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忠連夜離開縣衙,去了樊固老家。第二天,周府的官員擺下鴻門宴要害嶽忠,突然發現他已經離開,勃然大怒。縣尉來給府官獻策,說南陽一帶人丁眾多,每年征收的賦稅充盈庫房,多有靡費,何不將計就計,使擒拿嶽忠和周府得利兩不耽誤?於是周縣兩級官吏將一大批稅銀分而匿之,對外說嶽忠偷盜了稅銀而逃,隨即下了海捕文書,於各個關卡城防設捕擒拿。


    樊固結交一幫雞鳴狗盜之流,當夜潛入周府和縣尉家中,找到那批稅銀,轉而藏匿於縣尉內弟家中。樊固又使人潛入縣尉賬房,盜走了他的官印。


    如此一來,整個城中都炸開了鍋,縣尉丟了官印,豈能善罷甘休!於是命人全程挨家挨戶搜查,任命樊固為搜捕的主事之人。


    樊固故意讓下屬搜查縣尉內弟的府邸,又提前安置了一些百姓前來圍觀。那奉命搜查的人正是夜裏存放稅銀的捕快,進府不久,便在一個庫房中搜出那批印有‘稅’字的稅銀。一下子事情就鬧大了,樊固故意裝作無可奈何,便請周府和縣尉一起來處置。


    縣尉知道中了計,當著眾百姓和周府的麵也不好袒護他,周府更是一幅鐵麵無私的嘴臉,勒令縣尉不可徇私枉法,必須重罰。按當時律法,偷竊稅銀乃是死罪,縣尉無奈,當眾打了內弟五十杖,然後將其下入大牢。之後縣尉往上送了一批黃金,買通了周府要員,說是他內弟府上的管家夥同一些強盜做的案,管家已經招人,所以請求放他內弟一條生路。官官相衛,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諸事已了,樊固返回新野老家密會嶽忠。


    嶽忠抱拳拜謝:“承蒙壯士相救,請受靈修一拜!”


    樊固忙將他攙扶住,道:“這亂世之中,能有幸和先生相見,樊固三生有幸。”


    說著,請他坐下喝茶。


    “小弟隨掌門人行走江湖的時候就聽說過先生的大名,先生既然到了寒舍,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千萬不要客氣。”


    嶽忠微笑問他:“不知你家掌門人是哪位高人?”


    “三月劍,水紫莘!”


    “紫莘師妹!”嶽忠一聽到水紫歆,倏然站了起來,“你是三月劍派的人?”


    樊固點了點頭,遂又臉色低沉,不再言語。


    “已經很多年了,那時候我和師姐跟隨師父四海雲遊,在禹州遇見她,她是師父一位故人的弟子,當時她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轉眼二十多年,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嶽忠微微含笑,眼中閃著淚花。


    “都過去了,”樊固搖了搖頭,聲音壓得很低,“先生怕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怎麽,發生了什麽事?”


    樊固長歎一聲,一回頭,兩眼含淚。


    “三年前,掌門人被她的師父擄往關東,然後音信杳無。後來我差人去打探過消息,結果……”


    說到此,樊固緊攥拳頭重重地打在桌子上。


    “掌門人,被她師父活活燒死了……”


    “什麽!”


    嶽忠驚叫一聲,兩腿一軟,癱坐在座椅之上。


    “掌門人的師父,是軒轅劍的傳人,我和兄弟們知道報仇無望,就各自回了老家,三月劍派也就此解散了。”


    嶽忠內心通通直跳,良久沒能平複。水紫莘的師父他曾聽周世涯提起過,就是當年軒轅劍姬恩門下唯一的外姓弟子,也是當時大臣黃祖的獨生女,月姑。月姑拜姬恩為師時,曾與周世涯定有婚約,後來黃祖冤死,周世涯的同胞兄弟周世錦被指是陷害黃祖的元凶,月姑因此記恨周世涯,二人的姻緣就此決裂。


    此時說到水紫莘被殺,又是死在自己的師父手中,嶽忠始終不敢相信,但生死關天,樊固絕不會信口雌黃誣陷掌門之師。因此他內心忐忑不安,想來關東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再一想到前天楊希給他提起過周世涯在關東遇害,將此事與之關聯起來,著實嚇了他一身冷汗。


    一種不好的猜測縈繞心頭揮之不去,嶽忠手心冒出一層汗來,他不住地揉著劍柄,心中想的隻有他師父周世涯。


    “關東可還傳回來其他的消息?”


    樊固擦了眼淚,“路途遙遠,我們對那裏人生地不熟,所以也隻去過那一回,之後就再也沒有那裏的消息。”


    嶽忠握著劍,起身就走。到了門外,又回頭謝別樊固,道:“多謝兄弟搭救,我還有要事去做,你我就此別過!”


    樊固忙問:“可是去找令兄的二公子?”


    一提到周懿,嶽忠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你為何如此發問?”


