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書房


    劉洪身著青衣小帽,正在低頭翻閱卷宗,程管家侍立於一旁。


    “老爺。”丫鬟小菊見老爺和府裏管家都在這裏,於是輕聲細語地說道,聲調中有些底氣不足。


    “有什麽事麽?”劉洪抬頭見是丫鬟小菊,又低下頭去,隻淡淡地問了一句。


    小菊細碎步子上前,弱弱地說道:“老爺,昨天我在夫人那裏盯守,發現。。”


    “發現了什麽沒有?”劉洪抬起頭,又擱下了手中的筆,一雙狼眼盯著小菊。


    小菊閃避著劉洪眼中的攝人光芒,有些小心翼翼地回道:“發現李彪又到夫人房間去了,而且出來的時候有些醉酒的樣子。。”


    “哦?那李彪是什麽時候去的?又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在房間裏又做了什麽?你可知道?還有,你在那裏盯守可被北廂房發現?”劉洪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


    “回老爺,那李彪是酉時三刻去的,戌時二刻離開的,我見他來時清醒的很,走的時候手中卻提著一個銀袋,人有些醉意,走路搖搖晃晃地。。”小菊將親眼所見詳加細訴了一遍。


    “嗯,這件事情辦得不錯。”劉洪點點頭,身子向椅子後麵靠去,狼眼中的一絲狠辣逐漸暗淡了下來,難得一回地誇讚了這個小菊一次。


    “程管家,打賞。”劉洪拿眼示意了一下管家,程管家連忙掏出一貫錢來,上前遞給了小菊:“給!這是老爺的賞錢,趕快收下吧。”


    “小菊多謝老爺打賞!”小菊沒想到卻有這個意外之喜,趕忙跪下磕了一個頭。


    “今後好好做事吧!夫人那裏你仍然給我仔細盯著!做的好了,本官還有獎賞。”


    “好了,你先退下吧。”劉洪揮了揮手,小菊依言恭敬地退下。


    小菊退下後,劉洪的麵色已是無比陰冷,一雙狼眼中泛著一副要吃人的凶光。


    好你個李彪!!!誰給了你這等狗膽,卻敢在我劉洪,不---在我陳光蕊的眼皮子底下與我婆娘勾三搭四,糾纏不清,哼!老虎不發威,你當本官是病貓?!我且叫你看看我陳光蕊的手段!


    程管家在旁邊也知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思頓時活泛開來,心道:在府裏,自己與那個看家護院的頭頭李彪向來不睦,兩人互相看作是競爭對手,暗地裏一直較著勁,但李彪是進府時就跟隨老爺的府裏老人,尋常時候也不方便說他。


    這時,眼見劉洪已是十分忿恨李彪,於是乘機落井下石,從旁詆毀起李彪來:“老爺,這個李彪太也無理!不懂咱們府裏的規矩和禮數,似這等所作所為與調戲我府主婦何異呀?!”


    “而且,這個李彪依仗自己是府裏的老人,常不把他人放在眼裏,看不起我程某也就罷了,可是這府裏上上下下誰對他李彪沒有怨言哪?這李彪又是愛財如命、刻薄狡詐的人,曾有一人私下告訴我,他曾多次克扣過家丁的工錢。”


    “哦?真有這事?”劉洪狼眼一眯,心中愈加惱怒。


    “還真有這事!老爺,李彪領著府裏幾十號家丁看家護院,也是有多年了吧?如今,這些家丁平日裏喚李彪為彪頭,言必稱彪頭,是隻知有李彪,不知有老爺啊!這還得了?!”


    見劉洪的神色愈發凝重,程管家又加了一把火:“長此以往下去,咱們府上的安全實在是令人堪憂哪!”說著,這管家捋須頻頻長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劉洪猛一拍桌子,立起身來:“程管家!”


    程管家連忙拱手:“老爺請吩咐!”


    劉洪的心裏已是下定決心要動一動那個李彪了。


    “這個李彪的事情就交給你全權去處置吧!處置完了告訴本官一聲。”劉洪沉聲吩咐道。


    “是!老爺。”程管家答應一聲,心情非常的暢快,腳步輕快地出了書房,去辦劉洪交待的事了。


    這邊,李彪還蒙在鼓裏,依舊帶領家丁巡視府內外,間或去辦些北廂房的事情,卻渾然不覺四周已是危機重重、殺機四伏。


    程管家臉色冷峻,踱著方步,從書房這裏沿著小路踱來,一路上不緊不慢地來到了李彪麵前。


    “李彪!奉老爺之命,從今天開始,你這護院主事的差事就不要做了,且聽老爺安排吧。”當著一眾家丁的麵,程管家宣布了命令。


    “什麽???!!!”李彪聞言,瞳孔放大,身體如遭雷擊一樣,頓時傻愣在當場!


    李彪手下的眾家丁也都很驚詫,一時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管家在眾人麵前,卻絲毫不給李彪留些許的情麵,兀自伸出手來:“李彪,快些交出銅牌和佩刀吧。”


    原來這府裏護院的頭目專門配有一塊銅牌,以示區別於一般的家丁。


    李彪強行壓下自己的怒火,拱手道:“程管家,我李彪向來恪盡職守,不曾犯過什麽差錯,為什麽要我交出銅牌和佩刀?”


    “這我哪裏知道?!程某隻是奉命行事,你若不服,盡管到老爺那裏去申訴。”管家麵有傲色,冷冷地回道。


    “我?!。。”李彪欲待發飆,又想與這管家向來不睦,府裏盡人皆知,如果當場鬧翻了,反而是對自己大大的不利,於是再次強壓下心頭的怒火,默默地將銅牌和佩刀解下,遞給了程管家。


    管家手中掂量著李彪呈交的佩刀和銅牌,感受著佩刀的沉沉份量,麵對眾家丁大聲說道:“好了,各位兄弟,我奉老爺的口諭,從今天起由我來兼任這護院隊的主事,初來乍到,還望各位兄弟多多捧場!多多捧場啊!”


    護院的幾十個家丁們麵對驚人的變故,一時間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彪心中極度惱怒這個程管家,再也不願呆在這裏平白受辱,於是不再理會那個管家,大步向書房走去,要到劉洪那裏去論理。


    不一會兒,李彪就到了劉洪的書房門前。


    略一猶豫,李彪還是跨進了門來,正見劉洪在書案下的椅子上麵閉目養神。。


    這時,閉目養神中的劉洪頭戴官帽,身著排袍,白臉吊眉,臉上已留有髭須,這些年的優裕生活使他有些心寬體胖、肚腹隆起,將一身官製排袍滿滿地撐起,渾身上下竟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有了一種不怒自威的官家氣場!


    李彪原本滿懷不忿,要找過去的劉洪、今天的陳光蕊來理論,這時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虛起來,仿佛眼前的州官與往日的那個艄公劉洪似乎從來就是兩個人:一個是官!另一個卻是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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