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天還未大亮,五人便起了床,在旅店下方簡單地用了早餐之後,登上了那輛gmc特工一號,向著郊外的貝加爾湖駛去。


    此刻正是十月,在西伯利亞這種高緯度高寒地區的清晨,氣溫已經到了接近零度。幸好貝加爾湖的封凍期是每年的1月到5月,所以還遠遠用不著擔心無法下水。


    車向著東北的方向飛快行駛著,不多時就已經離開了了城市的邊緣。但就在車已經開到了郊區的時候,心韻卻突然感覺到了一陣頭暈目眩。


    路程還長得很,她原本隻是百無聊賴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西伯利亞的風景雖美,但那一望無際的杉木和白樺林看得多了,也終究變得無趣起來。


    但一陣虛弱感,卻突然襲擊向了她的身體。


    就仿佛全身的精力,都正在被飛快地抽走一般。


    同時,額頭上也開始隱隱有汗水滲出的樣子。但——心韻卻明明沒有絲毫熱的感覺。


    她奇怪地伸出手,抹了一下額頭,低下頭看去時,心中卻砰砰直跳起來。


    掌心中的汗水,赫然是一片鮮紅!


    “停車!我好像……被攻擊了!”


    心韻自然不會掉以輕心,一旦察覺到了不好,立刻便對著身旁的亂壤與趙天雨兩人低聲道,同時按下了後車廂的通話器,讓前麵駕駛座和副駕駛的江逍得水兩人能聽見。


    正在開車的江逍聽見了送話器內傳來的心韻聲音,心中一凜,一腳刹車便將車停了下來,飛快地跳下車,拉開了後麵的車門:“敵人在哪?什麽樣的攻擊?”


    “不……不知道……”


    心韻的臉已經變得蒼白一片,小聲道:“隻是感覺自己一下變得虛弱起來……全身的力量……正在被吸走。而且……”


    她伸出右手,將掌心中的那一灘汗水展示在眾人麵前。


    但其實這個動作已經並不必要了。因為心韻的臉上,脖子上,手臂上,凡事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正在一滴滴地滲出汗水來。


    鮮紅如血的汗水。


    “隻是虛弱而已?沒有疼痛麽?”江逍連忙伸出手,按在心韻的手腕上,感覺到她的脈搏確實變得比正常情況下遲緩了許多,也微弱了許多。


    “沒有。隻是虛弱。”心韻搖了搖頭。


    “你的精神感應……感覺不到周圍的敵人麽?”江逍眉頭緊鎖,厲聲問道。


    “沒有。”心韻靠在座位上,輕輕搖了搖頭:“我早已說過了,如果是接受過其他祭司注印的敵人,是無法被我感應到敵意的。”


    “可……”


    江逍皺著眉頭,環視了一下四周。


    貝加爾湖很大,遠比十個伊爾庫茨克市加起來還要更大,通常而言的旅遊景區,隻不過是從伊爾庫茨克市出發向東南,抵達的一小片湖岸以及附近的水域而已。


    而因為推定的種子所在地,是在湖東北的部位,所以江逍一行人出發時,也是沿著東北方向,開往小城布穀利傑伊卡的道路。


    西伯利亞地區,本就地廣人稀,尤其此刻還是清晨,他們的身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其他車輛。


    而道路的兩邊,也隻有稀疏的白樺林而已,在目力所及的範圍內,也沒有半個人影。


    江逍為了確保安全,還是將體內紫煙的細胞演化成了無數的蚊子,放飛了出去,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蚊子的探索範圍達到了方圓一公裏,卻沒有任何一個其他人存在,就更別說是覺醒者了。


    “亂壤,什麽情況?”江逍焦急地向著已經伸出手按在心韻身體上的亂壤問道。


    “失血。主上流出的紅色汗水,確實是混雜著很大一部分的血液。”亂壤麵色嚴峻地抬起頭來:“覺醒者無論什麽職階,都有著一定的自我複原能力。普通程度的失血,根本不會危及生命。但主上現在的失血速度……已經超過了她的造血能力,所以生命指征才會不斷下滑。”


    “失血?”江逍眉頭緊鎖:“可心韻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傷口啊!”


    “是的。我已經檢查過了,主上沒有受傷。何況……就算是受了傷,在我的治愈能力下,也很快就能複元。但她體內的血液……現在仍舊還在不斷減少中。”


    “找不到原因?”江逍用力捏緊了拳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亂壤。


    “找不到原因。”亂壤沉著臉點了點頭。


    “這怎麽可能!”江逍重重一拳捶在了車門上,砸出了一個凹坑。


    心韻的臉色已經越發蒼白,看不到一絲的血色。雖然亂壤的治愈能力補充了她體內的一部分損耗,但還是在一點點地虛弱下去。


    這絕不可能是什麽疾病!百分之百,是新的敵人的攻擊!


