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要尿尿?”,坐在司機位上的警察嘟囔了一句,車速明顯的降了下來。


    都佛湊到了杜林的耳邊小聲的說道:“他在提示我們,如果我們說需要排泄,說明後麵有人接應,車子雖然不會停但是會走一些比較平穩的路。如果說不要排泄,就意味著沒有人接應,接下來的路可能會比較顛簸,而且速度也會快一點。”


    事實上類似這樣的“暗語”充斥著各行各業,人們不敢正大光明的說出某些可能不正確的話,但是他們卻敢於肆無忌憚的闖破規則。去監獄過程中的“尿尿”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在幫派中也有許多暗語,特別是幫派可能正遭遇官方調查的時候,幾乎人人都用暗語來代替一些關鍵詞,比如說“關燈”、“奶牛”、“海產”之類的,如果沒有人帶你入行,絕對不可能摸清楚這些人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比如說“某某某地的海產已經到貨,牧場裏新出生了幾頭奶牛,有一頭特別活潑,天黑之後把燈關了才能安靜下來。”,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聽到了別人在大街上大聲的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可能也隻會認為這是兩個商人的閑聊,但是如果通過“黑話”來解釋,那麽這一句話就徹底變了模樣——“某某某地走私來的東西今天能到,負責為幫派收集資金的人有了幾個新目標,但是有人不配合,合適的時候就把他殺了,以此警告別人。”


    當然啦,在特耐爾城這樣的地方幫派成員們還不需要用黑話的方式來交流,以城市管理者對待城市的管理方式,這裏簡直就是罪惡滋生的土壤。他們不需要擔心來自地區警察局方麵的壓力,隻需要考慮敵對幫派以及那些迫不及待想要上位的幫派就足夠了。


    都佛說完就敲了敲車廂與駕駛室之間的鐵板,透過隻有巴掌大還上了兩層細密鐵絲網的小洞,隱約可以看見駕駛座上的司機偏著頭對副駕駛的同伴露出了笑容。


    這是一趟肥差,在警察局中人人都想要押送犯人去監獄,但凡隻要有一點錢或者能力,這一路上的收獲都不會少。小到幾盒香煙一二十塊錢,大到三五十塊一整箱香煙,這一路絕對會有收獲。能夠爭取到這樣的好機會,還是因為這兩個警員平時很激靈,辦事得力,加上普朗多確實需要培養一些年輕的警員,所以才給了他們這次機會。


    押送車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行駛的方向也發生了變化,很快顛簸的車廂就變得平穩,再也不會突然“跳起來”讓屁股狠狠的親吻鐵皮的長凳。


    “我們幾點了?離監獄還有多遠?”,車廂是封閉的,所以無法透過車外的環境來判斷押送車現在的位置,也無法判斷現在的時間。按照杜林和普朗多約定好的計劃,他們將在三點整的時候,在離監獄隻有五公裏的地方更換一下服刑的成員,讓一個假“杜林”去服刑。杜林會乘坐自己人的車離開這裏返回特耐爾,藏在城裏,等服刑期結束之後再露麵。


    他也曾經考慮過是不是要真的服刑,不過在都佛的勸說下最後放棄了這個想法。監獄裏的情況更加的複雜,而且充斥著更多非人力可以抗拒的特殊情況。如果有人真的想要對杜林下手,杜林絕對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會去見冥王。對方隻需要用足夠的錢讓典獄長高興,杜林的監舍裏就會多出三名陌生的服刑人員。這裏不得不說一句,一個監舍裏有四個人,多的時候有六個人,據說帝國首都的監獄都是兩人一個監舍,但這裏做不到那樣。


    典獄長把錢都裝進了自己的口袋,沒有那麽多錢去新建舍區,更何況裏麵關著的都是一群服刑人員,給他們那麽好的服刑環境豈不是在縱容犯罪?


    隻要杜林換了監舍或者舍友,他就一定會有失神的片刻,至少他總要睡覺,然後那些人就會快速且隱秘的下手。


    所以杜林聽從了都佛的建議,派了一個替身進去,為此他拿出了一千塊的好處費,讓典獄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司機低頭看了一眼掛在副駕駛的時鍾,頭也不回的答道:“現在已經兩點五十了,離監獄最多隻有五公裏。”


    杜林說了一句謝謝,與都佛對視了一眼,都默默的將手銬摘了下來,將手槍的保險打開。


    計劃不對!


