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出了西城門,立刻加快了速度,黃家乃是地頭蛇,肯定會很快得到消息,不快點跑,等人追上來了,他就完蛋了。


    他此刻還不知道追兵被麻子臉帶偏了,此刻正往北城門而去。


    一路狂奔,直到太陽西斜,霸王也氣喘籲籲,李慕白才停了下來。


    下了馬,李慕白看向一路都一聲不吭的乞丐,說道:“既然已經出了明陽城的範圍,你要去哪裏就去哪裏吧!”


    乞丐聞言,仰首望天,過了良久才歎息著說道:“我現在孑然一身,又是個廢人,這天下之大何處才是去處?”


    李慕白詫異道:“你既然懂得高深武功,想必不是普通人,沒有門派或者家族之類的嗎?再不濟親人朋友也該有吧?”


    乞丐搖了搖頭,語氣平靜:“我隻是一個散修而已,至於親戚朋友,走的走,散的散。”


    李慕白無語,這是天煞孤星啊!


    “既然你叫我帶你離開,你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吧?”


    李慕白可不想帶著一個累贅,再說了,他一路之上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危險,帶上他,他就等著死吧!


    乞丐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我確實是有所打算,我不願意我這一身所學,跟著我埋入黃土之中,所以希望能找個衣缽傳人,但是以我現在的情況,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這……”李慕白有些犯難,把乞丐丟下不管,他有些於心不忍,但是帶上乞丐,他也不願意。


    像是看出了李慕白的為難,乞丐說道:“放心,我不會一直賴著你的,你把我帶到下一個城鎮就行了!”


    既然乞丐如此識趣,李慕白也不介意捎他一程,於是頷首答應下來:“可以,現在我們先找個地方,晚上好休息,現在晚上很冷,我怕你受不了。”


    乞丐哈哈一笑,帶動臉上的疤痕,有些猙獰的感覺:“我之前都挨過來了,現在自由了,肯定不會在這時候倒下。”


    乞丐看了看天色,提議道:“趁現在還能看清楚,我們離這大路遠點,免得被黃家的人發現。”


    李慕白看著兩旁高低起伏的山嶺,讚同的說道:“行,隻是這可不好走,你能行嗎?”


    乞丐如今的身體狀況明顯很差,李慕白很擔心他能否走得了這崎嶇不平的山路。


    “放心,你不要看我這個樣子,但是畢竟有當初留下的底子在,走個路還是沒問題的!”乞丐倒是一點也不虛,很有自信,還透露出一絲驕傲。


    李慕白沒有再說,隻是讓乞丐在前,他在後麵牽著馬跟著。


    “對了,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呢!”李慕白這才想到他竟然連乞丐的名字都忘了問。


    乞丐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半晌,正當李慕白以為他不想說的時候,他開口說道:“我真正的名字我自己都早已經忘了,隻有一個道號——風衍。”


    李慕白點點頭,說道:“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風衍就風衍吧!我叫李慕白。”


    風衍瞥見李慕白如常的臉色,神情一黯,想當初他也曾聲名遠揚,不過顯然,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也是,都已經過去了這麽長時間,又有多少人還記得我呢?估計也就是那畜生還會記得吧!”


    李慕白不知道風衍的想法,他見風衍不說話,也懶得自討沒趣。


    “我們就在這湊合一晚吧!”李慕白指著一個呈四分之一球狀的凹陷說道。


    風衍向四麵張望了一下,說道:“這地方背風,另外三麵都有山壁擋著,確實不錯。”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風吹過山嶺間,發出嗚嗚的聲音。


    兩人升起了一個火堆,不時傳出劈裏啪啦的聲音。李慕白有些不習慣,畢竟現在不是完全安全,他也不敢像往常一樣修煉,而且身邊還有一個陌生人。


    經過牛軻廉的那件事之後,李慕白變得更加警覺,防人之心不可無,確實是至理名言,不是你對別人好,別人也會對你好!


    但這麽早就睡覺,李慕白也睡不著,他看向對麵同樣睡意不顯的風衍,有些好奇的問道:“話說你之前應該挺厲害的,不過怎麽會落得如此這般下場?”


    話一出口,李慕白就有些後悔了,這不是揭人傷疤嗎?他與風衍的關係還沒好到那個份上。


    猶豫了一下,李慕白說道:“那個……”


    “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風衍聲音平靜,隻是從他那凶光閃爍的眼睛,可以看出他並不平靜。


    風衍緩緩說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時時刻刻在我腦海裏徘徊,既然你想聽,講講也無妨。


    當年我正是意氣風發,已是天人境界,我那時挑戰了一個人,雖然我勝過了他,但是我們卻也因此相交,常常一起談武論道,甚至一起麵臨了一次生死大難。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已經天人圓滿,準備去一個改變我一生的地方突破之際,他說要為我護法,結果在我突破之時痛下殺手。


    雖然我中了他一掌,但是我並非沒有還手之力,就在我怒火攻心,想要殺了他的時候,我卻發現我已經中毒了。


    當時他很興奮,告訴了我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為什麽?”李慕白急切追問道。


    風衍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淚都流出來了,然後他聲嘶力竭的吼道:“因為這特麽的全是圈套,他之前一直是在演戲,包括那次九死一生也是演戲,目的就是為了得到我從一個普通人變成天人境高手的原因。”


    吼出這些話之後,風衍像是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氣,無力的靠在山壁上。


    李慕白沉默下來,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不會好過,被信任的朋友背叛,結果卻發現,人家從來沒有當你是朋友,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設計你,為了從你身上得到好處。


    李慕白很慶幸他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而且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遇到了高漸離一家,還有客棧眾人這樣真心對他好的人。


    李慕白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他忽然想到:那風衍是怎麽活下來的?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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