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江逍果斷搖頭:“隻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是麽?普通朋友,你怎麽那麽關心她?”心韻用胳膊肘輕輕頂了頂江逍,一臉壞笑:“或者……你是不是對她有非分之想?嗯……你知道的,我是祭司嘛。所以你如果有什麽想法的話,我可以用精神威壓來幫你一把哦!或者給她施加一個注印什麽的~嗯,怎麽樣~”


    江逍原本隻是苦笑,但聽到了心韻最後那句話之後,麵色卻突然冷了下來,如同寒冰一般望著心韻。


    “你……你幹嘛突然拉著個臉?”心韻被江逍突然的變臉嚇了一跳:“喂,幹嘛啦,我不是好心想幫你嘛!來,笑一個!聽話哦,江逍~”


    “你覺得,肆無忌憚地利用這種與生俱來的職階差別,是很有趣的事情麽?”


    江逍的臉仍舊如同寒霜般冰冷,望著心韻的目光中,原本的友善一掃而空,隻剩下了憤怒:“你覺得,身為祭司,就可以隨意操縱低於你的職階麽!”


    “這……這又怎麽了?我真的是好意啊……再說了,這是……這是尼安德特先民留下的本能啊……”心韻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心虛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麵對江逍的怒氣,她竟然平生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


    就連之前麵對潰厭那超凡的天賦能力,性命千鈞一發之際,心韻也沒有感覺到半分的懼意,但現在,她卻連說話都磕巴了起來。


    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是麽!這就是你的理由?”江逍的怒氣並沒有因為心韻的表情而有些許的消散:“本能?本能?一切都是本能?那我問你,如果現在出現了另一個比你的祭司更高的職階,你是不是也甘願被他這樣用精神威壓所操控?!你是不是願意聽到他,像談論一個仆從或奴隸一樣對別人說,要用精神威壓幫助別人,滿足他對你的非分之想!回答我!”


    江逍一連串的憤怒話語,讓心韻整個人都呆滯住了,良久,才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沒想過這種問題……而且……祭司本來就是最高的職階了啊!”


    “沒想過,那就好好想想吧!”江逍冷冷哼了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來,就要向著自己的屋內走去。就在同時,屋子的門也打了開來。


    亂壤從屋外走進,手裏提著一大堆熱氣騰騰的食物,隻是麵色與江逍同樣寒冷。


    “江逍,你敢對主上不敬?”


    亂壤隨手輕輕一拋,那堆食物就穩穩落在了離他幾米遠的餐桌上,隨後向著江逍大步走來,直站到了他的麵前:“向主上道歉!”


    方才江逍和心韻的對話,亂壤在門外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他是心韻的管家與司機,更接受過心韻的注印,自然沒可能無動於衷。


    “道歉?”江逍心中的一股不平之氣頓時更加升騰:“亂壤,你可知道我在為誰說話!”


    “我不管你在為誰說話,但沒有人可以在我亂壤的麵前,用這種口氣和我的主上說話。”亂壤的目光堅定如岩石,冷漠如寒冰:“向主上道歉,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是麽?那就來吧!”江逍盡管明知道自己隻處於半覺醒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打得過麵前的亂壤,但此刻的他早已把這種事情拋之腦後了。


    他所憤怒的,痛恨的,正是這種覺醒者從尼安德特人身上所繼承的,刻印在血脈之中的職階等級。


    而現在站出來維護這該死的東西的,卻偏偏是被這種職階等級所捆綁著的亂壤!


    ——我在為了你發聲,而你卻仍舊站在你的主子那一邊?!


    江逍的雙拳已經捏得咯咯作響。不管亂壤比他強了多少,他都已經完全不在乎了。隻要亂壤打算動手,江逍的拳頭下一刻就會向著他的鼻子揮去。


    至於結果如何,會不會死,江逍早已置之度外。


    “亂壤!”


