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鈺正要帶人離開,隻見虞兮將手中的寶劍猛然執出,一道劍氣拂麵而過,那寶劍正刺入鍾鈺麵前的石階之中!


    眾人為之一振,都捏了一把冷汗。倒是鍾鈺不慌不忙的,頗含嘲諷地看著周懿,似乎在說自己的一腔怒火還沒處撒,反倒被虞兮當麵叫板了。


    虞兮麵無表情,眼中卻透著殺氣!她知道周懿此時定然為難,可自己若不表個態,在外人看來,倒是她心虛怯場了。於是瞥了周懿兄妹二人一眼,咬著後槽牙說:“那我就等著,等你還我一個清白,或者給我一個罪名!若真有證據證明是我故意加害周夫人的,不需你們動手,我虞兮便以此劍謝罪!”


    她這句話字字鏗鏘,底氣十足,氣場毫不畏懼,反令喜鵲倒吸一口涼氣。眾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她更有一句話,如一把匕首,直刺周懿心窩!


    “如果最終查明下毒者另有其人,今日對我的構陷也隻是一時的臆測,那麽,就休怪我這把劍不講情麵!”


    周懿聽得字字紮心,替鍾鈺擔憂之餘,又替虞兮感到寒心。別人不知她和張氏的情義,可他自己卻十分清楚,虞兮自幼無母,張氏對她而言與生母無異,如今她遭此誹謗,可謂是奇恥大辱。不過在外人看來,虞兮此刻立劍為誓,是因鍾鈺的無理取鬧苦苦相逼的緣故,她二人素來不和,鍾鈺想要借機打壓虞兮,鬧到這一步,關係如同抓賊與被抓之間的矛盾,對任何一方來說,這一局都是勢在必得。


    周懿臉色漲得通紅,眉心凝結一層汗珠,還沒張口便已有怒火升起。


    “鍾鈺!向虞姑娘道歉!”


    “我向她道歉?憑什麽!”


    鍾鈺皺著眉頭,一臉哀怨地問道。


    周懿心中柔腸百結,一個是妹妹,一個是經曆生死的知己,手心手背本是都不能得罪的,可他心中另有綢繆,就局勢而言,唯有委屈了鍾鈺才能讓事情趨於緩和。


    “我來此之前已經命令禁止,任何人,都不得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私相議論,胡亂猜忌!虞姑娘的事自然由我來處理,你尋釁滋事,已非待客之道,向她賠禮認錯難道不應該嗎!”


    鍾鈺越聽越惱火,她認準了周懿是被虞兮的美貌魅惑了,氣得兩眼含淚,渾身發抖,即使周懿再是相逼,她也始終不肯屈膝道歉。虞兮看在眼中,自然心如明鏡。


    “冤有頭,債有主!你不必刻意袒護我,這筆賬要是真算到我頭上,我毫無怨言。你盡管來查便是了,我隨時恭候!”


    周懿忙抬手致歉,低聲道:“鍾鈺年幼,做事魯莽,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虞兮冷哼一聲,算是暫且給了他一個麵子,轉身向慕容雪的住處走去了。鍾鈺哭喪著臉,正想攔她,隻見虞兮身影一晃,回來取走了石階內的劍。回身時,劍風掃過路邊的楓樹,窸窸窣窣落下幾片枯葉,一陣冷笑,從鍾鈺麵前搖身而去。


    鍾鈺顏麵掃地,回頭冷冷地瞪了周懿一眼,一句話也沒說,流著眼淚回去了。


    到此,周懿和司馬春都鬆了一口氣,二人都清楚眼下的局勢,山雨欲來,看來這又是一場難纏的較量。


    眾人走後,周懿謝別司馬春,說要去照看他母親張氏,臨走前低聲說了一句:“虞兮那裏還需要你和慕容姑娘加以安撫……晚上我再過來。”


    “好,我這就去監督上下山人員的排查。”


    “不必了……”


    “不必了?”司馬春一怔,凝眉沉思片刻,問道:“你已經知道是誰了?”


    周懿微微點頭,左右看了看沒人,方說:“就差一個證據。”


    “那你這是……將計就計?”


    周懿點頭默認,卻沒有明說。他心裏總覺著虧欠虞兮什麽,因而歎道:“幸虧有鍾鈺這一鬧,虞兮又配合演了一場好戲,該埋的伏筆差不多也都埋完了,就看那個人能不能沉得住氣了。隻不過,這次又委屈了虞兮。”


    司馬春恍然大悟,驚訝的神情良久不能平複,“你的意思是說,義母這次病倒,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虞姑娘?她也知道了你並不懷疑她,對嗎?”


    “沒錯,她和鍾鈺不和,受了這樣的侮辱,還能忍氣吞聲陪我唱完這出戲,有時候她的度量,真的讓我敬佩!”