    但……這一次的敵人,怎麽會連麵都沒有露過,就能夠攻擊到心韻?!


    到目前為止,學院已經派來了三個擁有注印的覺醒者,對江逍一行進行了追殺。但無論是潰厭,軀濂還是幽漩,擁有的能力都需要接近到一定的距離,才能夠發揮作用的。


    就算是最有隱蔽性的軀濂,能夠將人在不知不覺中拖入夢境,但他的本體也是始終出現在江逍等人身旁的!


    而這一次……連敵人的麵都看不到,又該怎麽發起反擊,怎麽解救心韻?


    “有沒有毒素的反應?”江逍想了半天,卻仍然沒有頭緒,心中無比地煩悶。


    “不。沒有毒素。而且也沒有哪一種毒素,會造成這樣的症狀的。”亂壤肯定地搖頭:“毒素可能會改變血液內的某些組成部分,比如讓血紅蛋白變性之類,但不可能讓血液這樣從毛孔裏滲透出來。”


    “該死……心韻……你昨晚和今早有沒有碰到任何可疑的人?”江逍腦中靈光突然一現,用力捏住了心韻的手:“用力想!任何細節都別放過!”


    既然敵人並不在他們的身邊,那就隻能暫且先猜測,心韻是在之前就已經被攻擊了,隻是現在才剛剛發作而已。


    “沒有。”心韻虛弱地回答道:“昨晚離開了你的房間之後,我就和天雨一同回了自己的房間睡覺,早晨起來之後,我們也是一起在旅店吃的早餐……就算敵人真的當時潛伏在周圍的人群中,也不應該隻有我被攻擊才對……”


    “還有什麽細節?再想想!你一定有什麽和我們不一樣的地方!”江逍著急地吼了起來:“你做了什麽我們沒做的,或者沒做什麽我們做了的!”


    “真的沒有……”心韻苦著臉搖了搖頭,方才亂壤的治療,已經讓她的臉上稍稍恢複了一些血色。


    “那個……”


    趙天雨突然在一旁,有些扭捏地插話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但是……心韻最近好像正在來例假……”


    “例假!?”江逍全身一震,惡狠狠地瞪著心韻:“你為什麽不早說!”


    心韻蒼白的臉色上越發泛起了一絲紅暈,也瞪了一眼江逍,眼神中的含義不言自明——這種事情,要女孩子怎麽說出口?!


    “白癡!生死攸關的時候,你還在乎這種事情?!”江逍哭笑不得,恨不能用力揍一下小蘿莉的腦袋:“快說!你是不是正在來例假!”


    “嗯……”


    心韻縮在亂壤的懷裏,點了點頭。


    “那麽……這就是唯一的不同點了對麽……”江逍用力捏著拳頭,腦中飛速轉動個不停:“例假……例假……為什麽來例假的你……會被攻擊?”


    不光是江逍,包括其他人在內,也都在絞盡腦汁地思索著這一次的攻擊究竟來自何方,應該如何破解。


    江逍伸出手指,在心韻的手臂上輕輕抹了一點血汗,低下頭仔細地觀察著。


    那汗水的顏色一片鮮紅,湊到了鼻子下聞一聞,也有著明顯的血腥氣。


    但血液……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從毛孔中滲透出來?而且還是以覺醒者的自愈能力,加上亂壤的治愈能力,都無法抵消的速度?


    而且……這種攻擊……會和心韻的例假有關係麽?


    江逍低下頭,凝視著指尖的那一抹鮮紅,漸漸陷入了沉思。


    “還沒想出辦法來麽!”亂壤低聲衝著江逍吼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索:“主上的情況很危險!”


    “還能堅持多久?”江逍被亂壤從沉思中驚醒,轉頭問道。


    “不太好說……”亂壤神色嚴峻急切:“以目前來看,大約還能堅持三十分鍾左右。但……我能感覺到,主上失血的速度還在增加……”


    “增加?”江逍心中一緊,但卻仍舊怎麽也想不到敵人會是在何處,以怎樣的手段發起的攻擊。


    若是麵對著敵人……哪怕再怎麽強,至少還能夠有著一拚之力。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連對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這種戰鬥……該怎麽打?


    江逍心中一股邪火騰地冒了上來,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低下頭望著指尖,心韻的那一抹血跡。


    等等……


    他心中突然一凜。


    那一抹血跡……竟然比方才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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