    身後沙發上的心韻叫了一聲。原本滿臉殺氣的亂壤聽到了她的呼喚,竟然立刻扭過頭去,麵容也恢複了平靜:“是,主上,請吩咐。”


    “這裏沒你的事了。回你的房間休息去吧。江逍對我沒有惡意,你不用在意。”心韻麵色有些蒼白地擺了擺手,聲音有些沙啞。


    “……是。”亂壤不可能違拗心韻的命令,躬身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從餐桌上的袋子裏取出兩個漢堡,一杯飲料,整齊地放在心韻麵前的茶幾上:“主上,附近沒有什麽適合買回來的食物,隻能先簡單將就下了。”隨後轉過身就向著一個房間走去。


    隻是在關上門之前的最後一瞬間,江逍還是感覺到了亂壤的腳步有了一個停頓,深深地向著自己望了一眼。


    “看見了麽?這就是你所說的本能?”江逍並沒有因為心韻為自己解圍而領情,而是仍舊麵色冷峻:“沒有接受過注印的低職階覺醒者,會承受祭司的精神威壓。接受了注印的低職階覺醒者,不能違抗上位者的任何意願。你真的覺得這樣公平麽!僅僅是因為,你站在了祭司的這個職階上?!”


    “可……可這又不是我自己選的!我是覺醒之後,就發現自己天生是祭司的啊!”心韻委屈地大叫起來。


    “是的。正是因為這種東西,根本沒辦法靠著後天的努力去改變,才會讓我覺得那麽惡心!”江逍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強忍著的怒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你在覺醒之後,發現自己是祭司的血脈,所以你很愜意,很享受,很習以為常。但這就說明,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都是他們應受的麽!如果你不是祭司,而是一個戰士、工匠或是平民,你也能那麽心安理得,心甘情願地接受這一切麽!”


    “可是……所有人都接受了啊!”心韻的眼睛都紅了:“為什麽你都怪在我一個人頭上!你自己看看!你接觸過的覺醒者,哪一個不是這麽坦然麵對現實的!”


    “我不管別人。至少,我不能接受!”江逍厲聲道:“我很慶幸,自己一直保持在半覺醒的狀態,用不著被你們甘之若素的這種血源所強行捆綁!如果完全覺醒的代價,就是在大腦裏被烙印下這種東西,連反抗的意願都消失的話,我寧可一輩子都保持現在的樣子!”


    說完,江逍幹脆利落地一轉身,向著自己的房門走去。


    而心韻,則隨手抓起一個沙發上的抱枕,將頭悶在裏麵大哭起來。隻聽見身後一聲重重的摔門聲。


    她不明白,江逍為什麽會對這種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事情有著那麽大的不滿,甚至還對她發了那麽大的火。


    她更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那麽在意江逍的想法。為什麽會見到他憤怒的表情,心頭就慌亂無措,連應對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我……我不會真的是喜歡上他了吧……”


    “可……不可能啊!我明明剛認識他,連二十四個小時都不到而已!”


    “這家夥……從來都不順從我,眼裏從來都沒有我這個祭司的身份……可為什麽,我總想跟他說話,總想逗弄著他玩,總想被他摸摸腦袋,看見他生氣的樣子又會那麽緊張?”


    心韻不住地小聲對著抱枕自言自語著,眼淚將抱枕上打濕了一大片。


    江逍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雙手抱著後腦,望著天花板,心中也是一片紛亂。


    他也在奇怪,自己為什麽會對心韻發那麽大的火。


    心韻說的沒錯,這是血源,是本能,是埋藏在基因之中的東西,沒有人能夠對抗。


    就好像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皮膚破了會流血一樣,是生命的自然現象。


    雖然是祭司,但心韻也隻不過是個小女孩而已。雖然自己沒問過心韻的年紀,但看上去最多也不會超過十四歲。


    這種責任,本就不應該讓心韻來承擔。


    但江逍剛才的那一股怒火,卻偏偏是硬生生地衝上了頭腦,將自己的理智都一概抹殺殆盡。


    似乎從之前開始,每一次想到尼安德特血脈中蘊含著的這種職階分野,江逍都會感覺到一股壓抑不住的厭惡與痛恨。


    似乎……已經超越了理智的正常範疇了。


    這又是……為什麽?


    自己和心韻,現在還是同伴,還將會要一同前往貝加爾湖,尋找那顆種子。而現在,自己卻將心韻一通大罵……


    接下來的日子裏,應該怎麽相處?


    江逍的腦子裏亂糟糟的,無數思緒反複糾纏著,正想著是不是出房間去,與心韻緩和一下這種尷尬的氣氛時,房門卻輕輕被叩響了兩聲。


    江逍猶豫了稍稍片刻,翻身下床打開了房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淚痕還未幹透的心韻,兩隻眼睛還紅通通的。


    她的手上,捧著兩個漢堡和一杯可樂。


    “你起來之後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我怕……涼了就不好吃了……”心韻的聲音還有些哽咽,但還是在極力壓抑著:“你先吃點東西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源世界之天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跳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跳舞並收藏源世界之天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