    司馬春心中有許多不解的疑惑,但又不是一兩句話能問完的,便讓他趕緊去為張氏診治,隻等晚上他過來時再仔細盤問才好。歐歐電子書


    ==***==


    鍾鈺回去後,躲到房裏放聲大哭,丫鬟們懼怕她脾氣暴躁,都畏縮不敢上前來勸解。喜鵲瞅準眼下是個時機,便故作安慰她道:“姑娘不必傷心,都是自家兄妹,讓他說兩句也不值什麽,總比讓他在心裏忌恨你要強得多吧。”


    鍾鈺一聽,立即氣上眉頭,嗬斥道:“你懂什麽!我哪裏是在生他的氣,都是那個虞兮,不知道給他說了什麽花言巧語,事請都已經這麽明了了,哥哥還這樣袒護她,你說,他是那根筋想不通了!”


    喜鵲眼眉一轉,忙附和道:“說的也是,她再好,也終究是個外姓人,哪裏能比得上姑娘呢?”


    話說到此,又忙止住,一隻手連忙在唇旁一擋。不過這恰到好處的欲言又止,卻極為巧妙地點醒了鍾鈺。對周懿而言,虞兮是個外姓的女子,他本不該如此袒護,可話又說回來,她嚴鍾鈺又何嚐不是一個外姓人呢?縱觀近來局勢,鍾鈺和芸兒對周懿都以’兄長’相稱,可曾見過周懿對芸兒發過脾氣?說到底,皆因她也是個外姓之人的緣故罷了。


    想到此,她腮邊的眼淚就此止住,再回頭細看喜鵲臉色,喜鵲似乎就等著她反省過來。鍾鈺踢開天窗說亮話,便問:“喜鵲,你有什麽話想跟我說,不用再躲躲藏藏,也不用再試探什麽,我和虞兮勢不兩立,隻要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以後我保你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喜鵲嘴角一揚,雙手在她肩上一搭,神色尖酸地笑道:“姑娘這句話倒讓我惶恐了,我這天生的丫鬟命,隻要姑娘想讓我做什麽,我哪有敢不盡心盡力的?不過話分怎麽說,要說我為姑娘盡心,是為報姑娘的知遇之恩,這句話並非虛言。可要說我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說出來,也自然不必再瞞著姑娘。”說著,目光突然變得陰森起來,咬牙切齒的神態,如同地獄的鬼魅,“虞兮三番兩次與我為難,我當然不想讓她好過,這一點,我和姑娘是一個屋簷下的,我們都想讓她在公子麵前栽一個大跟頭,不是嗎?”


    “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那要看姑娘有多大的格局,敢於謀劃多大的棋局了!”


    鍾鈺心中一陣寒意,不禁有些咋舌,看不出喜鵲還有這等口氣,看來和她聯手對付虞兮確實是上佳之策。


    “你有多麽精密的對策,我就有多大的格局來為你下這一盤棋!”


    喜鵲冷眼長笑,“看來,我就是為伺候姑娘而生的!虞兮,我倒要讓她知道,除了出身,她哪一點配有這樣的光環!”


    鍾鈺道:“說吧,我該怎麽做!”


    喜鵲舉目望向窗外,徐徐說道:“夫人的病症和她釀的酒有直接關係,隻要把這個坐實,憑她有三張嘴,也不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一番綢繆之後,喜鵲似乎胸有成竹,感覺大局在握,此一擊必能讓她束手!


    二人商議畢,喜鵲出門就往外走。剛到門外,忽然一個人影晃過,在她麵前不遠處丟下一個紙團便消失不見了。


    喜鵲慌忙撿起紙團,上麵寫著:今夜西山斷崖一見,萬勿遲疑!


    她認得是那黑衣人的筆跡,看罷之後,便將那字條折成一個紙團,放入口中吞了。


    天一黑,喜鵲便悄悄去了西山,還沒站穩腳步,那個黑衣人便倏然出現在麵前,壓抑不住怒火向她發火,喜鵲反駁道:“我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你想做但又遲疑不敢下手的嗎?”


    “可你應該事先稟告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措手不及,打亂了原有的計劃來配合你!”


    “配合我?”


    “你以為呢!別看現在周懿沒有任何證據,可我總有一種感覺你已經在他的懷疑之中了。”


    喜鵲冷笑道:“這你當初不是為我籌劃過嗎,讓我把事情的本質往虞兮為報私仇的方向上去引導,怎麽?現在怎麽又退縮了!”


    “可你也要看事情的本質是什麽!你現在做的事,是要殺了周懿的母親,他能善罷甘休嗎!一旦他有所察覺,即使你說的再是完美,他還能為了不冤死一個丫鬟,而冒著錯放一個謀殺自己生母的嫌疑人的風險來放過你嗎?”


    “所以我就把嚴鍾鈺拉下了水,”喜鵲頗有幾分得意,神色也奕奕生采,“有些我不便去做的事,自有她來代勞,就比如,我會讓她悄悄去給周夫人送解藥,事成之後,再神不知鬼不覺,把解毒的方子放到虞兮那裏。屆時,周夫人的病情有所緩和,我也自然會安排人,在虞兮的住處無意中翻出給周夫人解毒的藥方來。到那時,虞兮畏懼罪責深重,所以私下又給她解了毒,以終結周懿對她的盤查。她就算再是擅辯,我不相信她還能全身而退。”


    黑衣人聽她推演一番,良久無語,最後問了一句,“那虞兮毒害張氏的動機何在?”


    喜鵲道哂笑道:“棋下到這一步,我怎麽會不準備好釜底抽薪的一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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