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觀。


    永玄殿。


    韓昭盤膝而坐,運轉功法煉化丹藥,忽然耳邊傳來蒼老聲音。


    “徒兒過來,為師有事交代。”


    韓昭不敢耽擱,當即化作遁光飛至永盛殿。


    隻見師尊端坐法壇之上,須發垂地,氣息奄奄,無數禁製靈光如同鎖鏈,將神魂肉身封禁在三尺之內,延緩壽元消逝。


    一頭黃牛盤坐在法壇右側,眸光黯然悲慟。


    韓昭躬身施禮:“拜見師尊,拜見牛師叔。”


    “乖徒兒,為師壽元將盡,喚你來便是交代後事!”


    周易聲音低沉嘶啞:“為師臨終之際,舍命凝結元神,搏那萬一機緣。失敗後魂飛魄散,你就在山上,給為師立個衣冠塚。”


    “到時候會有不少人來參拜,你若能抓住機會,或許能凝嬰化神!”


    韓昭雙目含淚:“弟子不求道途,唯願師尊長壽。”


    “世上哪有長生不死之人?”


    周易笑道:“為師活了千年之久,已經超過世上九成九的人,年輕時候更是縱橫修仙界,大教皇朝四海千山無不懾服,身死道消也無憾!”


    韓昭不明所以,三歲時隨黃牛上青雲山,之後百餘年未下山。


    每日誦經煉氣,並不知曉師尊來曆。


    “師尊,常聽你說天庭統禦東勝神洲,或許有更玄妙的延壽之法。”


    “天庭啊”


    周易歎息一聲,說道:“日後你自會知曉,今日將仙籍與青雲金冊傳與你,自此之後你就是第二代青雲之主。”


    韓昭躬身接過仙籍、金冊:“師尊放心,弟子定會將青雲傳承發揚光大。”


    “一切隨緣。”


    周易揮揮手,韓昭跪地三叩九拜,緩緩退出殿外。


    殿門關閉。


    黃牛淚花倒流而回,眨了眨眼,詢問周易演的像不像。


    “牛兒這般憨厚,竟也學會了騙人演戲。”


    周易調笑一聲,說道:“貧道去東海躲到瀟雲子三仙飛升,牛兒你就在青雲山潛修,若有變故,記得早些離開!”


    黃牛妖神境界,在天庭頗有些名聲。


    與其躲在暗處讓天庭生疑,不如扮演守護舊主墳家的忠心坐騎,將戲份演足了。


    哞!


    黃牛表示明白,同時會護持青雲山道統,中間若出現斷代,便去凡俗尋個有靈根的人繼承仙籍。


    “如此甚好。”


    周易目光幽幽,看向天庭方向。


    “貧道早晚還會回青雲山,重新成為天師,我不是想證明什麽,隻是要將失去的東西一拿回來!”


    這世上,從來沒人能欠周易的債。


    縱使千百萬年過去,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周易也會逐個登門討要。


    哞!


    黃牛叫了一聲,擔憂天庭會懷疑周易假死。周易輕撫牛角,說道。


    “或許初時會懷疑,等貧道消失幾百年,遠超過了元嬰壽元極限,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了!”


    數月後。


    青雲山爆發恐怖雷劫,陰雲密閉數千裏,然而隻劈落三道雷霆,劫雲就自行散去。


    渡劫失敗!


    暗中關注青雲山的修士,紛紛鬆了口氣。


    當真讓那位天師,搏得了萬一機緣,如魚化龍,必然又是一場紛爭。


    天庭統禦天下近七百年,已經有十數位天君,借助香火封神突破返虛。東勝神洲氣運蒸蒸日上,明眼人都能看到,修仙界將迎來前所未有的盛世。


    人心思定,無論是周易的好友或對手,都不希望發生動蕩。


    天庭沒有追究天師真死假死,都認定已經死了。


    若是再有周易出現,無論怎麽證明都是冒牌貨,膽敢冒充初代天師,實屬大逆不道,天庭定會將此人打的魂飛魄散!


    天帝曆693年。


    初代天師壽盡道消。


    天帝聞之落淚,令天庭降半旗以示哀悼。


    同時封禁天師殿,以表天師之功勞,日後無人可並列。


    截天福地。


    周易身死的消息傳回,並未引起多少波瀾。


    一些新來的弟子,閑談時向門中長輩打聽,得知天師曾經輝煌經曆。


    感歎幾聲,僅此而已。


    時代浪潮湧動,修仙界日新月異,大家都忙著跑官,哪有時間去關心一個舊時代的死人。


    天機殿。


    天機子已經大半年閉門不出,身前擺放上百種卜卦法器。


    羅盤、簽筒、錦囊、龜甲等等,至少也是上品法寶,甚至有一件截天教壓箱底的卜卦靈寶。


    “他怎麽就死了?”


