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見丫鬟小蘭已經遠去,殷溫嬌笑容綻開,微笑著問江流兒:“你這小師父,我來問你,你是自幼出家的?還是半路出家的?”


    江流兒搖了搖頭,答道:“小僧既不是自幼出家,也不是半路出家。”


    “哦。”殷溫嬌盯著江流兒年輕俊朗的容顏,繼續問道:“小師父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僧尚且沒有名字,金山寺裏大家都叫我江流兒,今年我十八歲了。”江流兒稽首合十。


    “江流兒?十八歲?”殷溫嬌心想,這十八歲不正與我那不知所蹤的苦命孩子一般大小嗎?


    然後又細細琢磨著“江流兒”這個名字,似乎摸到了什麽頭緒,但似乎又不能夠證明什麽。殷溫嬌搖了搖頭,於是從繁複的思緒中擺脫了出來。


    望著眼前似乎非常熟悉的麵容,殷溫嬌有種無法言說的親近感,於是,牽動唇角,像長輩一樣慈祥地笑問:“江流兒?這個名字倒也頗有意思,他們為什麽給你起這個名字?”


    江流兒望著眼前和藹可親的美婦人,一種莫名的親切油然而生,江流兒心想,如果自己的母親還健在的話,眼前這個人不是正與自己的母親年紀相仿麽?難道她會是自己的生母?


    “聽我師傅說過,小僧是從這長江上一路漂流到金山寺腳下的,所以我師父就為我取了這個小名,叫做江流兒!”江流兒如實答道。


    “什麽!”聽到這裏,殷溫嬌臉色大變,霍地站起身來!


    殷溫嬌的腦海裏馬上浮現出當年的情形:為免劉洪惡賊發現自己生子並加害孩子,自己迫不得已讓丫鬟小蘭將孩子送了出去,原準備想寄養在外邊,以便長大後相認。誰料中途發生變故,一葉帆板竟然馱著這個嬰兒一路漂流遠去,不知所蹤,這些情景也是丫鬟小蘭親眼所見。回到府裏後,小蘭姑娘哭泣著將當日發生的情形一一訴說給了自己聽,當時的自己聽了小蘭的訴說,難以承受這等打擊,當即就昏厥在地......


    “你可知道你的父母是誰?”殷溫嬌用顫抖的聲音詢問道。


    聽到麵前的美婦人急切地問起自己的父母名字,想到血書中所述的情形,江流兒頓時垂下淚來,“吧嗒、吧嗒”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滴落到了塵埃上。“說起我的父母,真是有天一樣大的冤,有海一樣深的仇!”


    “我的父親被惡人謀害致死,我的母親被惡賊強行霸占,我的父親叫做陳光蕊,我的母親叫做殷溫嬌!”


    聽到這裏,殷溫嬌頓時如遭雷擊,又驚又喜!


    原來,眼前的這個小和尚就是自己那十八年未曾謀麵的苦命孩子。


    殷溫嬌欲待馬上相認麵前的孩子,但轉念一想,又冷靜了下來。殷溫嬌用羅帕擦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淚珠,平複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緩聲言道:“我就是殷溫嬌。”


    “不過,你說你是我那孩兒,可有什麽憑證?”想到自己曾在嬰兒的繈褓中書寫了一封血書,又塞了一隻玉佩,此時的殷溫嬌目光如炬,定睛看著江流兒的眼睛。


    “有!”江流兒現在已經確信眼前人就是自己的生身母親殷溫嬌,於是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封血書和一隻玉佩。


    這時的江流兒撩開僧衣的下擺,“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哀哀大哭起來:“娘!你若不信,這裏有血書、玉佩、汗衫為證!”


    見江流兒小心地從貼身的內衣中摸出了熟悉的血書、玉佩和汗衫,又雙膝跪倒、哀聲大哭,殷溫嬌的眼中頓時噙滿了淚花。接過江流兒遞來的血書、玉佩和汗衫,殷溫嬌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當年之物,於是,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思念和這些年來的悲楚,向前一把扶住了自己的孩子!


    母子兩個淚眼相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嗚------嗚------嗚------”一起放聲大哭起來!


    母子倆抱頭哭了半響的工夫,江流兒擦了一把淚水,將母親殷溫嬌攙了起來,又扶著她落座下來。


    “兒啊......”殷溫嬌輕輕撫摸著江流兒的臉龐,看著麵前的江流兒與他父親一般的相貌,心中無限欣慰:天見可憐啊,觀世音菩薩保佑!終於在有生之年與自己的孩子重逢相認。


    見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而且出落的身材偉岸、相貌堂堂、英俊不凡,這時,殷溫嬌的心裏和臉上滿滿的都是一個母親的慈愛和欣然。


    “對了,我兒啊,你還沒有名字吧?”殷溫嬌慈祥地笑問。


    “嗯。”江流兒噙著淚花,點了點頭。


    “你的父親叫陳光蕊,乃是十九年前的狀元郎,後來,朝廷官拜為江州刺史......”說起自己的亡夫,殷溫嬌臉上有些自豪,也有著抑製不住的思念和追憶。


    “娘早就想好了,你姓陳,今後你的俗家名字就叫陳褘(yi)吧。”殷溫嬌從書桌上拿過來一張寫著字的宣紙,原來,宣紙上麵早已寫好了“陳褘”兩個大字,鐵畫銀鉤,字跡娟秀。


    “陳褘?好,多謝娘親賜名!”


    博覽群書的江流兒知道這個“褘”字是美好的意思,顯然,這個“褘”字寄托了母親殷溫嬌對自己的期盼,以及對世間萬物的美好祝願。


    我娘親真是菩薩轉世,心地善良,與人為善!江流兒的心裏一時無限感慨。


    正慈祥地望著兒子的殷溫嬌,猛然間像是想到了一件什麽事情,慌忙對江流兒說道:“我兒,你快走吧!”


    江流兒一愣,不知道為什麽母子剛剛相認,母親就要攆自己走,於是委屈地說道:“娘啊,我十八年不認識生身的父母,今天才得見娘親,為什麽娘又要攆我,教兒子如何割舍得下?”說著,眼淚又滴落下來。


    “褘兒,不是娘要攆走你,而是謀害你父親的那個惡賊劉洪很快就要回府了,娘是擔心那個劉賊回來了就要害你性命啊。”殷溫嬌歎息了一聲,想想剛認的孩子如今又要麵臨分別,心裏麵又是一陣失落和悲苦。


    聽到殺父仇人劉洪的名字,江流兒頓時咬牙切齒,心中恨恨不已。自從看了血淚斑斑的血書,得知了自己的苦難身世,年輕的江流兒日思夜想,將這個惡賊劉洪的名字牢牢地記在了心上。


    現在聽說那個劉洪馬上就要回來,血氣方剛的江流兒一時激動之下,就要等那賊人劉洪回來,自己好與他拚命,為死去的父親陳光蕊報那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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