    “我約先生到此,正是有關於周公子的消息相告!”


    嶽忠一聽,不由得激動起來,他一把拉住樊固,聲音顫抖地問:“他,他在哪裏?”


    樊固道:“你先不要慌,我也不確定,隻不過有一個大概的線索。”


    “什麽線索?”


    樊固道:“那天你來投案後,我差人去查看現場,卻意外抓到一個人,我是從他口中得知周夫人和周公子的消息的。”


    “你說的可是楊希?”


    “正是,你怎麽知道的?”


    嶽忠歎息一聲,“實不相瞞,我去投案,就是此人的主意,看來他還有很多隱情沒有告訴我。那他都說了什麽?”


    樊固道:“他說,他是為宮裏一位叫管讓的公公做事,和他同夥的還有一位,就是前宰相嚴紫龍的長子嚴曷,周夫人和周公的下落就和這位嚴曷有關。”


    說起嚴曷,嶽忠再熟悉不過了,當初就是因為他殺了嚴曷的兒子嚴奎,才招致嚴曷對白鶴山發難。說到玉芙和周懿的下落與此人有關,嶽忠不禁脊背一陣發涼。嚴曷要是知道周懿的下落,以他的秉性,周懿焉能活命?


    “你慢慢說,我師姐和周懿到底在哪?”


    樊固說:“五年前嚴家鬧了一場人命案,說是嚴衝的一雙兒女被人殺害,案發之地就在白鶴山西側不遠處。那嚴曷不知何故要置白鶴山於死地,就說行凶之人是白鶴山之主周玳,所以當時周公子逃亡之後,嚴家曾派出大批人馬前去追殺。可是,從楊希口中審出的口供看,五年前武鄴也曾帶人去追殺過周夫人和周公子。而當時六懸峰有人親眼看到,周夫人救了嚴衝的女兒,帶著她一起往南方逃走了。當時武鄴一心要抓住周公子,然後用他作為人質,逼先生交出九龍玉簫,所以就沒讓人聲張,這件事除了六懸峰的人,外人誰也不知道。所以,先生應以尋找周夫人和周公子為重,畢竟嚴家和六懸峰的人都心狠手辣,萬一他們趕在白鶴山之前找到周公子,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嶽忠一聽,心急如焚,於是抱拳謝別樊固:“好漢待白鶴山恩重如山,請務必受靈修一拜!”


    說著當即拜倒他麵前。


    樊固也隨即跪倒還了一禮,將他攙扶起來,“我的話說完了,先生可去尋找周公子的下落了。”


    說著,二人出了門,芸兒也從後院走了過來,身後跟著樊固的妻子和兩個仆人,仆人拿著一個包袱,轉手交給了樊固。


    樊固抱拳道:“此去山高路遠,不知何時能再與先生相見。一些薄禮,先生路上當做盤纏,日後路過南陽,你我一醉方休!”


    嶽忠微微一笑,接了包袱,抱拳道:“山高水長,你我後會有期!”


    說罷,和芸兒上了馬,一路往南而去。


    ====


    路上,嶽忠問了芸兒當年逃亡的事。芸兒說她得了幾次重病,大都記不起來了,隻恍惚記得她昏迷時,曾有個太監讓郎中來給她治病,再後來,那個太監就讓楊希把她領走,苦苦折磨了將近三年。


    嶽忠心疼得流眼淚,也沒有再問。


    芸兒問他:“父親,既然我們知道了懿哥哥的下落,為什麽不回去告訴師伯?”


    嶽忠道:“現在你懿哥哥他們被不同的仇家追殺,我們不能大張旗鼓地去尋他們,隻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否則,他們就會有危險,那些亡命之徒為了達到目的,往往是不擇手段!”


    芸兒滿臉惆悵,這些年她雖然朝不保夕,可心裏時時刻刻不在牽掛著玉芙母子,如今她能與父親團聚已經是上天垂憐,人海茫茫,再要找到周懿,當真是不敢奢想。她隻希望周懿能夠平安,至於能否再見,隻能認命了!


    半年後,他們在襄陽遇到了六懸峰的人。當時武鄴讓女兒武馨跟隨東郭秀一路追殺玉芙母子,東郭秀便以襄陽為中心,方圓五百裏不斷排查,若找不到周懿,下一站便是長沙。


    嶽忠想起樊固的話,心想此時六懸峰的人出現在襄陽,多半是有玉芙母子的消息。此時不易暴露,於是便喬裝成一對農家父女,一路跟著他們的行蹤。


    在湖北地界周折三年,始終不見周懿的下落,東郭秀便心灰意懶,和武馨商議之後,轉而去了長沙。長沙城往東百裏之外的龍雲寨乃是武鄴在江南的一處據點,寨主姚貴和東郭秀又是至交,他們奔波七八個年頭,早就累了,此去龍雲寨正好休整一番。就這樣誤打誤撞,玉芙母子正巧生活在龍潭虎穴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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