    按道理現在應該有人來接應了,但是車子依然沒有停下來。荒蕪的野外正值冬天,荒草早就成片的被強風吹到,偶爾出現一棵樹也都光禿禿的。在這附近如果有人,駕駛員一定能夠看得見。他看不見,就意味著……周圍沒有人。


    這很不對,因為計劃不僅僅隻是普朗多的計劃,還有杜林的計劃,即使普朗多沒有嚴格的執行,但是他的人也應該的執行才對。如果不是他的人被什麽人幹掉了,就是他們沒有來。


    他們為什麽沒有來?


    杜林思考著這個問題。


    如果艾爾利斯在這裏,他就能夠告訴杜林為什麽他們沒有按時間到指定的地點,因為有人在攻打農場,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兩輛卡車停在了農場外的小路上,然後跳下來差不多二十多號人,幾乎每個人都手持手槍,對農場發動了入侵。


    如果不是從歌多爾的莊園一個廢棄的下水道裏找到了一批手槍,可能隻要十分鍾時間農場就會被這群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人攻下來。此時的艾爾利斯看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鍾,焦躁的趁著外麵一陣槍擊之後從窗戶裏向外射了幾槍。


    其實這種射擊毫無用處,手槍的擊殺擊傷射程比理論上的有效距離短了接近一半。隻要超過二十米,穿的衣服厚一點,韌性強一點,挨上一顆子彈也就相當於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冬天,三十米的距離,打中了,也青了,然後繼續跑——以上全屬杜撰,都是作者瞎編的。)艾爾利斯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確實有把他們消滅在農場的念頭,但是並不急於一時,反而像是要打持久戰的樣子。


    更要命的是這些人太奇怪了,不僅擁有強大的火力,而且在行動非常的有章法。章法這個詞艾爾利斯可能不懂,他隻知道這些人配合的很好,一點一點的逼近經過簡單修葺的房屋,有一些地方甚至被射穿了。


    他完全想不到特耐爾城裏還有什麽樣的勢力能夠湊出這麽多的手槍,加上上一次送往古裏市的車被劫走,他覺得這些人極有可能是來自其他地方。


    “不能這樣下去,必須想辦法擊退他們!”,艾爾利斯看向了身邊兩個同伴,他們守護著這扇窗戶。這個時候不得不感謝那位已經在瑪瑙河河底與淤泥混為一談的農場主,他把屋子修的很簡單,一層隻有一個門和五個窗戶,讓這裏易守難攻。


    這時有人說道:“我記得地窖原本通往一號倉庫,不知道什麽原因崩塌了一段,如果我們從那裏挖出去的話,應該能出現在他們的後麵!”


    這個信息很及時也很重要,艾爾利轉過身剛準備說話,身子猛的一顫,麵露痛苦之色的倒在了地上。他被拖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齜牙咧嘴的捂著腰,緩緩的鬆開手,其他人都鬆了一口氣。沒有見血,說明沒有擊穿,不過一顆已經變形如同不規則硬幣的彈頭已經撕碎了他的外套,安靜的躺在內衣上。他將彈頭取了下來,想了想裝進口袋裏。


    “每個窗口抽一個人,地窖裏有工具,現在就去挖。”,說著他在同伴的幫助下和攙扶下站了起來,“其他的人為他們掩護,加強反擊的力度!”


    下一刻,窗口反擊的力度頓時加強了不少,緩慢推進的神秘人們也因此暫緩了自己不斷推進的腳步。要不是手槍使用的是曜晶,估計雙方的彈藥早就沒有多少了。


    約莫十分鍾,艾爾利斯看見了一號倉庫的大門內有了一個人影閃動,他鬆了一口氣,“每個窗口隻留一個人,其他的都去一號倉庫!”


    艾爾利斯這邊正在交火,已經有了不祥預感的杜林,也即將麵臨同樣的情況。


    押送他們的車停了下來,坐在駕駛室的警員吹了一聲口哨,“看起來你們中有了不起的大人物,是那個叫杜林的家夥嗎?這場麵可真夠盛大的,希望你們不是樣子貨!”


    “外麵發生了什麽?”,杜林追問了一句。


    “你自己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駕駛員拉動了一個杆子,車廂廂體發出了難聽的聲音,門緩緩打開了。


    就在這時候,駕駛員嬉皮笑臉的朝著走到了駕駛室外的家夥問道:“兄弟,給我們帶了什麽來?”


    下一秒,槍聲響起一顆子彈射穿了駕駛員的腦袋,副駕駛的警員在拔槍的慌亂動作中,也被爆了頭。


    “到後麵去,把所有人都解決掉,不能放走任何一個!”


    聽著車廂外的腳步聲,杜林的手心裏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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