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易逝,轉眼之間已是春夏之交。


    殷府後花園,鳥語花香,濃蔭蔽日,水塘之中一對鴛鴦戲水,池水倒映著一對形影不離的眷侶。


    陳光蕊擁著心愛的嬌妻,正漫步於池畔的濃蔭之下,溫嬌的臉龐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在感受到夫君的細心嗬護時,一張精致的俏臉馬上回報以明媚動人的燦爛笑容,陳光蕊攥著妻子的芊芊玉手,微笑道:“咱家嬌兒現在可是更加溫柔可人了,不過呢,你如今可是身懷有孕,不要常作小女兒姿態哦。”一邊說著,一邊調皮地用手刮了刮愛妻的瓊鼻。


    溫嬌嗔怪而嬌羞地回擊了一下光蕊的胸部,然後伏到夫君寬闊的胸膛上,一隻手兀自不自覺地撫摸到自家腹部,一臉幸福滿足的女兒神態。


    次日,陳光蕊一早起來就去參加吏部選試,依照大唐律,常科登第後,還要經過吏部考試即選試,考試合格者方能授予官職。


    吏部考場內,陳光蕊筆試一場文筆流暢,麵試一場對答如流,順利通過了吏部的選試。在麵試環節中,吏部尚書王大人、侍郎黃大人、考功員外郎等吏部主要官員悉數到場,對常科登第的諸進士進行考試,考試通過者即可由吏部下達正式任命。


    考場中,陳光蕊的卓越表現獲得了吏部考官們的一致認可,這時,吏部副官黃侍郎的臉上卻陰鷙無比,一雙細細的眯縫眼緊緊盯著陳光蕊,暗地裏咬牙不止。


    原來,黃侍郎就是黃家二公子之父,當日黃侍郎向殷府求親,品行不端的黃二公子欲娶殷溫嬌,結果非但不成,反遭生性耿直的殷開山奚落,這件事情簡直就成了京城坊間的談笑之資,黃家被大大駁了麵子,以致黃侍郎見到娶了殷府千金的陳光蕊,儼然如遇仇人一般,心裏麵咬牙切齒、憤恨不已,有心想刁難一番那陳光蕊,但見陳光蕊正獲得王尚書和一眾人等的褒揚,又礙於主官王尚書就在當場,黃侍郎一時之間也是無計可施。


    選試順利通過,從吏部考場出來後,陳光蕊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牽過馬來蹬鞍上馬,騎著馬輕快地往殷府方向行去,期盼能早些時候到家,將自己的好消息分享給愛妻。


    正在這時,路旁有一行腳僧定睛望著馬上意氣風發、傲氣無雙的陳光蕊,突喊一聲“公子,且請留步。”


    陳光蕊正在策馬前行,忽聽有人呼喊,於是勒住了馬。


    回頭望去,原來是一個頭戴鬥笠的精瘦老僧人正在喊自己,看看麵容卻是不認識,瞧這一身行頭像是一副行腳僧的打扮,這個身著百衲衣的老僧走到近前時,渾身散發著一股異味,像是多日沒有沐浴更衣過,聞之令人作嘔,陳光蕊以袖掩鼻,老僧似乎司空見慣了這幅場麵,毫不在意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


    隻見他一邊上上下下地掃視著陳光蕊,一邊喃喃自語:“富貴雖在眼前,卻是無福消受。哎,可惜了這副好皮囊!”


    “這位公子,你眼下將有一大劫難,可下得馬來細聽老僧一言。。”


    凡是人都喜歡聽好話,陳光蕊乍聽言語不祥,心中老大不高興,心想這人定是一個行走四方的江湖術士,又念叨著要盡快趕回家中,好將選試通過的消息告訴妻子,於是不再理會這個老僧,撥轉馬頭繼續前行,但聽後麵傳來朗聲大笑:“公子,你聽好了。。”


    “平生骨肉忒清高,早入黃門姓名標;


    金榜題名雙喜日,命定貴子入靈霄。


    眼前富貴難自棄,入我禪門災可消。”


    唱罷偈語,精瘦的老僧哈哈大笑,揮袖揚長而去。


    幾天後,選試通過的進士們選派放任,由吏部正式委任官職。


    不巧的是,原本主持此事的吏部尚書王大人卻突然病倒,已向朝廷告假休養在家,委任官職一事自然落到了黃侍郎頭上,通過選試的新科進士任職便由黃侍郎主持進行。


    由於陳光蕊考績優異,又在殿試中獲得過天子的嘉許,草擬的任命名單中,陳光蕊原本被“點翰林”,入選了翰林院,但在主持委任官職的黃侍郎那裏,手中大筆一揮,頓時將陳光蕊遠放江州,從朝廷直屬機構翰林院改派到了遠離京城的江州就職,為江州刺史。


    這一切,陳光蕊自然是被蒙在鼓裏,毫不知情。


    回到殷府,陳光蕊將選試通過的好消息告知愛妻和殷府眾人,大家也都高興不已,一家人一起靜候朝廷的任命。


    兩天後,朝廷的正式任命到了殷府,陳光蕊就任江州刺史,朝廷即令陳光蕊收拾起身,可攜家眷赴江州任職。


    ********


    西街醉仙樓


    一個敞開的雅致大包間內,錢伯當端著一壺酒,正與幾個富家子弟在那裏海吹胡侃,聊到今年新科進士選任一事,已是酒酣半醉的錢伯當吊著舌頭說道:“我說各……各位,要說今年的春……春闈,不是錢某吹……吹牛,我那同窗陳……陳光蕊便是那新……新科狀元郎。”說著使勁地拍著自家胸脯。。


    一個富家子弟有心逗他:“陳光蕊?沒聽說過,兄弟你聽說過嗎?”作勢問旁邊另一個富家子弟,那人會意,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錢伯當頭一梗表示不服,頓時酒勁往上湧來,連忙撫了撫自己胸口,打了一個酒嗝,指著眾人轉了一圈,大聲說道:“他是我同窗好友,昨天我在……在這酒樓還為……為他餞行,他家丈人心……心疼女兒隨行太遠,包了百……百金作為盤纏,明天他便……便要啟程到江……江州去了,不信你們去打聽打……聽。不是哥說……說你們,你們還有誰……誰人在科舉場比他厲害?咯…咯…”


    說著說著,錢伯當便痿頓在了椅子上……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相隔不遠處,有一張簡易的桌子,桌上放著兩瓶燒酒、幾盤下酒菜,兩個艄公打扮的人端著酒碗,正坐在那裏悶聲喝酒吃菜,無意中卻將錢伯當包間內傳出的話聽了個真真切切。


    一個皮膚黝黑、幹瘦的男子眼珠一轉,湊近了身體對另一個身材健壯、眼中不時透出厲色的男子輕聲說道:“劉老大,聽到了麽?買賣來了。”


    這個叫劉洪的男子皺了皺眉頭:“讓我想想。”


    端著酒碗沉思了片刻,劉洪突然將酒碗往桌上重重一頓:“幹!”


    黝黑幹瘦的男子會意一笑,露出兩顆黃黃的大板牙。


    “砰”兩隻酒碗碰在了一起,濺落了一些酒水,隨即各自端起酒碗一幹而淨!


    劉洪用袖口一抹嘴上殘留的酒水,與黑瘦艄公李彪相對嘿嘿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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