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寧一麵看著不讓大叔亂跑,一麵和秦朝向路上見到的人打聽。


    有的人沒說幾句就想拿好處,一看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撈,擺手走了;有的人含糊其辭,隨手指個方向;還有的人和你大眼瞪小眼,什麽都不知道。


    雪水已經泅濕到宋不寧的膝蓋處,兩條腿凍得麻木,胃裏已經沒有感覺了,隻有嗓子幹澀得發疼,嘴巴發苦。


    秦朝穿著輕薄的衣服穿梭在大雪紛飛中,像一個異類,引人頻頻回頭。


    大叔嘟嘟囔囔地橫衝直撞,見到的人都躲得遠遠的,無形中讓他們打聽消息都多了一點困難。


    “先回去吧?”秦朝看著兩人一個找人找得快凍病,一個已經找得瘋魔,眉毛揪成兩個疙瘩。如果再不回去,還不知道最後會怎麽樣。


    “回去?”宋不寧想到那個隻有幾塊板子,幾乎露天的棚屋,突然覺得很搞笑。


    “你先回去吧!”她找了個背風少雪的角落,讓大叔蹲下,拍掉他身上的雪團,“大叔現在拉都拉不動了,隻能哄著,反正天也不會黑,我在這休息一會再繼續找!”


    “給。”她給秦朝遞過去兩塊餅幹,她剛剛換東西多了零頭,添的幾塊餅幹。


    秦朝接過一塊放在手上把玩,基地這種餅幹是後來才拿麵粉麥麩等壓縮製成的,幹硬粗糙,並沒有末世前商店賣的那種烘烤出來的餅幹酥脆香甜。


    他現在並不餓,但不怕冷還可以說是體質特異,可不吃東西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宋不寧把一塊餅幹塞進大叔嘴裏讓他自己嚼著吃。自己嘴裏含了半塊,半閉著眼等它慢慢軟化才一點點咽下去。


    “你們這樣找,我怕還沒找到人,你們就先倒下了。”他看著宋不寧一副閉目養神的姿態,並不讚同這種做法。


    聽到秦朝的話,宋不寧眼皮一跳,她一開始就是抱著得過且過的態度活著。現在和安安失散,她在這個世界堅持下去的理由仿佛都模糊了。


    她以為對於自己不重要的人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當有些事情真的發生,她才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豁達。


    她幫人的同時也對別人抱有一份期待,但是遇到的大多數人不是冷漠旁觀,就是以怨報德。


    這種現實與想象中的巨大反差,像一個耳光狠狠扇在了她的臉上。


    她討厭這裏!


    宋不寧嘴唇動了動,已經半軟的餅幹依然很粗糙,刮過喉嚨柔嫩的軟肉,有些刺疼。


    她聲音嘶啞,“沒事,我會注意的。”


    想到安安還那麽小,再怎麽樣她也舍不得。如果不盡快找到他們,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她不敢想,到時候該怎麽辦。


    秦朝見她堅持,看著手裏的餅幹想了想,轉身走了。


    自己對這些東西完全沒有食欲,也不會覺得困。但是宋不寧和大叔還需要吃,還需要睡,他現在閑著正好去找點事做。


    低矮的棚屋外,方姨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管地上又濕又冷。頭發蓬亂,衣衫不整,大衣破了好幾個口子。


    她根本不敢推開門,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兩雙滿懷期待等著她歸來的眼睛。


    她手上攥著唯一一件東西,是她慌亂中拚命拿到的一小瓶消炎藥。


    看著圍著幾塊板子,膠布搭成的簡易小棚子,一種絕望和悲傷充斥在心頭,她忍不住伏在地上掩聲低泣。


    白白的雪堆忽然動了動,公主露出埋在雪裏的頭,看見壓在自己肚子上的陌生人,很不高興。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吼聲,肚子一鼓一鼓的。


    方姨看見突然冒出來的公主,被嚇得一愣,都忘記了哭。


    圓圓聽到動靜跑出來,看見趴在在公主肚子上的方姨,頭發散亂,形容狼狽,眼睛通紅,臉上盡是淚水,一看就是哭過了。


    她忙嗬斥住還想把方姨頂開的公主:“停,你怎麽把方姨給嚇哭了!”


    公主豬豬睜大它那雙迷人的小眼睛,滿眼都是懵逼,自己睡得正香,是她哭著把自己吵醒了好不好,別誣賴好豬啊!


    方姨一看到跑出來的圓圓,連忙側過身子,抹掉臉上的淚水。臉上是被撞見的難堪,整個人都很不自然。


    現在她最最不敢見到的就是圓圓了,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話。


    圓圓哪裏看得出方姨有什麽不對勁,還以為是公主不懂事,把人嚇哭了。


    看見方姨回來,又很高興地朝房子裏的大叔喊:“方姨回來了!”


    方大叔跛著腳還沒走到門口,但心裏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朝夕相處的妻子他最熟悉不過,已經猜到了最壞的可能。


    直到看見站在棚屋外兩手空空的方姨,他隻覺得腦中轟的一響,兩眼發黑,差點就倒在地上。


    “方姨快起來進屋裏,”圓圓看著方姨還坐在雪地裏,趕緊招呼她過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方姨沒有帶回來什麽東西,有些疑惑的問:“咦?方姨,他們不願意和你換亮晶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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