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我都忘了,現在該尊稱您一聲王妃了。”黛純兒徑自燙了一壺酒,飲下去,暖了暖身子,才滿臉堆笑道。


    畫心嘴角浮起一絲譏誚的笑意,道,“純兒姑娘說是應本王妃之邀,本王妃何曾邀過你?”


    “王妃且看這個。”


    黛純兒從袖口裏摸出百裏祭給她的那塊玉佩,舉到燈火明亮處,那是塊極其普通的白玉,雕工也不是絕品,畫心隨手從南暮離送來的飾品中挑的。


    “哦?可下午來找本王妃的分明說他是曲千觴的人。”畫心佯裝不知情道,“本王妃對他是有些印象,倒也記得沒那麽清楚,所以賜了塊玉佩給他,以作約見憑證,可這玉佩怎麽就到純兒姑娘手裏了?”


    “千觴與我相識多年,如今他的身份被百裏祭猜疑,行事不便,無奈之下,隻能托付於我了。”黛純兒笑著解釋道。


    “哦?他是什麽身份?”畫心故作驚疑。


    黛純兒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他是逸王的人。”


    “還真是?”畫心若有所思,隨即輕輕一嘲,“那呆子手下怎麽培養出來的都是這種女氣又沒用的東西,區區百裏祭就把他困住了?還真是個廢物。”


    畫心如此將曲千觴說的一無是處,黛純兒一時無言以對,隻訕訕笑著。


    “會不會是他信口開河?他說他是逸王的人可有憑證?以逸王的能耐,會派這麽一個廢物來保護本王妃?他想替本王妃效力,可有什麽本事?”


    畫心對曲千觴越置疑,黛純兒便對曲千觴反而越信任,曲千觴心思細膩而敏銳,黛純兒與百裏祭手上自然沒有他效力書逸的證據,但此時即便沒有,為了取信畫心,黛純兒也要編造一些出來。


    於是立即胡編亂造道,“純兒本來也是難以置信,不過千觴給我看過逸王的親筆書函。即便是不想信,也隻能信了。”


    “那書函呢?可有帶著?”畫心不動聲色地追問。


    黛純兒心中早已準備好說辭,淡定自若地回道,“自王妃那日宴會挑戰曲千觴後,百裏祭就動了疑心,在驛館四周布下了天羅地網,為了以防萬一,那樣的證物怎敢存著,千觴向我坦白身份並自證以後,便在火上焚了。”


    畫心淡淡一笑,眉梢微挑道,“是麽?百裏祭既懷疑他,怎麽就不懷疑你?”


    黛純兒早有料到畫心會有此一問,恰時地臉上浮上一起赧色,嬌笑道,“女人自有對付男人的辦法。”


    “哦?”畫心會意,唇角的笑意更盛,“男人也同樣有對付女人的辦法,我如何知道到底是你征服了他,還是他征服了你?”


    黛純兒靜默,半晌不言,突然起身走到畫心身前,對著畫心開始寬衣解帶,畫心眉頭一跳,大駭。


    這女人想幹嘛?


    還當她是男子?還想色誘她?


    想用對付男人的辦法對付她?


    “你……”畫心猝不及防地往後挪了挪,見黛純兒衣衫已經褪了大半,立即慌不擇言道,“你別白費心思了,我……我沒那種功能……”


    黛純兒低眉一笑,風情萬種,道,“純兒自然知道,王妃隻需看一眼便好。”


    黛純兒說罷,已將衣衫褪至腰處,畫心抬目一瞧,隻見她渾身傷痕,雪色的膚襯得烏青的痕觸目驚心,幾乎是體無完膚。


    “百裏祭做的?”畫心訝然。


    “嗯。”黛純兒應了一聲,又一件件將衣服穿上,仿佛早已習慣,淡淡道,“所以王妃還會覺得我被他征服了麽?這些日子,他所有的樂趣就是想著如何折磨我,沒有人比我更想他死!”


    那一刻黛純兒無助又悲憤的眼神,微微令畫心動容,不過可憐之人也自有可恨之處,畫心麵上漠然道,“若不是你整日裏搔首弄姿,又怎會被百裏祭盯上,因果輪回,你今日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對於畫心的毒舌,黛純兒已然領教過數回,並不以為杵,反而晏晏笑道,“王妃可知百裏祭是怎樣的人?即便王妃端莊守禮,也早已成了百裏祭勢在必得的獵物,王妃隻不過是比純兒幸運一點兒,幸得藥尊大人庇佑,才能僥幸躲過百裏祭的魔爪。”


    “勢在必得?”畫心挑眉,想起百裏祭一臉心術不正便覺得鄙夷,滿口不屑道,“他算個什麽東西,也敢這麽大口氣!”


    黛純兒見激將法對畫心受用,不由心中暗喜,繼續推波助瀾道,“百裏祭能一步步走上毒尊之位,自然有他的能耐,此人表麵荒淫,卻暗藏毒辣,王妃一定要小心,切莫輕敵。”


    畫心聽黛純兒言辭之間皆是關懷之意,淡淡笑道,“純兒姑娘不是向來恨我入骨麽,怎麽今日卻來示好了?”


    “王妃別忘了,純兒終究是城之人,純兒與王妃有著共同的敵人,如今皆身陷敵營,自當互相扶持,共渡難關。”黛純兒即便恨極了畫心,說起違心的謊話來卻眼都不眨一下。


    畫心不以為意地輕嘲,“難的是你,而不是我,區區青城,怎困得住我。”


    “王妃此言差矣。”黛純兒幽幽笑著,“若是藥尊大人不允,王妃可出得這卿樓?”


    畫心斂眉一思量,發現,她確實不能。


    黛純兒見畫心默然,知她心中定然已生疑竇,繼續笑道,“恕純兒直言,藥尊大人看似對王妃處處維護,照顧周全,實則與軟禁有何區別?”


    “挑撥離間?”畫心嗤鼻一笑,眉頭高挑,“雖是初相見,卻如舊相識,本王妃與藥尊大人之間自有淵源,不勞爾等陰險鼠輩多言。”


    “是麽?”黛純兒嬌笑,“那王妃的噬神之毒解了沒?”


    “塵塵說需得半月,如今算算還要五六日左右。”畫心坦然道。


    黛純兒壓低了聲音,陰陽怪氣道,“王妃就沒想過是和光同塵在故意拖延時間?”


    “塵塵他不會。”畫心回的決然,雖然黛純兒說的不無道理,畫心卻在心裏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聽她的,不要相信她。


    她不會動搖,也不能動搖,塵塵是在她生命最初時陪伴過她的人,她對這個世界最初的悲憫便是來於他的潛移默化,她絕不相信,這樣的和光同塵,會是一個擅用陰謀詭計的卑鄙小人……


    黛純兒不以為意一笑,心中自有主意,緩緩道,“知人知麵難知心,王妃莫要忘了,我此次來青城,便是為你中毒一事而來,王妃就不想知道此事我辦的如何了麽?”


    “哦?南暮離怎麽說?”畫心揚起唇角的笑意,這些日子她總是惦記著青城之災,反倒是把南氏的噬神之毒給拋之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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