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府靈堂


    一個大大的“奠”字格外醒目,一口金絲楠木的棺槨擺放在靈堂前。


    一陣陣悲愴的嗩呐聲嗚嗚咽咽、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主祭人是殷府管家,他著長衫戴孝首後,殷府的上上下下、男女老幼在帶祭人殷開山的引領下,來到了靈堂的靈棚前。


    這時,主祭人------殷府管家肅立並注視著逝者殷溫嬌的靈位,俯身下跪,行了一個三連跪的拜禮。主祭人管家起身後,目視靈位緩步後退至盆架處,洗手、擦臉、整冠,然後回到祭桌前的跪單處肅立。


    接著,陪祭人端著祭品上來,開始棺前獻祭。獻祭後,陪祭人退下,主祭人再行一個三連叩拜。主祭人叩拜結束後,起身肅立,雙手垂下,向嗩呐班的司儀人員起手抱拳,從下向上慢慢舉起分別向兩邊的司儀行禮作揖。到此時,靈堂祭祀大禮——二十四拜禮才算行完。


    靈堂內,燭火搖曳,白幡飄動,嗩呐嗚咽;靈棚內外,殷府的男女老幼們一片哭聲陣陣。


    帶祭人殷開山一身素衣,麵容哀傷,滿頭銀發隨風飄搖,想到自幼寵愛無比的女兒早逝,竟應了平民百姓常說的“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句話,這一刻的他仿佛又蒼老了十歲一樣。


    “嬌兒!我的嬌兒呐!”


    靈棚外響起一聲蒼老的悲啼。


    在兩名丫鬟的攙扶下,殷老夫人也一路跌跌撞撞地到了靈堂,見到女兒的靈位頓時觸景傷情,連連捶胸頓足,一直嚎哭不已,終於,殷老夫人大病初愈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又被丫鬟秋月等人扶了下去。


    這時,江流兒頭戴白孝帽,白孝衫裹身,穿著白筒褲、白綁腿、白布繃鞋,孝帽後麵綴了三大朵籽棉和麻團。一身重孝的江流兒臉上掛滿了淚珠,一路悲啼,九步一叩,跪進了靈堂。


    “娘!不孝兒子陳褘來祭拜娘親來了.....”


    言罷,江流兒大哭起來。


    靈堂前的兩班嗩呐手和鼓樂手毫無表情,依舊不換氣似的吹著、打著......


    靈棚內哀樂齊鳴,紙片漫天,哭聲哀哀不絕於耳。


    深夜,已是子夜時分。


    靈棚內,江流兒依舊一動不動地跪伏在母親殷溫嬌的靈前。


    “小公子,你也該休息一會兒了,去進些湯米吧。”


    主祭人------殷府管家見狀有些不忍,於是過來勸道。


    “不,我要與我娘在一起!”麵色有些蒼白的江流兒執拗地說道。


    “我還要為我娘守靈三天。”江流兒語氣中很是堅定。


    “那------好吧。”管家無奈答道。於是,又叫人將湯水和吃的東西就放在靈棚外麵,以便江流兒隨時食用。


    “娘,兒想不明白,為什麽娘與褘兒剛剛母子相認、重逢團圓,正要過那好日子呢,娘卻撒手人寰、魂歸天國,這是為什麽?為什麽??”


    “娘,您這一輩子太悲苦了,卻沒有享受到兒子哪怕是一天的福啊。”


    “娘,你走了,你叫兒子今後該怎麽辦?”


    靈前,昏暗的燭火搖曳著,映照著江流兒一張悲傷而慘白的麵容。


    不知不覺中,身心過度哀傷疲憊的江流兒昏昏沉沉地倒在了靈前的蒲團上。


    “褘兒,褘兒!”


    一個熟悉而慈祥的聲音正在呼喚......


    “好像是娘親的聲音。”江流兒頓時驚覺起來。


    麵前站著一對男女,一身素服,衣袂飄飄,男的瀟灑俊朗,女的端莊美麗。


    江流兒定睛仔細一看,那端莊美麗的女子正是自己的母親殷溫嬌。


    而那個男子的麵容卻與自己非常相似,瞧來似乎有一種熟悉而又親近的感覺。


    “褘兒啊,這便是你的親生父親陳光蕊。”


    母親一指身旁與江流兒容貌、身形十分相似的男子,淺笑著說道。


    “他就是我的父親?”


    江流兒馬上眼眸一亮,難怪自己與麵前的這個男子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褘兒,我就是你的親生父親,我叫陳光蕊。”


    “褘兒,你長大了,好!好啊!”麵前的陳光蕊很是儒雅,一邊端詳著兒子,一邊頻頻地點頭。


    “爹!”


    江流兒臉上掛著淚珠,淚花模糊了雙眼,終於喊了聲“爹”,同時跪了下來。


    “褘兒啊,我和你娘如今已在九泉之下重逢相會,卻丟下了我和你娘唯一的骨血------褘兒你,讓你這孩子獨自一人生活在這人世間,自是十分艱難,我和你娘心裏十分不忍,也愧對你這個孩子啊。”一襲白衫的陳光蕊唏噓不已。


    “褘兒啊,這些年裏爹一直未曾轉世,為的便是等你的娘,與你的母親早日重逢。這些年來,爹曾在陰曹地府和龍宮裏做過記事的小官,也打聽到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消息......”


    “褘兒,未來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啊,爹生前有高人曾經斷言,說孩子你將來必登雲霄。所以,褘兒你獨自一人活在這世間,可要走那陽光大道,不要辜負大好前程,要好自為之呐!孩子,你要記住,人世間從來沒有坦途,不必畏懼路途中的艱難坎坷,便是遇到再大的困難,也不可輕言放棄啊。”


    江流兒認真地聽著父親的話,噙著淚,不住地點頭。


    “孩子,你要堅強地活下去。”母親殷溫嬌也說道。


    “好了,孩子,我們也該走了。如今我陳光蕊大仇已報,與妻重逢,又見到了我夢寐以求的褘兒,我這心中再無執念了。”


    “褘兒啊,我和你娘很快便要轉世為人了,也許我和你娘下輩子還是夫妻、還是一家人呢。”說到這裏,陳光蕊與身旁的妻子殷溫嬌深情地對望了一眼,彼此會心一笑。


    殷溫嬌又款步走到了江流兒的麵前。


    “褘兒,這是陳家祖傳的玉佩,你收下吧。今後,如果你想念你爹娘的時候,便拿出來看它一眼......”麵露不舍之色的殷溫嬌眼中噙著淚花,將那隻質純色白的羊脂玉佩遞了過來......


    江流兒正要接過這隻玉佩,突然,麵前的父母二人卻忽地消失不見。


    江流兒猛然從躺著的蒲團上驚醒過來,自己感覺到身上冷汗淋漓,抬頭見靈堂內冷風陣陣,燭光搖曳,白幡重重,哪裏有什麽人影?心道:卻做了一個這麽奇怪的夢,想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心裏太過思念母親,所以才夢見了故去的親人。


    立起身來的時候,卻被一樣硬硬的東西膈著了一下,江流兒眼睛的餘光一瞥,卻驚見一隻羊脂玉佩正躺在蒲團上!


    江流兒倏然一驚,立即抓起玉佩握在手心,這塊乳白色的羊脂玉潔白無暇、如同凝脂,質地細膩縝密,色澤純淨柔和,入手柔膩順滑。


    江流兒將它輕輕地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久久地感受著這塊羊脂玉佩的柔膩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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