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醫低下頭,飲了口酒,並不答話。


    書逸也不追問,又換了個問題,“不知王妃何處像先生舊年喜歡過的女子?”


    “一劍穿心。”啞醫清了清嗓子,從喉間緩緩擠出四個字,書逸聞聲不由微微變色。


    啞醫又自斟了一盞酒,清酒入喉,破碎的記憶在腦海裏錯亂地拚湊。


    自畫心離開後,清戈便住在藥靈村日日糾纏他,他擺脫不得,隻好躲去了清戈進不去的天機洞,若不是他與畫心點了同命燈,根本無法在她生死一線時趕到她身邊。


    在天機洞裏的那些日子,他日日酗酒,喝醉了便會做同一個夢。


    夢裏是萬年前的月神山,紅衣如火,長發如墨的女子,被他一劍穿心而死,就死在他懷裏。


    那夢,真實得就像是重新又經曆了一遍。


    酒醒後,他時常一發呆就是一天一夜,他看到沉淵劍,就無法不想起畫心胸口的劍傷。


    枯坐了數日,幾番思慮,一遍又一遍,他終於明白,為何他與君隱和她,三人之間會是這個結局了。


    讓她一劍穿心的人是他,耗費萬年複活她的是君隱,他傷了她,而君隱救了她,所以這一世注定,她來償書逸的情,而他來償她的命。


    “如果你真的在意她,就別再調查我。”啞醫將白玉杯執在半空中,輕輕一鬆手,碎了一地。


    他將目光從一地的碎玉上移至書逸臉上,聲音冷寒得似淬了冰,“六界十方,天地九州,隻有我能救她,否則,她就如此玉盞,早晚都是要碎的。”


    末了,啞醫又加了一句,“你沒有選擇。”


    書逸默然,他想起觀塵鏡裏看到的那一幕,看到畫心為了救他而被他一劍穿心,神色些微恍惚。


    “先生多慮了,本王有意將先生請入府中,著以重用,又恐先生不貪名利,不肯入世,是以才多打探了幾番,以投先生所好。”書逸雖是致歉的口吻,臉卻是冷的。


    “王爺謀事,與我無關,我留下隻是給王妃醫病,王爺也不必考慮給我安排怎樣的身份,對外隻稱我啞先生便是。”啞醫知他若當真一無所圖,書逸心中還會有猶疑,又補充道,“王爺可別忘了,若有一日我醫好了王妃,王爺定當有求必應。”


    “那是自然。”書逸見啞醫並非別無所求,心下稍稍釋然。


    殊不知,他今日允下的,來日啞醫想求的,卻正是他最最割舍不下的。


    “那依先生看,王妃的病幾時能愈?”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要徹底治好她的病,就得慢功細火。”


    “……”


    二人細細將談,飲到夜深,方才散去。


    書逸一身酒氣回房,房裏的燈火還亮著,清初已經睡熟了,畫心聽到動靜,輕輕坐起身,一揮袖,將清初護在仙罩內,怕一會起了爭執吵醒他。


    書逸瞧著桌上他命人送來的糕點,畫心一口未吃,心頭有些惱,礙於她身子弱,不敢直說,隻好哄著,“今日吃得好好的,不知本王又哪裏伺候的不周到,惹得王妃不開心了?”步步蓮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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