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就像當年誅仙台上我被手腳捆綁,準備受死之時,卻發現行刑的人是紫熙穆一樣。


    此時此刻我仍是如此絕望地看著麵前這個男人,他已經記不得我,而我卻想起了我們之間整整六世的情緣。


    “你當真不認得我了麽?”我僥幸地抱有一絲希望,但是事實上,這最後僅存的念想也被他無情地撚滅。


    明世缺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直接飛來拔起曦詔劍就衝著我猛力一刺。


    如今的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彈跳起來躲過這一擊,但是明世缺的這個動作卻猶如匕首般深深紮進我的心。


    就好像是在告訴我他從沒有遇到過我一樣,讓我別抱有任何幻想。


    我跳到木屋的房頂上,向下俯視著明世缺,而他也同時仰視著我,我灼熱的目光與他冰冷的視線交相呼應,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是曾經的白夏櫻,麵對這種情況一定會失控大哭吧,然而現在的我已然是個活了幾千年的妖狐,因此我隻剩下心痛,卻麻木地忘記哭泣。


    多少年過去了,你明世缺還是變成了紫熙穆,我白夏櫻還是變成了九尾白狐,但是我們卻回不去了。


    夜色醉人,映照在我們三人之間,像是在嘲笑世道輪回的苦難,亦或是歎息生生世世的諾言。


    那年姻緣祠下對著缺玉許下的承諾,如今在現實麵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明世缺仍沒有放棄,他接連著又刺出好幾道劍氣向我襲來,我輕盈側身,並用狐尾化為堅盾抵擋住了所有攻擊。


    “明世缺,你是不是忘了你來這到底是為了救誰?”我想要盡量保持平靜來喚起他的記憶,但是對麵卻毫不動搖。


    “掌門的命令我不得不遵守,誰知我千裏迢迢趕來是為了你這妖女?”


    好一個千裏迢迢,好一個妖女。


    說到這份上,我覺得再拘泥下去也是徒勞無功,便決定轉身離開。


    誰知明世缺並不準備放過我,他見我要離開,以為我準備逃跑,一個輕功飛到我麵前抬手持劍向我刺來。


    我本可以躲,但是刹那間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我就這麽挨了這一劍,上天是不是就會這樣放過我,也放過明世缺和有蘇晏卿?


    於是我閉上了眼,沒有躲閃的意思。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腰間被一隻大手摟住,有蘇晏卿眼疾手快將我抱回他的懷裏,躲過了這一劍,他雖已身受重傷,但還是逞強用氣刃擋住了曦詔劍的奮力一擊。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妖被曦詔劍刺到會被劍氣侵蝕?”有蘇晏卿顫抖地聲音在我耳邊揮之不去。


    話音剛落,明世缺緊接著又出一招,有蘇晏卿見情形不妙,隻好抱著我跳上更高處。


    “白夏櫻,我不允許你找死。”有蘇晏卿邊顧著一邊明世缺的動向,一邊對著我說。


    我不知道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隻是想要結束這一切。


    痛苦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的感情,如果可以我願意再次忘記這些事情。


    為什麽上天偏偏讓我在這個時候記起來呢。


    有蘇晏卿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他皺了皺眉說道:


    “如果你覺得想起這些事太辛苦,那我情願你從未記起。”


    之後的事情我有些記不太清了,隻知道月色勾勒著妖王的輪廓,我的視線漸變模糊,眼淚不自主地順著臉頰流下,仿佛在帶走著什麽東西一同湮滅。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無窮的疲憊使我閉上了重重的眼瞼。


    十一.


    本就是重傷的有蘇晏卿耗盡了靈力總算封印了白夏櫻剛剛記起的六世回憶,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能力再次麵對身後窮追不舍的明世缺了。


    逃不是一個辦法,因為帶著一個人的話始終跑不出另一個人的手掌心。


    於是有蘇晏卿隻好選擇麵對。


    明世缺站在不遠處,朝著有蘇晏卿喊道:


    “妖王,我本不想與你有任何瓜葛,你也自知如今元氣大損不是我的對手,我奉勸你今早將這妖女交出,否則休怪曦詔劍無情。”


    “哼……堂堂修立真人也會為了搶女人大動幹戈?”


    有蘇晏卿的調侃有些無厘頭,但用這些話對付剛正不阿的明世缺剛好。


    明世缺的情緒有些波動,他穩了穩後繼續說:“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修立真人,我和你談個條件如何?”有蘇晏卿恢複玩世不恭的語氣對著明世缺喊道。


    “我勸你別耍花招。”


    “現在我已經將白夏櫻的記憶封印,如今的她隻不過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狐妖,我答應你照看好她,不會讓她出來禍世,你今日就放了我們如何?”


    明世缺冷笑一聲,他曾經吃過蘇晏的苦頭,如今麵對有蘇晏卿也必須小心謹慎,於是他將信將疑地問道:


    “要我憑何信你?”


    “就憑……”有蘇晏卿低頭溫柔地看了白夏櫻一眼,緩緩說道:


    “青丘已是破敗不堪,妖族需要重新振作,我有蘇晏卿不是說話不算話之人,就憑我千年的修為,若我有食言,妖丹奉上。”


    明世缺見有蘇晏卿為了保護白夏櫻不惜將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震驚之餘隻好暫且信了他,於是明世缺背過身去,對著明月側臉看了有蘇晏卿與白夏櫻一眼,心中莫名升起一陣心酸。


    他不知道這份感情來自哪裏,隻好丟下一句:


    “我暫且信你,希望這妖女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說完,明世缺便頭也不回地禦劍離開了。


    有蘇晏卿確認兩人已經安全後,神情凝重地望著遠方,又低頭凝視白夏櫻,自言自語道:


    “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千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十二.


    抱犢山


    中央鬼帝周乞正站在大殿中間來回踱步,緊鎖眉頭,這時閻羅從殿外進來,焦急地向周乞稟報:


    “殿下,方才那股力量……”


    周乞點了點頭回應到:“嗯……那股力量並不簡單,看來今後應該會很麻煩。”


    閻羅頓了頓,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開口:


    “還有就是,崔玨的生死簿出了點問題……關於燭九丹那頁,好像消失了?”


    “你說什麽?”周乞瞪大了眼看著閻羅,背後一涼。


    燭九丹……應該已經在幾十年前灰飛煙滅了啊。


    周乞料到事情的複雜性,決定派人將這件事立即稟報給三清天尊。


    十三.


    混沌之中,幾股力量正在緩緩匯聚。


    在這場景之前,有一個人站在那裏,欣慰地看著這個變化。


    過了一會,外邊走進來一個人,湊到那人耳邊悄聲說道:


    “鬼魔已被修立真人殺死。”


    站在那的人並沒有表現出驚異的神情,而是點了點頭回答道:


    “鬼魔並沒有白白犧牲,感受到剛才那股力量了麽?我們的女帝已經覺醒。”


    “天魔大人,那接下來……”


    “暫時停止魔界的活動,隨機應變。”


    修立歸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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