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實力代表著絕對的服從。


    這是生活在新東京暗麵的人們的生存智慧,而在作為蘆田組的組長,蘆田義史顯然也擁有這樣的智慧。


    五階5段的超能者實力,蘆田義史知道自己很強,甚至比警視廳第三偵查組的一些組員都要強。


    但在眼前這個笑容溫和、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少年麵前,他卻連對方出手的動作都無法捕捉到。


    從那一瞬間開始,他就知道雙方完全不是一個層麵上的實力。


    當然,真正讓蘆田義史放棄反抗的是,眼前這個少年抵在自己脖頸處的那半截斷裂的香檳的瓶頸。


    明明沒有放出任何虛張聲勢的狠話,空氣中卻氤氳著一股鏽跡斑斑的血腥氣息。


    對這種氣息十分敏感的蘆田義史很熟悉其中的蘊藏著什麽。


    所以當對方再次說出“我問你答”的時候,他幹脆利落選擇了如實回答——不知道為什麽,蘆田義史莫名覺得眼前這個少年似乎並不怕他說謊。


    ......


    夜總會的“我問你答”環節進行得十分順利。


    在東野原展露出了可以輕鬆地在所有人動手之前把手中的碎玻璃瓶塞進蘆田義史的喉嚨中,順便給每個人的腦袋再開個花的恐怖實力後,跟在蘆田義史身後那幾個核心骨幹也沒有輕舉妄動。


    蘆田義史更是老老實實地將他和收容所的一切往來交代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東野原攔著,甚至將他和收容所那個負責女人的床事都要一五一十地吐露出來。


    半個小時後,東野原和西丸未梨以及夏莉三人站在夜總會的門口。


    東野原和西丸未梨兩人同時回頭看了眼背後的霓虹燈。


    轉過頭的時候,察覺到西丸未梨這小家夥亮晶晶的眼睛裏滿是“意猶未盡”的模樣,他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旁邊的天虎少女夏莉腦袋卻有點懵懵的。


    在這次深入虎穴之前,她的腦海中提前有過很多種設想。


    甚至將自己想象成了一個辣手無情的審訊官,如果這個可惡的人口販子負隅頑抗,滿嘴謊話,那就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麽叫殘忍。


    可現在,夏莉卻滿臉“就這”的模樣。


    終於,她還是咽了下口水,注視著東野原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們這就回去了?”


    東野原轉頭看了她一眼,“你還在再喝一杯?”


    “那怎麽好意思呢。”


    夏莉忙有些心虛地推了推手,砸吧砸吧嘴,剛剛的果汁還怪好喝的,貴果然有貴的道理。


    等等,好像被帶偏了。


    “我的意思是...那家夥不會騙我們吧?他和收送所的那個女人合作拐賣的那麽多孩子,諾娃怎麽可能不是他拐賣的。”


    確實,在剛剛的“我問你答”環節中,蘆田義史知道沒機會反抗,把他和江戶川區收容所近幾年來的罪惡買賣抖摟了個幹淨。


    唯獨今天早上失蹤的諾娃,當東野原問出時,他卻一口否認沒有這回事情。


    東野原也求證了西丸未梨,對方確實沒有說謊,但似乎也沒有說實話。


    於是...東野原隻能將手中的半截斷裂的玻璃瓶頸紮入了對方的右腿上。


    嗯,效果還是很立竿見影的。


    蘆田義史也終於確認,自己先前的感覺沒有錯,在這個男人麵前容不得半點謊言,隻能倒吸了一口冷氣艱難地道出了他所打聽到的隱秘。


    原本按照約定,今天是江戶川區收容所“出貨”的日子,裏麵早已經打點好了一切,他隻需要像是往常一樣上門取貨就可以了。


    但就在昨天晚上,收容所“出貨”的前一天,他卻接到了一個電話,有人截胡了他出的貨。


    “什麽人?”


    東野原當時如此問道。


    但蘆田義史搖了搖頭說幹他們這一行的,不該知道的就別問!


    對方既然有能力空降截貨,而且還讓收容所的負責人毀掉了先前的約定,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隻能說,


    對方是他們所招惹不起的人。


    除此之外,雖然蘆田義史什麽都沒有說,但東野原卻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在和之國能夠讓蘆田組招惹不起的組織或者勢力很少,哪怕是比他們更強的雅庫紮組織也不可能讓他悶聲吃下這個啞巴虧。


    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這股勢力很可能來自於官方上層。


    至於究竟有多上層,


    那就有些不得而知了。


    想到這,


    東野原的眉頭不由微微蹙起。


    他雖然從未看好過和之國的政客官員們,但從未想過那些上麵的大人物會參與到將人作為貨物販賣這種世間極惡的事情中來,心中頓時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厭惡感。


    這是常態一直如此?