    天機子喃喃自語,無論怎麽卜算,都是周易死於雷劫之下。


    試著以截天七箴簽查探周易轉世,結果耗費百年壽元,隻得了個業力深厚的天機反饋。


    “那一身滔天業力,幾世都洗不清,這結果還用算?”


    天機子無奈歎息:“這回可賠大發了,白扔了掩日袍、九天玄梭,若是讓那倆老家夥知曉,豈不是成了天大笑柄?”


    “那兩樣靈寶就在青雲山,要不要偷回來?”


    天機子從來是不要麵皮的性子,什麽坑蒙拐騙偷之類的手段,用起來駕輕就熟。


    思量許久,微微搖頭。


    “罷了罷了,貧道要偷也去偷人仙,怎麽能不要麵皮的欺負後輩,區區兩件靈寶”


    天機子括住胸口壓下心疼,琢磨著從哪裏找回場子,忽然眼睛一亮。


    “待飛升仙界之後,貧道就將那兩家夥所作所為,仔細與鐵冠仙說過,以那夫妻二人的火爆牌氣,定有一場好戲看!”


    “嘿嘿嘿…”


    天機子想到此事,忍不住發出怪笑,轉眼就將靈寶拋在腦後。


    東海。


    數十萬裏外,一處無名小島。


    島上布置了數百重陣法,並非用來攻擊或防禦,全部都是屏蔽天機的禁製。


    陣法中央。


    一顆人頭大的黑紅心髒碎碎作響,閃爍耀眼靈光,緩緩變化成二尺多高的人形。


    “仙長,你終於活了。”


    靈參娃娃歡快的圍著小人轉圈,看仙長粉嫩模樣,總想著摸一摸腦袋。


    “即使做過幾次實驗,仍然覺得這分心咒很是詭異,巫道咒術與仙道神通迎然不同,也不知當今有沒有完整傳承!”


    周易低頭看自己手掌,稚嫩如嬰兒,體內法力僅剩一成。


    分心咒煉成的異種心髒,死後複活的肉身大小,與所凝聚的精氣神多少有關。


    “也不知貧道假死,有沒有瞞過人仙。周易對此並無多少把握,尤其是天機子擅長卜算,當年黑心魔君就是死於截天教。”


    “不過算到了也無妨,大概率不會在意,即使瀟雲子舍下麵皮殺來。貧道還在東升神洲西南北,都有分心留下”


    “即使在神洲複活逃不脫繼續追殺,貧道在東海極深處留有後手,頂多損失幾成法力而已!”


    三百年前,黃牛帶著昆侖洞天,一路向東飛行百年之久。


    先天妖神飛遁速度,比之當年離開九洲快了數倍,然後將昆侖洞天扔進海底。


    洞天中存有一顆異種心髒,周易複活之後繼續逃跑,即使人仙也不敢在絕靈海域追殺,說不準就有身死道消的危險。


    “其他的一切都是外物,隻要長生道果在,貧道就立於不敗之地!”


    周易身形晃動,幻化成青年道人,從儲物袋中取出堆積如山的靈石,開始在島嶼上修煉。


    三位人仙不飛升,周易寧可境界跌落,也不去取回昆侖洞天。


    那是最後的生命保障!


    青雲山。


    韓昭遵循師尊囑托,建立了衣冠塚。


    墳塚在青雲山風水最佳之地,碑文上書“天師之墓”。


    頭七剛過。


    韓昭來到墳前燒紙,遠遠看見有人影站立,身穿緋紅官袍,連忙過去躬身施禮。


    “拜見天神!”


    “無需多禮。”


    古道說道:“你可以稱我為師叔。”


    “師叔?”


    韓昭麵露疑惑,問道:“天神也是青雲山一脈修士?怎麽從未聽師傅說過?”


    “唉”


    古道歎息一聲:“看來你師傅臨終前,終究是心懷怨氣,否則也不會向你隱瞞身份。”


    韓昭雙目愈發迷茫,他三歲上山之後,每日就是誦經修行,從未下山遊曆修仙界,更不知道青雲之主、天師的具體含義。


    “你師傅是三教首徒,天庭之師!”


    古道回憶許久,說道:“貧道與師兄相識時,是八百還是九百年前,那時候他剛剛凝聚元嬰,是個連門派都沒有的散修”


    山風呼嘯,吹的道袍獵獵作響。


    古道站在平平無奇的墳包前,慢慢向韓昭講述過去,大事小事一件不落。


    “你師傅是個閑散性子,從未想過做大事,什麽三教首徒,什麽冊封群神,甚至連那天師之位,都是別人硬塞給他!”


