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府衙的公差們耀武揚威地押著李彪行走在都城長安的西門大街上,這時,劉洪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麵,一向不苟言笑的臉上此刻也是有些誌得意滿、得意洋洋。


    “鐺、鐺、鐺”一陣鳴鑼開道的聲音響起,正前方忽然出現了一支約百人的隊伍,打著“京兆府尹”的旗號,領頭一人身著紫色官製排袍,一張臉蠟黃幹瘦,麵相有些陰鷙,神色有些傲慢。這時已到近前,這人看了看身著深緋色官袍的劉洪,然後,用馬鞭指著劉洪,用不屑的口氣問道:“你,就是那江州府的陳光蕊?”言語之中,盡顯傲慢。


    “正是。”見對方言語不善,劉洪也乘機打量了一下對麵的人,見他其貌不揚,但卻穿著一身紫色的官袍,劉洪這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原來,這個人是朝堂吏部侍郎家的二公子黃飆,就是曾向殷府殷溫嬌提親未果的那位。


    “江州刺史陳光蕊,見到上官京兆府尹黃大人,還不下跪見禮?”黃飆身旁侍從目露鄙夷,很是囂張地發聲。


    眼前這個黃大人打著京兆府尹的旗號,又身著紫色官服,按照大唐官製,三品官服為紫色,四品官服為深緋色,官職品階在官服上就有最直觀的體現。來到都城長安,京兆府尹就是這都城的行政長官。


    頓時,一股屈辱感從劉洪的心頭油然而生,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哪!


    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對方官職品階比自己高過一級,劉洪頗為無奈地躬身施禮:“下官陳光蕊見過府尹黃大人!”


    “江州府距此有數百裏之遙,陳刺史,你們來此何幹呀?”黃飆的一雙死魚眼睛早已瞥到了劉洪身後被縛住的李彪等人,此刻卻明知故問。


    “回黃大人,下官身後這個人名叫李彪,在我江州府行凶犯事被我等緝拿,正準備押回江州府審訊呢。”劉洪恭敬地回道。


    “哦?”黃飆一邊說著,一邊又看向那個李彪。


    “大人。。”旁邊的那個侍從在黃飆耳畔一陣嘀嘀咕咕。


    黃飆當即臉色一變!


    “哼!你江州府在我地界辦案也不知會我京兆府,難道這是不把我長安都城放在眼裏麽?嗯?!”黃飆把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


    “這。。這事出緊急,未能及時稟報黃大人,望大人見諒。”如今在人家的地盤上,劉洪不得不低眉順目,以求息事寧人。


    “那個誰?哦,對了,你叫陳光蕊……”這個現任京兆府尹黃飆大人也是純屬沒事找事,不為別的,隻為了當日陳光蕊搶了他本以為是囊中物的殷溫嬌,所以一見到陳光蕊就心裏不爽,似同仇人一般。


    “這個凶犯叫什麽來著,哦,對了,你剛才說他叫李彪。這李彪既是在京兆府的地麵上被抓,依照我大唐轄地處置的例律,理應由我京兆府來處置呀,你這江州府的手也伸得太長了吧!啊------”


    “……”劉洪見這個黃飆如此囂張跋扈,一時很是無語,但又發作不得,心裏麵十二分的不爽。


    見對方無言以對,黃飆心中暗爽。兩天前,這黃飆就聽說有一批江州府的公差潛入長安,作為護衛都城的京官,黃飆自然是消息靈通、耳目眾多,今天瞅見了機會,就當街堵住江州府一眾人,準備公開搶那個李彪,別的不為,純屬就是為了泄憤,為了當麵羞辱陳光蕊一番,以報當年的奪美之恨。


    “來人,將這凶犯李彪押回我京兆府衙詳加訊問……”黃飆不待劉洪反應過來,當即手一揮,喝令手下搶那李彪。


    “黃大人,這……”劉洪伸手欲攔,幾個身材高大、彪悍有力的京兆府衙役上前,一把將江州府的公差扒拉到了一邊,將縛著的李彪強行拽到了自己一邊。


    眼望著陳光蕊伸著手卻無力阻止,一副惶急又無計可施的神態,黃飆在馬上哈哈大笑,當即率領京兆府一眾人絕塵而去……


    千辛萬苦、費盡心機才抓到手的李彪,就這樣被黃飆給硬生生地劫了胡。這眼見到手的鴨子又生生地飛走了,劉洪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那是十二萬分的窩火!


    “我呸!!!”


    望著黃飆等一行遠去的背影,劉洪恨恨不已,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幾口吐沫,恨不得用吐沫將長安城的地麵砸個坑。


    想了想,劉洪又長歎了口氣,隻能是打落門牙往肚子裏咽下。可歎江州府一行人剛才還是一副旗開得勝、得意洋洋的樣子,此刻全都垂頭喪氣,無比沮喪地跟著劉洪打道回江州了。


    回江州的路上,那個公差頭目不解地問劉洪:“大人,我等費盡千辛萬苦方才拿獲那李彪,如今被那京兆府生生搶了去,豈不是可恨之極?況且,現今朝堂兵部尚書殷大人是大人家的嶽丈,為什麽不去找他老人家?”


    聽到下屬提及殷溫嬌之父殷開山,劉洪馬上一個激靈,忙道:“不必了,我那嶽丈向來刻板嚴肅,現在又忙於北征突厥的國家大事,我這個女婿還是不給他老人家添麻煩了吧。”嘴上是這麽說,但是,劉洪的心裏卻在說:殷開山之女殷溫嬌是我劉洪搶來的,我現在去找位高權重的殷開山,倘若露出什麽蛛絲馬跡,那不是主動找不自在麽。”


    現在的殷府人,哪怕是一條狗,那也是劉洪唯恐避之不及的。


    那個公差頭目聽到刺史大人說了這番話,也是歎息一聲,不再說些什麽。


    京兆府府衙


    “來人,將這犯事的李彪好好審訊一番,問他犯的什麽事,然後具狀畫押,投入大牢。”趾高氣昂的京兆府尹黃飆一聲令下。


    “是!”京兆府的兩個皂衣衙役躬身抱拳領命,推搡著被縛的李彪去了。


    一番訊問之下,李彪隻是將打傷江州府管家一事和盤托出,對連害陳光蕊等六條性命的那樁天大命案自然是隻字未提。經訊問,黃飆得知這個李彪是長安人氏又在這裏被捉,加之黃飆把對陳光蕊的一身火氣全都撒到了李彪身上,這如狼似虎、彪悍無比的京兆府衙役自然是毫不客氣,棍棒夾板齊上,一直把李彪打得奄奄一息。


    一身傷痕累累的李彪被扔進了陰暗潮濕的牢房裏,倒在了一張淩亂而肮髒不堪的草褥子上麵。陰冷潮濕的牢房裏,隻有一張破舊桌子,上麵放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鐵燭台。


    身上的幾處疼痛又一陣陣襲來,李彪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一束光線從那高高、窄窄的小鐵窗外麵射了進來,似乎這是李彪唯一能夠感受到的陽光與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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