    還是因為裁決司撤出了新東京,風雨欲來,所以什麽牛鬼蛇神就都跳出來了?


    東野原對此不得而知。


    這時,夏莉突然想起了什麽,忍不住氣洶洶地說道,“對了,那個家夥呢?我就這樣放過他了?”


    蘆田義史雖然基本上洗脫了和江戶川收容所今天早上失蹤的“諾娃”的聯係,但他從事這個行業那麽多年,本身已經是惡貫滿盈,夏莉當時恨不得給他另一條腿也來一刀出出氣。


    “當然不會,斷他一條腿,主要是確認他這兩天跑不了。”


    東野原搖了搖頭,從衣兜裏拿出了一隻錄音筆,晃了晃說道,“咱們的取證手段有點‘特殊’,回去要請你的老板操刀優化下錄音的內容,然後再將證據交給森田先生,我想...蘆田義史在警視廳的眼皮子底下囂張了那麽久,這幾年出事交了兩個人上去頂罪,警視廳也一定很想抓住這條大魚一勞永逸吧。”


    夏莉聞言眨了眨眼,滿臉驚訝地盯著東野原,“東野!你真是...詭計多端啊...”


    “......”東野原。


    說的好。


    下次別說了。


    他搖了搖頭沒再理會夏莉,微微眯了眯眼。


    既然從蘆田義史這裏挖不出任何消息,那麽一切也就回到原點,隻能從收容所的那個女人身上打開突破口了。


    晚霞孤落之時,一行三人的身形消失在了江戶川區的街頭。


    ......


    同一時間,就在東野原等人離開夜總會的時候。


    新東京的東京灣多摩川國際機場,和之國的國家中心機場。


    一艘巨大的私人飛機有如黑色的巨鳥般撕破晚霞,緩緩滑向了羽田機場的跑道上。


    跑道兩側的空地,一排和之國經常能夠在電視上看到的大人物們站在黑色肅穆的轎車旁。


    今天他們沒有接見任何客人,沒有處理任何政務,一切隻為了接待那艘私人飛機上的來賓。


    在這一排迎接的人中,為首的赫然是那個經常出現在和之國電視上的“我們的總理”東森河穀。


    此時,他那張平日裏溫和親民的麵容上卻滿是沉重之色,靜靜地負手站在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人說道:


    “一切都已經準好了嗎?”


    “是的。”


    身後的貼身警衛恭敬地說道,“住所,出行,飲食...還有上京貴客的特殊需求,全部都準備好了。”


    聽到‘特殊需求’這幾個字,東森河穀的眼眸中頓時露出了極為難看的神色,好半響還不有深吸了口氣平複下情緒。


    這時,他的視線環顧了一下四周,忽然開口問道,“‘影子’怎麽沒來?”


    警衛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尊敬甚至是憧憬,對於那個神出鬼沒、深不可測的影子,內閣總理大臣的所有貼身警衛都將其視為他們畢生所追求的目標。


    警衛趕緊開口說道,“影子大人說要去處理一點事情,在為幾位貴客準備需求的時候,似乎留下了一點小麻煩。”


    “小麻煩?”


    東森河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愉之色,語氣淡淡地說道:


    “木村那家夥的培養...還是不到位啊,既然是小麻煩的話,我希望能夠快點解決,任何大麻煩都是從小麻煩開始的。”


    “是!”警衛趕緊道,又不忘補充了一句,“影子大人說會在今晚天皇宴請幾位貴客之前趕回來,請您放心。”


    “那就好。”


    東森河穀說完這句話後,便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的視線已經望向了那架披著晚霞已經落地的黑色巨鳥。


    想起這一天下來,表麵上所雲淡風輕的和之國暗地裏所湧動的暗流。


    十字大陸上已經有好幾個與和之國建立了外貿關係的國家,同時在致電內閣總理大臣辦公室表示從今天開始到六月份的【世界會議】結束為止,那些國家將拒絕用日円作為收取和支付貨款的貨幣。


    其中的含義不言可喻。


    更別說從昨天到現在短短兩天不到的時間,和之國境內大量財閥資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外逃。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沒有任何穩定那些財閥的定心丸的話。


    這個他為之付出了無數心血的國家,很快就會被掏成了一個幹癟的軀殼...


    想到這裏,東森河穀不由身軀微顫的吸了口氣,視線再次望向了那架黑色巨鳥般的私人飛機。


    在裁決司宣布撤離後,和之國在六月份的【世界會議】是否會迎來轉機?


    他隻能將這一手賭注,壓在那架飛機裏那些身份至尊至貴的上京大人物身上了。


    至於所要丟棄的良心和道德的譴責,他願意去承擔。


    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


    東森河穀在心中對自己默默地說道,麵容忽然重新變得堅毅剛硬了起來。


    ......


