月一同睡下了。


    這些日子迫於環境,她和明月都是一間房一張床兩床被子,但明月睡相不好,總是愛騰被子。


    “你今日可安份點,不許亂動。”


    明月享受著元祁的福利,抱著衛虞嬌軟的身子爽快道:“嫂嫂放心,我就乖乖的。”


    離琰沒有歇息,準確來說這一路上,他每日休息的時辰不超過兩盞茶。


    他獨自持著劍坐在村民家還算牢固的房頂,觀察著周圍是否有異樣,安謐的夜,他隻能靜待月色消去。


    天微微亮,村民農婦還在夢鄉,離琰克製著力度敲了敲衛虞和明月的房門。


    結果剛敲第二下,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衛虞和明月已經洗漱好了,雖然明月哈欠連天,眼都還眯著,但至少已經起來了。


    “我們輕聲些,不要吵醒了他們。”


    農夫和村民起來時,隻看見了桌上的一小袋米和一袋碎銀。


    他們如今都靠著瘟疫前攢的食物過活,這袋米還真是可以解燃眉之急。


    路上的確空曠,不似昨日般人潮洶湧。兩匹馬也算好好休息了一番,跑得更快了。


    所以快到午膳時辰,衛虞和明月離琰三個人就到了江城的城門前。


    城門上掛的牌匾還亮堂著,顯示著這座城以往的繁盛。隻可惜一踏進,空氣裏彌漫著死亡的恐懼和病氣。


    “咳.....”


    明月隔著鬥笠捂著嘴咳了兩聲,一進城就覺得嘴裏像被灌了一口涼氣,刺地喉嚨生疼。


    她前方傳來一陣聲音:“郡主可還好?”


    明月抵著他的背搖了搖頭:“還好,就是一不小心嗆到了。”


    衛虞用鬥笠掩了掩口鼻,想微微休息一下,馬卻不聽話地往城內的一個方向跑。


    離琰連忙夾緊了馬肚,一手握著明月的袖子:“郡主,請抓緊。”


    好在衛虞馬術很好,才沒有被這匹馬的狂奔摔下去,隻是握著韁繩也無法控製它。


    馬奔了許久,才停到了一處馬廄。


    趕來的離琰和明月立刻下馬,他們方才在後麵跟著,看到衛虞在馬上跌跌撞撞好幾次都快要被甩了下來,心裏不由得一驚。


    “讓娘娘受驚了,屬下難辭其咎。”


    衛虞也下了馬,穩了穩身子,扶著馬鞍拚命抑製住想吐的感覺,緩了緩才道:“我沒事兒。”


    明月拍了拍衛虞的背,覺得有些蹊蹺:“這馬怎麽會突然失控跑來這個馬廄裏。”


    衛虞這才注意到馬廄裏還有許多匹別的馬,有一匹馬甚是熟悉。


    “離琰,你快看,這匹馬,是不是殿下的追雲。”


    離琰道:“回娘娘,據屬下觀察,殿下一行人應該就在這附近。”


    衛虞捂著嘴,向後退了幾步,時隔一個月,她終於可以看見殿下了,她怎麽能不激動。


    離琰又指了指馬廄前麵破舊的客棧,上麵的窗還是開著的。


    “不出所料的話,殿下應該在那個客棧裏。”


    衛虞沒有急忙奔過去,反倒是翻開了包袱拿出了許久未照的銅鏡,仔細觀摩著自己憔悴蒼白臉。她得讓自己看上去有些血色,才不會讓殿下擔心。


    客棧外有兩個侍衛守著,看到衛虞三人直接拔刀攔下。


    “此客棧暫不接待客官,還請別處尋地。”


    離琰掏出他暗衛首領的令牌,足以讓元祁手下各色士兵害怕。


    “參見離首領。”


    明月一臉崇拜地盯著離琰看,“哇!小琰琰,好帥啊!”


    離琰輕咳了咳,道:“這是太子側妃和沁王府郡主,讓我們進去。”


    衛虞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元祁了,問了侍衛元祁住在哪兒,直直地跑向了他的房間。


    元祁正與此次前來的大臣商討事宜,門驟然被打開,夢裏縈繞的身影真真切切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瘦了一大圈。


    衛虞的眼裏隻有元祁,不管不顧地衝上去投入他的懷裏。


    他的懷裏是才是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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