    “師兄最喜歡去的地方是飛仙閣,與那裏的女修談玄論道,擁有飛仙閣建立以來,惟一的一折至尊卡!”


    古逍喃喃自語道:“別人都說師兄油嘴滑舌,溜須拍馬,實則是真性情,否則又怎麽會舍棄那到手的天帝之位?”


    嘶!嘶!嘶...


    韓昭已經不知道吸了多少口冷氣,再看師傅那小小的墳包,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那般經天緯地的存在,結果就是三尺孤墳?“師叔,要不要為師尊重新修個墳家?”


    “不用。”


    古道說道:“這樣就挺好,當真修的大了,名聲傳出去,且不說當今天帝如何想法,也會引來不少閑人評頭論足!”


    韓昭點頭道:“青雲山上隻有我與牛師叔,絕不會讓閑人來打擾師尊清淨。”


    古逍詫異道:“黃牛還在青雲山?”


    韓昭說道:“當然,師尊臨終托付牛師傅,庇佑青雲山道統傳承。”


    “黃牛當真是個忠心的,不枉師兄花費天大代價,將它從輪回中複生。”


    古道說道:“貧道祭莫之事,莫要與別人說,免得惹來麻煩。日後若有事,可去持金冊去天庭,貧道是現任吏部侍郎!”


    “拜謝師叔。”


    韓昭躬身施禮,現在他對師尊的過往,仍然處於迷茫狀態。


    古道離開不久,又一道身影浮現。


    白隨心看著正燒紙的韓昭,問道:“你便是大師兄的傳人?”


    “正是晚輩。”


    韓昭心情已經逐漸平複:“師叔也是來拜祭師尊?”


    “也?”


    白隨心眉頭一挑,手指拍算,冷聲道:“剛剛忙著行刑一頭孽龍,卻是讓補天教的雜毛搶了先,你小子莫要讓那廝騙了,可不是什麽好人!”


    韓昭說道:“晚輩謹記師叔教海。”


    白隨心取出黃紙,在墳前燒了,囉囉嗉嗉說了一大堆話,臨走前對韓昭說道。


    “日後有事,直接去天牢尋我,有大師兄的情分在,天大的罪過也能保住一條性命!”


    “多謝師叔。”


    韓昭剛剛送走白隨心,墳前又出現一道身影……


    ……


    話分兩頭。


    東海之濱有座無名荒山。


    山上有大群猿猴,成群結隊,附近百姓稱之為猴山。


    這日。


    一頭猿猴捧著碎石,回到族群所在駐地,遠遠就聽到吱吱叫聲。


    連綿不絕,雜亂無章。


    這隻猿猴跟著叫了幾聲,在叢林間縱躍,穿過數百上幹的猴群,來到自己建造的猴窩。


    碎石放入窩中,壘成鳥巢形狀。


    吱吱吱!


    猿猴聽到同母異父的兄弟呼喚,顧不得再建窩,回應幾聲跳躍過去玩耍。


    夜幕降臨。


    猴群各回各家,這猿猴躺在窩中睡覺。


    朦朦朧朧中開始做夢,猿猴在夢中看到了無邊無際的血海,慢慢將自己淹沒,無法掙紮無法反抗。


    夢境之外。


    猿猴的肉身慢慢變化,先是變成了一團赤紅血液,然後慢慢變硬成了紅色石頭。


    枕頭大小,呈橢圓形,仿佛是個巨大的紅色雞蛋。


    變化過程悄無聲息,沒有驚動其他猿猴,直至黎明時分,叢林從寂靜中恢複熱鬧,方才有猿猴發現族人不見了。


    吱吱吱!


    一連串的叫聲,驚醒了更多猿猴。


    在猿猴族長的指揮下,猴群翻遍整座山,沒有發現消失的族人。


    猿猴惜懂的智慧,隻以為族人讓虎豹或者妖獸偷了去,悲傷了半個時辰,又開始歡快的在林間遊蕩。


    有猿猴發現了赤紅石卵,隻覺得顏色好看,抱起來獻給族長。


    猿猴族長頗為喜歡,將它放在樹洞寶庫當中收藏,時不時抱出來玩耍觀賞。


    幾日後。


    又有猿猴獻上奇石,族長就將赤紅石卵忘了,與樹洞中亂七八糟的雜物積壓在一起。時光如水,日月如梭。


    轉眼百年過去,猿猴換了幾任族長,連族群寶庫都換了地界,徹底將赤紅石卵遺忘。


    寒冬將至。


    一頭黑熊扒拉開樹洞,準備打造成冬眠的窩,忽然見到明滅不定的赤紅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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