    傍晚中斷了鄰近時間段航班的羽田機場,t3航站樓的跑道上顯得十分寧靜安逸,黑色的私人飛機在羽田機場的跑道上停穩後,艙門緩緩打開。


    片刻後,朦朧的光影中浮現出了幾個身影的輪廓,最先走向旋梯的是九大家天龍族中那個名叫亞伯拉罕.萊茵的老人。


    艙門對著西方,亞伯拉罕微微眯眼看著天際的晚霞,蒼老的麵容上浮現出了些許意味深長的笑容。


    “日薄西山...嘖嘖,這個天象似乎不是什麽好兆頭啊,和之國的氣數恐怕將近咯。”


    後麵的天鷹族的老人文森特.裏昂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彈丸小國,將自己命運寄托在別的人身上注定是無法長遠的,隻是人類這種生物,不到最後一刻總歸是無法死心的。”


    這時,一個碧綠色豎瞳的老人跟著走了出來,他笑著舔了舔嘴唇:


    “臨行前的最後一餐,真是讓人餘味悠長啊,不知道和之國的忠犬...又為我們準備了什麽樣的驚喜?”


    他話音剛落下,和之國接機的一行政客要員們已然全部走了過來,落日的餘暉將雙方的麵容鍍上了同一種顏色。


    雙方相視而笑。


    仿佛同一張桌子上的食客。


    ......


    同一片天空下。


    另一頭,當東野原帶著夏莉和西丸未梨,重新踏入江戶川區收容所的附近的巷子時,東野原就察覺到了不對。


    巷子裏空無一人,中午剛走進時就能聽到的收容所院子裏孩子們的嘈雜的吵鬧聲,在這一刻也全部都消失不見。


    夏莉似乎也發現了不對,豎著一雙長耳朵,有些納悶地說道:


    “怎麽回事?孩子們都睡覺了?還是正在吃飯?收容所的作息時間那麽早的嗎?”


    她張了張嘴,似乎還待說些什麽。


    倏然間,毫無預兆地,三人耳邊傳來了一陣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


    隻是這個摩托車的聲音,明顯和他們騎著的小摩托不同。


    東野原抬起視線,微微眯眼,隻見巷子盡頭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皮褲的男人,戴著黑色的摩托車頭盔,斜跨坐在一輛充滿了鬼火氣息的黑色摩托車上。


    坐在東野原身後的西丸未梨僅僅是看了對方一眼,環繞著東野原腰部的小手就陡然一下子緊緊地抓牢了他的衣服。


    “大哥哥...”


    “別怕。”


    東野原轉過頭,試圖朝著西丸未梨露出了一個笑臉安撫一下她。


    隨後才發現自己戴著摩托車頭盔,心中不由苦笑了一聲。臉色卻變得有些冰冷了起來。


    來者不善。


    這一點不用說也能感受到。


    但對方是誰?


    為什麽會在這裏等他們?


    難道是剛剛夜總會蘆田義史的人,可是對方在那裏為什麽不出手?


    東野原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抬頭看了一眼無比安靜的收容所,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轉過身,將環抱住他的西丸未梨輕輕抱起,放在了夏莉的那輛小摩托上,語氣裏不容置疑地說道:


    “帶著未梨,你們先走。”


    “啊?可是你。”


    “走。”


    對話很簡短。


    平日東野原雖然也對夏莉諸多吐槽嫌棄,卻從未用這種口吻對她說過話。


    夏莉愣了一下,也意識到了什麽,顯然眼前這個是東野原也無法言勝的男人。


    “好!我們在外麵等你!”


    夏莉當即接過西丸未梨,轉過小摩托回頭看了東野原一眼,擰著油門就要往回騎。


    不料就在他擰起油門的同時,巷子的另一頭也有人擰緊了油門,發出了一陣震得空氣嗡嗡作響躁作轟鳴聲。


    東野原豁然抬頭,隻見巷子對麵那個斜跨在摩托上的男人一按車頭,後輪高高翹起。直接將油門拉到底。


    “快走!”


    東野原加大了聲音。


    下一刹,對方摩托後輪轟然落地,胯下的鬼火摩托宛如猙獰的巨獸原地急劇無比的扭動了下!


    旋即有如出膛的炮彈般,朝著他們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轟了過來。


    白色的摩托車頭盔下,東野原微微低眉,他突然同樣擰緊了他下那輛小摩托的油門,就那樣有些可笑的朝著對方迎麵衝了過去!


    黃昏的巷子裏,宛如漫天硝煙的沙場上,兩軍陣前迎戰對衝的猛將。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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